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究竟从哪传来的?”
柳湘眉四处张望, 但是除了树木和白雾根本无法看清更远的地方, 但是那声音就像追命锁一样缠绕在心头, 让人的心每一刻都在提心吊胆着。
“听不出来。”蚊子摇头, 她走出了几步, 视线所及都是黑漆漆和白茫茫混做一团的夜色。
柳湘眉蹙着眉, 刚想开口说话时,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她迅速回头,余光只扫到了一晃而过的红色。柳湘眉揉了揉眼睛,错觉?
蚊子见状问道, “怎么?”
“好像有东西在。”柳湘眉放低声音道,“刚才似乎有红色的类似布料的东西在我身后飘过。”
蚊子转了一圈,指着一棵树道, “柳姐你是不是看到了这个?”
柳湘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面不远的树枝上挂着一条红色的布条,轻轻飘飘地随风而动, 看起来好像还是丝绸。
刚才那上面有这布条吗?柳湘眉眉头皱得更紧了, “过去看看。”
蚊子跟在柳湘眉身后, 两人走到了红色的布条前, 布条随意地搁在了树枝上, 有点高, 柳湘眉跳了几下勉强摸到了边角,一拉就把布条给拉了下来。的确是丝绸,触感很细腻, 应该不便宜, 只是这布条看起来不像是丝巾也不像围巾,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枝上?被风吹过来的?
蚊子接过布条上下看了一遍,“这里好像有块黑渍。”
说着,蚊子就把布条给举了起来,示意柳湘眉看角落的位置。因为布条是红色的,而那黑渍是深红色的,如果打眼望去还真容易被忽视掉。
柳湘眉伸出手指磨蹭了一下,黑渍已经凝结,看起来似乎有段时间了。她嗅了嗅,有股子难闻的腥臭味,像是垃圾堆积多日散发出来的味道,臭得让人受不了。
“这是血吗?”蚊子问。
柳湘眉不确定,“有可能。”
柳湘眉把布条给卷成了一团拿在了手上,忽然感觉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摸了一把,是水。柳湘眉抬起头来,断断续续的水滴从茂密的叶子上缓缓掉落在地上。
蚊子摊开手,看着一滴滴的雨滴落到手里,“似乎下雨了。”
“真是人倒起霉来喝水都塞牙缝!”柳湘眉骂了一句,“我们先赶紧出了这树林,找个地方避雨,也不知这雨会下得多大。”
蚊子点点头,跟着柳湘眉赶紧朝着前面走去。她们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是那雨水已经从一滴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因为有树木遮挡,蚊子和柳湘眉身上只是湿了一些。不过按这个节奏下去,这雨显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们两人继续逗留在树林里必然很危险。
柳湘眉和蚊子直接就撒腿跑了起来,周身被浓重的迷雾包围着一下子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凭着感觉一路前行。
在雨水倾盆落下那一刻,柳湘眉和蚊子终于跑出了树林,在前面看到了一座古旧的宅院。头顶一道闷雷炸起,柳湘眉和蚊子想也没想赶紧就跑到了宅院的屋檐下躲起了雨来。在她们走到屋檐下时,雷声渐起,好像没有停歇的打算,那雨也从淅淅沥沥变得粗暴,随着大风直朝着柳湘眉两人刮来,她们胸前的衣服直接就被打湿了一大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柳湘眉望着屋檐外黑漆漆的天空上一晃而过的闪电,声音有些沉重。
蚊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宅院的大门处,门口上端挂着一个牌匾,因为天黑没有光线的缘故,并不能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字。
蚊子叫了一声柳湘眉,“这房子好像有人住,我们不如问一下主人家愿不愿意收留我们一夜?”
柳湘眉看着古朴散发着陈旧味道的宅院,面上有些不愿意,心里直觉自己应该赶快离开。但是看着在闪电光亮下一晃而过蚊子的脸,她鬼使神差就点头应了下来。
蚊子上前敲了敲那木门。木门被水打湿,湿湿滑滑的。柳湘眉走了过去,站了一会,似乎听到了雨滴从雨伞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很快,就有一把娇柔的女声从门内响了起来。
“谁?”
