“那只鸡不能吃。”窦二娘忽然抬起头来, 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陶先生, 厨房油烟重, 你去大厅等着吧, 菜快弄好了。”
陶海还想开口说些话, 手腕处却被窦二叔给扣住了。窦二叔的手劲很大, 他脸上的表情和窦二娘的一模一样,“陶先生,你还是出去吧。”
窦二叔松开了陶海的手, 从他的掌心把那死掉的大公鸡给抱在了怀中。陶海看着奇奇怪怪的窦家人,只好挠了挠头走出了厨房。
陶海走出厨房后回头,窦家三人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站在原地, 昏暗的厨房中没有开灯,他们三人就这么地睁着眼睛紧紧地瞅着陶海, 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 极为的吓人。
陶海直播间的观众默然了好一会, 当陶海回到自己的房间, 观众才终于松了口气发起了弹幕聊起天来。
——刚才差点吓尿了
——这窦家人怎么稀奇古怪的
——他们就那么地盯着陶海看, 那表情我不会形容, 就觉得瘆得慌
——不就是死了一只鸡吗,我咋感觉他们仿佛死了个儿子一样
——好像是村里的习俗,白天我去云歌雅的直播间时, 恰好看到那个尤大娘说起过他们村的事, 这鸡好像对他们村子很重要
——农村地方就是迷信,我们家家户户平日可没少吃鸡,也没见有什么事
——封建害死人,他们刚才看陶海就像要杀死他一样
——我也觉得,那眼神太可怕了,这家人不会精神有什么问题吧
——所以他们会不会报复陶海,现在嘉宾都分开住了,陶海遇到什么事其他人也不知道吧
——杀人那个就过分了,村民怎么可能如此胆大包天的杀人
陶海琢磨不透窦家人的心思,最后晃晃脑袋闭上眼就歇息了起来,不再想这个问题。大概过去了十五分钟,陶海房间的门被人敲了几下。
“陶先生,可以出来吃饭了。”是窦老太的声音。
“来咯,来咯,我这肚子快要饿扁了。”
陶海应了声赶忙穿上拖鞋推开了门,天已经暗下来,可是大厅却没有点灯,灰蒙蒙的一片。窦家三人已经坐在了饭桌上,他们直挺挺地坐在那,安静得很,也不说话。
陶海是个马大粗,也没发现他们的不对劲,大大咧咧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嘴上还不住地念叨,“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你们说开关在哪,我去帮你们开。”
窦二娘幽幽道,“今儿停电了,我去拿蜡烛来。”
“要我帮忙不?”陶海问。
窦二娘起身走出两步后听到他的话慢慢地转过了头,缓缓道,“不用。”
陶海点点头,迟钝的他也开始觉得这窦家人好像哪里不太对,莫非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成?他这不是无知者无罪吗,谁知道窦家人把那大公鸡当宝贝养来着。
在陶海琢磨着是不是要道个歉的时候,窦二娘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正端着一根蜡烛,蜡烛的火光在黑暗中不停地摇曳着。在烛火的光照下,窦二娘的五官若明若暗,看起来阴翳得很。
窦二娘把蜡烛端到了饭桌中央,明亮的烛火一下子就把饭桌上的菜照了个满堂亮。
“怎么都是咸菜和榨菜……”陶海看清饭桌的菜时忍不住出声,除了这些外,他面前的饭碗上装的也不是白米饭而是稀粥,说是稀粥,其实更像是米汤中飘了几颗米粒。
窦家人似乎没听到陶海的话,窦二叔只是说了句“吃饭吧”,三人就同时执起筷子慢悠悠地就着咸菜或者榨菜扒拉起了面前的稀粥,他们全程没有说话,吃饭的动作也轻得完全没有声音。如果不是他们三人就在陶海的面前,陶海还以为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吃饭。
陶海摇晃了一下面前的饭碗,想到自己杀掉的大公鸡,只以为窦家人还在生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学着他们就着咸菜喝完了一整碗的粥。一碗粥喝下去都不用一分钟,陶海看着空下来的饭碗刚想让窦二娘给自己再添一碗时,窦家三人却已经齐齐地抱着自己吃得干净的碗筷进了厨房。
陶海看着离开的人,只能把到嘴的话憋回了心里去。这家人也太小气了吧,怎么说变就变了,中午还把他当总统伺候着,恨不得把肉都扒拉到他的碗上,现在倒好,直接就给他弄了稀粥咸菜。
陶海没办法,苦自己不能苦肚子,还是闷着头把桌上的咸菜榨菜全给当饭吃了。
陶海洗完澡出来,窦家三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他挠了挠头,踢踏着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云歌灵早就洗了澡回到了房间,她没有直接上床,而是靠在了窗口处,轻轻地推开了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刚才接了个电话的尤大娘匆匆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尤家,表情非常严肃,不知道打算去哪。
天空的余晖已经消失殆尽,黑夜正在来临。
云歌灵关上窗户走到门口,打开门就对上了站在门口,抱着大公鸡的尤叔。尤叔见她出来,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云小姐,是要拿什么吗?”