蚊子回头看了看柳湘眉,转而柔声道,“你好,我们是村里的游客,从沙滩那边走过来的,没想到半路下了雨,就想问问主人家能不能收留我们一个晚上,或者等雨停也行。”
“村里的游客?”屋内的女人声音尖细地问了一句。
“对,沪西村的,你这难道不是沪西吗?”因为雨声的影响,蚊子怕对方听不到,说话声不自觉就扬了起来。
“我知道,我就是沪西的。”那个女人很快就应了声,随着声音落下,柳湘眉就听到了门板被拉开的声响,接着,那扇滑溜溜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柳湘眉看着屋内站着的女人,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发的强烈。
那个女人披着一头黑色的长发,一身红色的丝绸睡裙,睡裙一直长到了她的小腿处,双脚踩着一双粉色的拖鞋,露出来的十个脚趾都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柳湘眉抬头,发现她就连唇上都涂着厚重的红色,趁着脸惨白惨白的。
女人爱美是天性,但是大半夜的看到全身上下一身红的女人,柳湘眉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蚊子似乎并不觉得这女人有哪里不妥,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你好,我叫蚊子,她是柳湘眉,我们在林子里迷路了,兜兜转转才找到了这里。这雨下得有些大,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屋里待一会?”
屋内的红衣女人看了蚊子一眼,又瞥了瞥柳湘眉,红唇微勾,微微让了让身体,“理解,你们先进来吧,这雨的确是下得突然又猛烈。瞧瞧你们,衣服都湿了,赶紧进屋暖和一下,不然怕是要感冒。”
红衣女人自己撑着一把伞,另外还拿着另一把。她把手中第二把伞递了过去,柳湘眉下意识就接了,在接过伞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红衣女人,冷不丁地被她那冰冰冷冷的手感给惊了一下。
红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在意地笑笑,“身体有些弱,夜里畏寒。”
柳湘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举着伞看着被蚊子阖在一块的门,心里蓦地仿佛被万条锁链缠住,沉重得很。但是抬头看着不减反增,越下越大,还伴着雷声的暴雨,柳湘眉又说不出拒绝进门的话。
她们进了这栋古旧的老宅院,首先入目的就是宽大的院子,因为下雨的缘故,院子已经被雨水覆盖,雨雾朦胧,只能看到中间似乎有个水井还是推磨的石台。柳湘眉举着伞和蚊子站一块,两人缀在了红衣女人身后。柳湘眉边走边望着周围,在水井前面还有一个大棚,里面似乎是堆放玉米的,因为罩着个彩条的塑料袋,一下子并不能十分的确定里面放的是玉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院子不算大,走了几步就到了回廊。柳湘眉望了眼墙上挂着的新鲜的辣椒,稍微松了口气,这屋子随处可见生活的气息,看起来平常还是有人在这里生活的,换句话说,那红衣女人并不是——鬼。
柳湘眉把湿漉漉的雨伞搁在了门口处,抖了抖湿黏黏的鞋子,才掀开布帘走进了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内。大厅挺宽阔,摆着一套碎花布沙发,电视此时正开着,播着一个某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绝于耳。在电视机前还摆放着一张张的相框,相框上除了红衣女人外,还有一个男人。柳湘眉仔细看了看,这屋子似乎是一对新婚夫妇住的,两人暂时没有孩子。
屋子布置得很温馨,暖色调,看起来就觉得这家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红衣女人进了卧室,取了两条干毛巾出来递给了蚊子和柳湘眉。她笑道,“赶紧擦一擦,别感冒了,你们要不要换身衣服?我的衣服你们应该都能穿。”
柳湘眉谢绝了对方的好意,红衣女人似乎有些可惜,但是也不勉强。
柳湘眉拿起毛巾准备擦脸时,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酸涩味。
蚊子面色如常,似乎没闻到那味道,用毛巾自然而然就擦起自己的头发,还笑着问沈清清,“姐姐,你贵姓啊,你一个人住吗?”