云歌灵笑道,“对,突然嘴巴有点闲不住想吃些水果。”
“云小姐想吃什么样的水果,我正好过去厨房,我帮你切了送来。”尤叔顿了顿又道,“云小姐回房间等着就是。”
云歌灵看着完全挡住了自己去路的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退回到了房间里去,把门给重新关了上来。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尤叔敲响了云歌灵房间的门,送来了切好的水果盘。云歌灵看着面前的水果盘,拿起一块边吃边思索着一些问题。
最后云歌灵都没能出到屋外去,尤大娘离开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尤家。尤大娘回来后的表情比离开的时候要沉重许多,她站在院子里和尤叔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尤叔的脸听着她的话脸早就阴沉了下来。
云歌灵就着窗缝隙把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收入了眼下,大概是避忌云歌灵住在自己家,尤大娘和尤叔又说了两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云歌灵推门走了出去,望着紧闭在一块的卧室摸了摸下巴。
这时,放在裤子里的手机“叮咚”了一声,是短信传进来的声音。
云歌灵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屏幕,陶海的消息赫然在付费软件的页面上。
[陶海:你们有吃的吗?我好饿]
[柳湘眉:撑不死你,这么多菜吃完你竟然还叫着饿]
[蚊子:怎么,陶海你没吃晚饭吗?]
[陶海:中午我的确撑死,但是晚饭窦家只给了我一碗稀粥和几碟咸菜!我能不饿吗!]
[柳湘眉:你干了什么?]
[陶海:我……]
[柳湘眉:别支支吾吾,快说]
[陶海:我只是不小心杀了他们家的大公鸡……]
云歌灵看到这里,手指再也没有往下滑去,而是再三地看了好几次陶海最后的一句话。陶海杀了鸡?
[云歌雅:老陶你什么时候杀的鸡?]
陶海不明白云歌灵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把答案敲了上去。
[陶海:17:30左右吧,睡醒后一只大公鸡扭着鸡头看我,我想也没想拖鞋就拍了过去,它就摔在地上死了。后来窦家的人回来后,大概又花了十五分钟左右做了饭……]
陶海巴拉巴拉地打了好长一段话,而云歌灵只注意看了前面的两段。
云歌灵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19:00,在想想刚才出去的尤大娘,感觉陶海杀鸡这事或许和她出去有什么关系。
柳湘眉也是皱着眉头看着陶海打出来的字,想到下午戚婶望向自己的表情,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又是叮咚一声,是云歌灵发上来的一句话。
[云歌雅:晚上别睡得太死]
[蚊子:歌雅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湘眉: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陶海: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谜语?]
云歌灵收回了手机,没有再回答他们的问题。
夜色渐深,有虫鸣的声音从树林处传来。乡里的人总是休息得特别早,沪西村里的家家户户点亮起来的灯一盏又一盏的熄灭了下去,而这时候,时间才堪堪迈过了九点。
尤大娘两夫妻也早早进了卧室,尤家黑漆漆的陷入在黑暗中。云歌灵看了一眼手机,就把手机放到了枕头的一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柳湘眉心里装着事,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却没有睡觉。蚊子则是一直坐在窗口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方立则是从晚饭后拿着手机就没停下来过,好像游戏没有结束的时候。
而陶海,早就和周公见上了面。对于云歌灵提醒过的话,他已经忘在了九霄云外,睡得昏天暗地,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几人直播间的粉丝发了一窜又一窜的点点点来表示自己此时的心情。
现在才九点,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而嘉宾竟然已经在流着哈喇子睡起了觉?这直播节目迟早要完。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来个乡间探险吗?
——才九点,我们的嘉宾怎么都睡了?我不是来看你们睡觉的啊
——你们怎么能睡得这么早,云歌雅你就不好奇尤大娘晚饭后究竟去了哪吗
——我为我们的嘉宾感到忧心,怎么感觉他们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啊
——黑人问号脸
——我想说不探险,也可以来个夜晚交心之旅啊,玩玩大冒险游戏,讲讲自己的故事什么的,给我们观众一个念想行不行
——向往的生活比你们职业多了,嘉宾们能学着点吗
直播间的观众等了十多分钟,见真的没什么好看就纷纷退了直播。不稍片刻,几人的直播间都只剩下了不到一千的人。而这一千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不在屏幕前,或者只是挂着机在做着别的事。
弹幕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刷着弹幕,直播间空荡荡的。
晚上十点半。
所有的嘉宾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在他们全部睡着的时候,他们房间的门和窗口都被从外面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一双双的眼睛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这些眼睛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就把视线移到了已经停靠在一边的直播设备上。直播设备正好卡在了一个死角,所以并没有把窗口和门那边的画面拍摄下来。
有细微的声音传来,这些眼睛眨了眨后就全部退出了窗户和门缝。尤家的主卧突然燃起了烛火,靠窗的桌上正点着一根红色的蜡烛,蜡烛的火焰在空气中摇曳来摇曳去的,把屋内的两个人的人影拉得老长老长,直接就覆盖了整面墙壁。
尤大娘和尤叔背对着窗,能够听到他们那边传来了细微的碰撞声。仔细一看,尤大娘手里正拿着三根香烛,这些香烛红艳艳的,大概有十三四厘米那么长,很细,和普通的筷子差不多。尤叔则是手提着一个煤油灯,煤油灯里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荡来荡去,因为灯光的原因,并不能看清里面液体的颜色。
在两人的面前摆着一张供桌,这张供桌是直接就镶嵌在墙壁上,供桌不大,上面摆了个香炉,香炉上除了烧过的灰烬外此时还燃着三根已经快烧完的香烛,在香炉后面还有一张相框和一碗大白米饭。
尤叔把煤油灯放到了案台上,然后接过了尤大娘递来的香烛,把香烛往香炉上借了个火,就退后一步朝着供桌鞠了三个躬,嘴巴张张合合,似乎还在念叨着某些经文。
尤叔做完这些动作后就把香烛递给了尤大娘,尤大娘重复了他刚才的动作,就把三根香烛插在了香炉上。香烛上飘着白色的雾,飘飘渺渺的,还带着一股子香味。
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大公鸡猛地睁开了眼,蜡烛的光亮打在它身上,它的影子忽然慢慢地拉长,竟然出现了一个四肢修长的人的身影。
尤大娘看到这个变化,赶紧跑到了床边,“儿啊,我的儿,有没有觉得身体怎么样?”
那只窝在床上的大公鸡张了张尖尖的嘴巴,突然一把十五六岁正在变声期的少年人的声音就从它的嘴巴里传了出来。
“妈,我还好。”
“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尤大娘眼圈都红了,不住地点头。
大公鸡偏头看她,“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去,我想回学校跟同学们玩。”
尤大娘摸了摸它的鸡冠,笑道,“我的乖儿,你再忍忍,只要过了这两天,你的病就能完全好了。”
大公鸡点点头,忽然问道,“窦小胖是不是死了?”
尤大娘的表情僵了一下,“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感受到了。”大公鸡低下了头,身体忽然瑟瑟发抖起来。
尤大娘回头看向尤叔,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恐惧。
“窦小胖刚刚回来了。”
那沙哑又尖锐的少年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那声音里充满着深深的畏惧。
尤叔突然低声骂了一句,“都是那些外乡人的错。”
“村里让我们等会过去祭祀,我们去吗?”尤大娘小声地问道。
尤叔叹了口气,“你们娘俩别去,我一个人去就成。”
尤大娘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我,我们不然别去?”
尤叔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去的后果。”
“那些外乡人怎么就不去死呢,怎么不去死!”
尤大娘骂骂咧咧起来,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眼睛里除了悲伤还有极深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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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灵听到了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她掀开被子就走到了窗口前,微微推出了一条缝,就看到了尤叔匆匆离去的背影。
云歌灵掏出手机一看,十一点半,这么晚他要上哪去?