“我姓沈,叫沈清清。”红衣女人视线落到电视机前的相框中,笑着道,“我和我丈夫一块住,不过前段时间他出去跟车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清清人很和善,说起自己的丈夫就滔滔不绝,满脸幸福。她的丈夫姓尤,叫尤大强,是沪西村土生土长的人,而沈清清则是外省的,因为过来这边旅游和尤大强认识,最后还爱上了尤大强,就和尤大强在沪西村结婚住了下来。
尤大强和沈清清同岁,今年才25,结婚才半年。尤大强一个月前刚跟同村的伙伴一起出门了,在外面给人开货车。这工作不难,就是累,得从一个城市开到另一个城市,一路走南闯北。走一趟车大概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按沈清清估算,尤大强大概就是这两天就会回家来了。
沈清清说话的时候一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的慈祥。柳湘眉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沈清清噗嗤笑了,笑靥如花,“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怀孕了。”
“是吗?”柳湘眉盯着她扁平的肚子问,“多久了?”
沈清清低垂着头,眼神专注,表情温和,温声细语道,“刚一个月,我丈夫还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沈清清调皮地眨了眨眼,“想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柳湘眉点点头,看着这样的沈清清感觉之前把她当“鬼”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煮点面吧?”沈清清站起身,笑着道。
“我也来帮忙。”柳湘眉还真不好意思让孕妇给自己做饭。
沈清清摆了摆手,“你们是客人,这怎么好意思,我就给你们下碗面,很快的,不碍事。”
沈清清把柳湘眉按回座位,自己便转身进了厨房。柳湘眉往厨房看了一会,见沈清清的确一个人能行后,就在大厅转悠了起来。
沈清清的卧室在大厅的左边,靠近大门的方向,而它的正对面还有一间客房。客房没有锁上,微微地掩了掩。柳湘眉往里推开了一些,屋内黑漆漆的,只能大致看到有一张床还有一张书桌。床上鼓鼓的,好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柳湘眉多看了几眼,感觉那床上的被子铺得好像有点奇怪,看起来就像在里面摆放了好几个枕头或者盖了一个人一样,凹凸不平,起起伏伏。等柳湘眉还想继续看仔细一些时,她身后就传来了沈清清带着凉意的声音。
“柳小姐,你在看什么?可以吃面了。”
不经主人同意擅自打开别人的房间,还被人抓了个正着,柳湘眉都觉得耳朵发烫。她回头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就过去吃面。”
等柳湘眉坐到饭桌时,却没看到蚊子的影子,“你有看见跟我一块的同伴了吗?”
“那个小姑娘吗?”沈清清问。
“对,蚊子,她刚才不还坐在沙发上的吗?”柳湘眉道。
沈清清:“蚊子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柳湘眉诧异道。连忙起身走到了门口,掀开门帘一看,那雨还在下着,很大,雾蒙蒙的。她低头往墙边望去,那摆放在门前的雨伞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化开的水迹。
蚊子怎么突然就跑了出去?
沈清清走到了柳湘眉旁边,望着一直不停落下来的雨忧郁道,“这雨怕是得下一晚。”
“沈小姐,你知道蚊子出去干嘛吗?刚才怎么不叫住她?”柳湘眉脸色微沉,虽然不想把气撒在沈清清身上,但是换做谁被人突然抛弃在别人家中,心情大概都不会很好。
沈清清偏了偏头,“她本来是进厨房帮我端面的,但是忽然厨房的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对着我们笑得怪兮兮的,蚊子小姐便主动提出出去看一下。”她顿了顿,撩起门帘往厨房那边的窗户看了一眼,“就这么几步路,她上哪去了?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陌生的男人就趴在这看着你们?”柳湘眉也不管外面洒进来的雨水,走到了门外厨房的窗口上敲了敲。
沈清清点头,“对,就是贴着下面那格窗口,五官都挤在了一块,我们发现后他就立刻退了出去,一下子我也没看清那是谁。”
柳湘眉按照沈清清说的看了过去,在最后一格的窗户上的确有一层虚影,就像有什么东西刚才在上面贴过一样。她低下头往窗口里面看去,很清晰地就看到了厨房内部的景象。
“你们厨房都不遮一下的吗?”柳湘眉道。
“遮?”沈清清摆摆手,“我们乡里人哪有这么讲究,哪家有好吃的还会过去蹭一顿,拿布遮着会被人说闲话的。”
柳湘眉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沈小姐能借我一把雨伞吗,我出去看看。”
“我刚才用过那把可以吗?这雨很大,你还是别走远了,蚊子小姐也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柳湘眉点点头,打开伞冒着雨就走出了沈清清的家。在周围转悠了一圈,除了雨和雾,完全没发现蚊子和可疑男子的踪影。柳湘眉忍不住担忧起来,蚊子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柳湘眉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晕晕旋旋的,不知道是被蚊子的擅自举动给气的,还是被雨水给淋感冒了。
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声音都喊哑了还是没找到蚊子,柳湘眉没办法,只好举着伞先回到了沈清清的屋子。
柳湘眉喝着沈清清倒的茶,和沈清清又聊了一会,一直坐在大厅等着蚊子的出现,但是就是没等着人。这么一路等啊等啊,柳湘眉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忍不住打起了架来,晕晕乎乎的,脑袋一点一点,慢慢就陷入了熟睡中。
柳湘眉睡着睡着,忽然又听到了贴近耳边的呻.吟声,之后柳湘眉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骂声。她想要睁开眼,但是眼皮太重,根本睁不开。突然,耳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玻璃摔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柳湘眉就听到了沈清清的哀痛声,她好像在喊着“我的孩子,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之类的话。等柳湘眉意识到这些话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她猛地就睁开了眼睛。面前还是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子,电视机已经关了,大厅寂静无声得可怕。
没有见到沈清清。
柳湘眉站了起来,不觉得刚才那个是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的手指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那条在树林里捡到的红色布条睡了过去,脑袋正好就磕在了那块深红色的黑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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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灵和方立出了义庄,又回到了树林里去,打算去把陶海他们都给叫起来。可是两人顺着来的路,不管怎么走,都没法走到那个沙滩去。
周围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就连刚才那义庄也找不到了。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触了一下云歌灵的脖子,她反应极其地迅猛,一手就碰到了东西,手一抓就把那东西抓到了面前来。
是一条红色布条,还沾着血块。
云歌灵回头看去,身后没有树木,也不知这布条是怎么飘到她身上来的。还未等她多想,一滴滴的雨就开始往下落了起来,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还真是巧合。”云歌灵轻声出声,这红布条一出现就下雨,怎么都像是电视八点档,不过这八点档播的不是韩剧,而是恐怖大片。
“走吧,随便找个方向走。”
说着,云歌灵就迈脚朝着一边走了去,她没有刻意地选择方向,想到哪就走到哪,时不时转个弯又绕回去那样。即使这样,她还是在雨下得猛烈的时候来到了一栋古旧的老宅院。
云歌灵四处看了一下,还围着老宅院绕了一圈,这四周竟然只有一户人家住,而且前面就是树林,这巧合还真是多啊。
“进去?”方立问。
云歌灵笑了,“主人家都在邀请我们,我们干嘛不进去。”
云歌灵也不敲门,径直就把湿漉漉的木门给推开了。院子中央有个水井,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水井上头给封住了,旁边的大棚上盖着张破烂的塑料袋,里面空的,只有几颗烂掉的玉米粒。接着云歌灵就走到了回廊,墙上挂着一条被扯断的绳索,绳索已经老旧,沾满了灰尘。
看起来这屋子不像是有人居住,似乎是个废宅。
当云歌灵正准备把里屋的门推开时,那门就自己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就有一阵阴风刮来,吹着挂在门上破烂的门帘摇晃个不止。
待云歌灵仔细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站在了门内,身后黑漆漆一片。她的头发一团团的乱七八糟地披着,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领口处撕裂了好几处,到小腿的裙角黑一块白一块的,好像在地上被人拖行过一样,惨白的双腿上还有一行行可疑的已经凝固的血迹。她的鞋子只穿了一只,另一只脚则是光着,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双脚上满是尘土。
红衣女人警惕地看着云歌灵,“你们是谁,怎么擅闯民宅,我报警了!”