云歌灵悄悄地推开了门,门外没有见到尤大娘的身影,而正对着的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云歌灵想了想,没有直接从门口处出去,而是支开了窗户,翻身就从窗口上跳了下去。
夜色浓重,出了尤家后首先入目的就是融入到黑暗中的平房。
云歌灵思考了一下,就迈脚朝着陶海住的地方走去。陶海住的窦二娘家在尤家的上方,那边有个坡地,朝着坡地往上在转个角才能到达。
云歌灵上到坡地,刚走出了一步就被身后突然伸出来的手臂给拽了回去。等云歌灵抬头,看到的就是带着黑色眼镜框的方立。因为动作很大的缘故,云歌灵这么一看他,恰巧就看到了微风吹起的他刘海下露出来的眼睛。
云歌灵眼中有刹那的惊艳,这个方立长得可一点都不难看,比她见过的人都要漂亮,而且云歌灵注意到,方立的眼睛好像是非常淡的浅棕色。
在方立压着云歌灵在墙壁的时候,云歌灵刚才站过的地方就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他们两人正好站在了死角上,又因为墙壁打下来的一大片阴影,前面经过的人并未发现他们。
云歌灵也不问方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是靠着墙往前面看了过去。窦家聚集了好些人,大都是村里的男人,他们排成了三列,每个人身上都披麻戴孝的,一身白。窦家三人站在前头,窦二娘的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方巾布,鼓鼓的,一时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不过云歌灵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想法。
没有唢呐声,没有诵经声,这些人低着头,一步一步井然有序地跟在了窦家人身后。他们朝着前面的小路穿了过去,看样子似乎是走去村外的树林。
“我们跟过去。”云歌灵小声地跟方立说道。
方立却是摇了摇头抓住了云歌灵的手。
云歌灵回头疑惑地看他,他沉声道,“那里有危险。”
“嗯?”云歌灵紧紧地盯着方立,忽而笑开,“你看到了什么?”
方立抿着唇,却不回答云歌灵的问题。
云歌灵也不恼,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方立抬起了头,云歌灵感觉到了他投射在自己身上带着打量的目光。
“我说的难道不对?”
方立还是不出声。
云歌灵耸耸肩,转过身去,“如果你害怕就回去,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方立望着前面快要消失的人影,最后还是松开了云歌灵的手。云歌灵朝着人群离去的方向而去,方立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发生了什么事
——我做完作业回头瞄了一眼,怎么云歌雅和方立就混到一块去了
——村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聚在了一块,他们朝着村子外面走了,云歌雅和方立在跟着他们
——我也看到了,村里的人都穿着丧服,好像在给谁送葬一样,但是我仔细地看了好久,都没看到有棺材的影子出现
——我怎么感觉瘆得慌,要搞丧事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来
——云歌雅和方立不会有事吧,这村里是不是在搞什么祭礼之类的活动,发现有外人在会不会……
——不像是祭礼,更像是丧事,大概晚上送葬是这条村的习俗
直播间留下的人纷纷聊了起来。而在弹幕聊到兴头上的时候,云歌灵和方立已经跟在那些村民身后走到了村子外面。这边的建筑渐渐变得稀少,周围的房子仔细一看,似乎都很破败,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在里面。
他们又走出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一片树林。云歌灵和方立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隔着五十多米地缀在他们身后。
隐隐的,云歌灵听到了哀哀怨怨的丧乐。周围的树叶随着这丧乐簌簌地抖动,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树上跳来跳去一样。
“呜呜呜——”
云歌灵静静地听了好一会的丧乐,忽然从丧乐里传来了一声声小孩的哭声。这哭声似乎是从前面的送葬队中传来的,伴着丧乐,哭得极其的哀怨。
云歌灵往送葬队后面靠近了一些,发现那些披麻戴孝的村民走动的姿势非常的僵硬,也不知道是风吹得他们的衣服簌簌的抖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在颤抖。
他们朝着树林尽头走去,很快云歌灵就看到了尽头出现的一间屋子,屋子很大,也是一栋平房,看起来很老旧,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了树林深处。
送葬队走到平房的门口,门似乎没有上锁,队伍中一名老人上前直接就把门推了开来。这时,队伍发出了熙熙攘攘的吵杂声,他们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窦二娘好像在质问着身后的人,窦二叔和窦老太则是直接就上前拽着最近的几名男人,看样子好像是想把他们拉进屋子里去。
这些男人一看就非常的不情愿,一直在挣扎,看起来还和窦家人吵了起来。最后不知道窦二娘阴沉着脸说了什么话,站在身后的人忽然围在了一块,把最前面的几个倒霉鬼堆倒在了地上。云歌灵看了看,发现那些倒霉鬼中还有尤叔的身影。
因为月色的缘故,云歌灵并不能看清那些村民的表情,只知道他们好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推搡着尤叔几个男人就进了那栋平房。他们进去后,窦家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栋屋子的门忽然“哐当”一声撞在了一块,阖在了一起。
围在平房周围的村民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云歌灵只能听到屋内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尖叫,这些尖叫足足叫了一分钟才平息了下去。