云歌灵抱臂,心里划过一个透亮的想法。这女鬼莫非以为她……看不到这里的真面目?
云歌灵试探地说道,“下雨了,我们迷了路,以为这边没人住就闯了进来。你是这里的主人家?”
“他也是你的朋友?”红衣女人还是很警惕地盯着她,不过手指则指向了云歌灵身后的方立。
“对,我朋友,我还有好几个朋友,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姓陶,还有两名女性朋友,一个姓柳一个叫蚊子。你见过吗?”
红衣女人听到云歌灵的话愣了一下,“柳湘眉和蚊子?”
云歌灵挑了挑眉,这女鬼看来是见过柳湘眉和蚊子啊。
“对,就是她们,你见到吗?我们和他们走散了。”云歌灵尽量笑得和善道。
红衣女人可能戒备方立这个男人,但是神色稍微放松了些,“刚才她们两人也来我家避了避雨。”
“那么现在她们人呢?”
红衣女人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原本我在厨房给她们下着面,然后柳小姐和蚊子小姐就进厨房来帮我,突然我们发现窗口有个男人一直贴着窗户看着我们,我很害怕。柳小姐和蚊子小姐就自告奋勇地出去抓贼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们离开多久了?”云歌灵若有所思道。
“大概……半个小时吧。”红衣女人想了想道。
云歌灵指着自己和方立湿了一大块的衣服,“我们的衣服都湿了,不知道能不能借条干毛巾擦一擦。”
红衣女人来回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大概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最后还是让开了堵在门边的身体,“你们先进来吧。”
云歌灵点点头,对着方立示意了一下,两人就走进了屋里去。
“我先开个灯。”红衣女人说着,就伸手往墙上按了按。云歌灵顺着她的动作看去,那墙上有块凸起的开关键,不过那开关键已经只剩下个空架子,线路都断开了。
“好了。”红衣女人收回手,指着前面的沙发道,“你们先坐一会吧,我进卧室给你们拿两条干毛巾。”
云歌灵望着依然黑漆漆的里屋,瞥了一眼离开的红衣女鬼,还是走到了前面的沙发边。的确是沙发,不过这沙发早就坏掉了,一只脚都断了,半边身子直倒向一边。而且上面满是灰尘,还有一股子陈旧的寒酸味。
戴着眼镜的方立看着地上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悄悄地挪了挪脚。
而云歌灵和方立两人的直播间中,观众粉丝们看到的景象却是和柳湘眉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好漂亮啊,穿着睡衣好性感
——半夜穿着一身红,差点吓尿,还以为遇到了猛鬼
——楼上的你这话让人美女听到了怕是想打人
——哈哈哈,你们这些禽.兽,看到个漂亮女人就挺不直腰
——这个女人是真的好看,不过大半夜的就这么放陌生人进屋真的好吗?虽然我们嘉宾是好人,不过她这安全意识也太差了吧
——怎么没见男主人,一个大美女住在荒郊野岭?她不怕吗
——刚从旁边的柳湘眉直播间回来,真是不凑巧啊,蚊子和柳湘眉刚离开这里云歌雅他们就来了
——我也是刚从蚊子那边过来,一片黑漆漆的终于看到有灯光了,心里舒坦啊
——好想告诉云歌雅他们,柳湘眉刚出去没多久啊,就在后面的树林里转着悠,云歌雅他们出去的话怕是现在就能撞上了
——我怎么感觉云歌雅进了这屋后表情就那么不对劲?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是这里不就一普通的住所吗,大厅摆设挺正常的啊,没什么特别。要说特别的话,女主人比较好看?