当尖叫声都消失后,那门又哐当一声向两边打开了。等了良久,云歌灵才看到了屋里走出来的窦二娘一家。不过除了他们外,在没有见到进去的尤叔那几个村民。
窦二娘手上端着的托盘也已经不在。看到窦家人出来后,送葬队伍的人又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匆匆地离开了这片树林。
似乎葬礼已经结束。
云歌灵和方立倚靠在一棵大树背后,直至村民都离开后才走了出来。
云歌灵道:“我要过去那屋子里看看。”
方立看着她抿紧了唇,依然沉默寡言着。
云歌灵都要怀疑方立是不是哑巴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云歌灵掉头就朝着前面的屋子走去。靠近屋子后,云歌灵就闻到了一阵非常难闻的味道。
云歌灵径直来到了门前,抬头一看,门上还有一块牌匾。她眯着眼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看清牌匾上面写的字。
——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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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寄放许多死人、棺材还有僵尸的地方,在民国后,又简化为了如今的祠堂。不过显然,这里的义庄和平时看到的祠堂不一样。
方立就跟在云歌灵身后,他也看到了牌匾上的字。当看到义庄二字时,方立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弹幕的观众围观了送葬队,现在又看到了牌匾,心里害怕得不行。
——义庄,是我想的那样吗
——大半夜的跑义庄去?我的妈啊,我不敢看了
——我好害怕啊怎么办,我想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刚才是不是有几个村民没有出来,他们怎么了?我好慌啊
——云歌雅和方立别进去了吧,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出了事怎么办
——刚才那些村民不是在吵架吗?他们是不是在推选替死鬼出来
——我感觉背后凉凉的,云歌雅和方立能不能回去啊,我不想看了
义庄的门半阖着,里面很黑,透过缝隙一时间没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云歌灵伸手轻轻往门上一推,随着一声吱呀声,那木门就打了开来。刚走进门,就有一阵阵的风袭来,阴冷阴冷的。
屋内黑漆漆一片,只能透过门口处撒下来的月光隐隐看到些模糊的影子。云歌灵掏出了手机,借助着手机的光亮朝前照了照。在她的旁边正好有一口盖得严实的棺材,云歌灵看了一眼棺材就把视线收了回来,拿着手机朝里面走去。
屋内分成两列排了两排的棺材,这些棺材盖着棺盖,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年代,棺材的漆都泛着白。除了这些棺材外,屋子的尽头一面墙上还摆着挤挤挨挨的牌位,牌位很多也很凌乱,有些倒在了桌上都没有人把它扶起来。除了牌位外,还有就是供桌和神坛。
云歌灵上手拿起了一块牌位看了一下,不认识的名字,死去的时间大概在十年前。她举着手机一一从这些牌位上略过,这里的牌位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各种时间段死去的人都有。她又把目光落到了供桌和神坛上去,神坛很简陋,黄色的幕布里摆放着一尊神像,不过云歌灵看了好一会,也看不出这尊神像供奉的是什么样的神——一个身体两张脸,而且两张脸上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供桌就摆在了神坛的前面,上面摆放着贡品,还设了香案。不过香案早就烧到了底,不知道灭了多久,而贡品上也浮着一层灰,显然也是摆了许久的了。
云歌灵转到供桌的一边,那里摆着一张很大的桌子,细细一瞧,这桌子还是好几张长桌拼合在一块的。
从形状上看,桌上躺着的应该是尸体,这些尸体身上还盖着一张张的白布。云歌灵也不害怕,直接就走了过去,其中有一张白布大概是被风吹开了,露出了半边的尸体来。
云歌灵把手机往那尸体靠了过去,光线一下子就打在了尸体脸上。这是个女生,还是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女生,看着她稚嫩的脸,云歌灵初步估算这死去的女生大概不超过十八岁。
云歌灵往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方手帕,直接就罩在手上往女尸上按压了去。尸体很软,看来已经死了超过三天以上。接着云歌灵拉了拉尸体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的背后,看来被人移动过,尸斑集中在了她的身体前部。
云歌灵低头嗅了一下,这尸体的尸臭还不算大,看来死了的确没多久。
直播间的粉丝看到云歌灵的动作,直接就跑厕所吐去了。虽然这尸体还是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生,但是一想到对方不知道死了多久,观众的胃就有些受不了。
云歌灵看完了女尸,顺手又把女尸身边的其他尸体的白布掀了开来,这张桌子上躺着的人都很年轻,最小的有五岁,最大应该和刚才看到的女尸差不多,年龄大约在十八岁上下。
这张桌子的尸体应该放的都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死掉的人,不过云歌灵看着这些这么年轻的尸体,眉头就不由得蹙了起来。这村子的人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不然怎么会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人,而且还都是年轻人。
方立就像个幽灵一样缀在云歌灵的身后,他看着桌上的尸体只是眉头皱了皱。
“嗯,那些进了义庄却没有出来的村民都去了哪?”云歌灵环顾了一圈道,“还有窦二娘手上端的应该是死掉的公鸡,那么那公鸡现在摆在了哪?”