“这干毛巾可以吗?”红衣女人把手上的两条发了霉的毛巾递到了云歌灵和方立手上。
云歌灵接过,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用毛巾擦头发,而是转头跟红衣女人说话,“谢谢了啊,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方立也默默地把发了霉的毛巾给放到了一边,他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咧了咧鲜红的嘴唇,笑得诡异,“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叫沈清清,和丈夫一块住在这。不过我丈夫出去跑车了,大概要过几天才回来。”说着,她就低头温柔地摸起了自己的肚子。
“你怀孕了?”云歌灵看到她的动作便开口问道。
“你看出来了啊。”沈清清嘴角越咧越大,“一个月了呢,我丈夫还不知道,我想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这还真是惊喜,这女鬼竟然还怀了鬼胎,就是不知道她丈夫是跟她一样死了亦或还活着,却已经离开了这里。云歌灵心里琢磨起来。
沈清清拍了拍手,笑道,“你们饿了吗?厨房还有些食材,我去给你们下碗面吧。”
沈清清自说自话就走向了厨房,云歌灵缀在她身后,来到了厨房门口。厨房门口的门只剩了半截,破破烂烂地挂在上面。沈清清见云歌灵跟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回头拿起了所谓的“食材”剁了起来。
那些食材都是云歌灵之前见过的黄鳝,沈清清拿着刀把黄鳝的头都给一个个切了下来,然后全部扔到了地上。那些脑袋还在地上动了动,最后才缓缓地停了下来没了气息。黄鳝的身体沈清清没有切,云歌灵就见她拿着刀在空白的地方对着空气剁着。
云歌灵问了一句,“沈小姐,你在切什么?”
沈清清没有回头,笑着答,“还能切啥,剁些葱花啊,你们应该都爱吃葱吧?”
“葱花”?这葱花真特别。
沈清清剁完了“葱花”,又从旁边的洗手台里捞出了一把黄鳝,随手就扔到了炉灶上面一个黑漆漆的锅里。她的手在空气中扭动了两下,似乎正在开火,不过在云歌灵看来,那炉灶显然早就坏掉了。
——看着面条在锅里晃动,我就饿了
——深夜放毒啊,明明只是普通的面,我为什么看着看着就流口水了呢?
——小姐姐不仅长得好看,竟然连做菜都有一手
——面条煮好了,看起来好好吃,还散发着热气,撒上葱花,又铺了一层火腿,不行了,我肚子在抗议
——为什么会做菜又长得好的小姐姐却是别人家的,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心里苦
——小姐姐我不要,请把小姐姐手里那碗面给我吧
在直播间观众粉丝们喊着吃面的时候,云歌灵只能看到沈清清捧着一个脏兮兮的大碗,那只大碗中一条条的无头黄鳝就在里面蠕动着血淋淋的身体。
沈清清见云歌灵一直盯着面碗,笑了起来,“是不是饿坏了,这面还烫着呢,先在外面坐一会,等会儿就能吃了。”
云歌灵看着那血肉模糊的“面条”,只觉得这碗东西吃下去,她怕是不用参加第四场直播了。
沈清清可不知道云歌灵在想什么,招呼云歌灵方立两人就一起走到了饭桌前。她把面碗端到了饭桌上,让云歌灵和方立赶紧坐下。
饭桌上都是玻璃碎片,上面还有干枯的花朵,花瓣已经散开。铺着的几块垫子也布满了灰尘,发了霉,在一张垫子上上面还倒着张相框。椅子东倒西歪,好像被人用力砸过一样,把手已经被掰断,四只脚也断了一只,跌倒在地板上,一片凌乱。
“你们先吃,我去厨房给你们拿点辣椒酱,你们应该都吃辣的吧?”
沈清清得到了答案,便哼着歌回到了厨房。云歌灵伸手把桌上的相框取了过来,上面有一张照片,不过照片已经裂开了两半,但是并不影响视觉。照片里立着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结婚照,一男一女,女的应该就是沈清清了,男的那就是她的丈夫吧。两人拍这张照片时还很年轻,看起来似乎25岁上下,只是这穿的衣服,拍照风格都很复古。
沈清清从厨房出来看到云歌灵手上拿着的相片,便笑着道,“我和丈夫都是农村人,也没啥钱,当时还得省钱办酒宴,这照片也没拿去放大,现在想想还真是遗憾。”
虽然照片上有些灰渍,但还是能够看到沈清清绝美的容颜,沈清清长得是真的好看,明眸皓齿,小家碧玉,完全看不出是农村出来的女孩,拍照时笑得还十分灿烂,一看就无比幸福。
而沈清清丈夫那边恰好从脑袋那边被撕掉了一小块,仅能看到他挺拔的身材而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丈夫是不是长得很好?我们村里就属他长得最好了,村里不知多少小姑娘喜欢。虽然他家里穷了些,但是我丈夫为人勤奋踏实,就是工作太累了,我不知道多心疼。”沈清清一提起自己的丈夫,就满面的笑容,红艳艳的嘴巴都快咧到了上脸颊去。
“你们都是沪西村的人?”云歌灵问。
沈清清笑道,“我丈夫是,我是外省的,以前跟着同学过来这边旅游,后来认识了我丈夫,我就留了下来,跟他在这边结婚一起生活了。”
“你怀孕了,你婆婆不来照顾你吗?”云歌灵偏头看她,“我见这边好似就你们一户人家,你一个女人住着不害怕?”
沈清清眼睛瞪得很大,眼球仿佛要凸起来般,她的眼白上都是一条条红色的血丝,似乎并不太想说起这个话题。
云歌灵却好似没看到她的表情一样,继续咄咄逼人地问,“你丈夫叫什么?婆婆是不是住在村落那边的?或许我们还见过呢,沪西村的村民都这么热情的吗?”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沈清清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我婆婆,我没有婆婆,那个女人才不是我婆婆,她就是个毒妇,她不喜欢我,她不想我嫁给大强,尤家的人只爱钱,我没钱怎么了,大强爱我啊,大强都娶了我,他们竟然还想拆散我们!”
沈清清嘴角一咧,露出惨白的牙齿,笑得神经兮兮的,“现在我怀了孕,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婆婆大概就会喜欢我了吧。大强一定会更爱我的,我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他不能不爱我……”
云歌灵听着沈清清嘀嘀咕咕的话,心里有些猜测。
“你丈夫叫尤大强?”
沈清清听到“尤大强”三个字,尖锐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我跟你们说啊,我家大强可好看了,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喜欢他,她们都在羡慕我,我和大强天生一对,现在我还怀了孩子,我名字都想好了,等大强回来我就告诉他。”
“大强应该快回来了,可是我等了好久,怎么他还不回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事情阻碍了,今天星期几了,哦对,星期二,我想大强星期五就能回来了。我到时得多弄些肉收着,等大强一回来我就给他做一顿好吃的,他那么累,天天跟车,一定吃不好睡不好。”
星期二?
云歌灵和方立对视了一眼,今天可是星期四了,不,现在是凌晨,怕是已经是星期五了。
云歌灵笑着问,“沈姐姐,不知道今年几几年了?”
“1998年阴历7月15号啊,怎么了?”
沈清清偏头看向云歌灵和方立,此时外面的雨忽然噼里啪啦下得更加猛烈。一道闷雷从屋外响起,沈清清的面容被那一晃而过的雷电照过,明明灭灭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干裂的眼球,瞳孔黑漆漆的不停地颤动着,嘴唇红艳艳,向脸颊两边上扬起来,嘴巴里露出白惨惨的牙齿。
七月十五,中元节。阴历七月,鬼门关常开不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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