云歌灵迈出脚,走到了最近的棺材前,“在棺材里?”
云歌灵琢磨了一下,直接就上手把棺材盖子给推到了一边,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云歌灵细细打量了一番,真的就是个空棺,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时,云歌灵的手肘被方立碰了一下,云歌灵顺着方立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最前方的一口棺材上好像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一打眼望去,因为光线的问题还真是容易忽略了那张符纸。云歌灵颔首,对方立道,“过去看看。”
方立点点头,跟在了云歌灵身边一起走了过去。
手机的灯光打在符纸上,这张符纸底部是黄色的,上面的字体则是用朱砂描绘出来的。看朱砂的颜色,这张符纸应该是刚画上去没多久,这么一来,这张符纸就很有可能是刚才进屋的窦家人或者尤叔等人贴上去的了。
“要不要打开?”云歌灵回头问方立。
方立抿着嘴唇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如果现在只是云歌灵一个人的话,她想也不想直接就把符纸给撕了下来,如果有厉鬼出现自己打不过还能把王炸叫出来。但是现在有一个方立在,云歌灵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对方的人生安全了。
就在云歌灵琢磨着把符纸撕了后自己能不能护住方立的时候,突然义庄的门口传来了一声微动,这声音就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树枝一样。
云歌灵和方立对视了一眼,齐齐就朝着门口跑了过去。等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外面哪里还有人,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跑进了树林里去。
“看身材好像是个女人。”云歌灵轻声道。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义庄敞开的大门忽然哐当了一声,两扇木门就紧紧地镶合在了一块。
云歌灵回头,赶紧走了上去,想要在推开门发现已经不可能。这门就好像被人从里面反锁了一样,只能听到推搡的摩擦声,两边的木门却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关上了,打不开。”云歌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方立看了云歌灵一眼,只是上前试着帮忙推了一下,锁得很紧,即使是他们两个人都推不开。
云歌灵看了下手机屏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他们没能找到死掉的公鸡还有进了义庄就没有再出来过的尤叔等人。
云歌灵叹了口气,“先回去吧,明天白天再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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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灵和方立回到了村子里,在路口两人便分了开来,各自回了住的地方。云歌灵偷偷进了尤家,从没锁上的窗户上小心地直接就翻进屋内。
床上被她弄得隆起的棉被和枕头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尤大娘没有进来翻动过。
在云歌灵回到房间后不久,屋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云歌灵神情一紧,脱了鞋就钻进了被窝中闭上了眼睛。
那脚步声似乎不是往她的房间来的,而是朝着大门口去。
云歌灵心想,尤大娘大概是在等着尤叔。
脚步声停了五分钟,又再次响起,这次云歌灵可以确定,这脚步声应该是朝着她这边的房间过来。
云歌灵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身子背对着门口,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耸立着,仔细地听着身后的声响。
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处停了下来,接着,云歌灵就听到了房门悄悄被推开的细微的吱呀声。在之后,云歌灵就感受到了投注在自己背后的视线。这道视线很隐晦,一直盯着她好一会才收了回去。
可是这还没有完,尤大娘大概是不确定睡在床上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很快就进到了屋里来。云歌灵感受到了面前暗下去的光线,尤大娘应该就站在她身后偷偷地打量她。那暗下去的光线就是被尤大娘弯下来的身体打下来的阴影。
云歌灵很平静地接受着尤大娘的“检阅”,尤大娘看没看出问题云歌灵不知道,她只知道尤大娘立在她床前看了她好一会,最后才幽幽地离开房间。
当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时,云歌灵没有立刻就从床上起来。而是又盖着被子躺了十分钟,那原本紧紧关好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双瞪得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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