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很快就进入了高速, 戴建军已经在车上睡着了过去, 李升和薛雪明两人也神色疲惫, 靠着垫子一颠一颠, 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现在车中唯一还算清醒的大概就是云歌灵和车后面的李礼了。
李礼从上车后动作就没变过, 一直保持着双腿并拢, 双手叠放在腿上, 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大衣里,上车这么久,云歌灵就没见对方的皮肤露出过那么一秒。而且只要他们不靠近李礼, 李礼就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也不喝水和吃东西。刚才薛雪明给他递水他也没有接,虽然没能看到表情, 但是看那周身的气势, 似乎对于薛雪明的靠近极为忌惮。
薛雪明没办法,只好把食物和水都搁到了李礼附近, 而现在那些食物和水除了被路上的颠簸晃动了一下位置外, 并没有任何变化。
李礼僵硬着脑袋偏向了云歌灵这边, 虽然看不到眼睛, 但是云歌灵感觉得到, 对方的视线正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云歌灵总觉得李礼看向自己的目光中, 虽然也有防备,但似乎更多是好奇。
他好似不怎么警惕自己?
不,应该说, 李礼警惕的只有李升和薛雪明两个人。他在面对戴建军时虽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也没有那么的抗拒,不会像薛雪明一靠近就大吼大叫的,像疯了一样。
车子很快就进入了一个中转站,戴建军扶着李升去了厕所,云歌灵则跟着薛雪明下了车在附近转了一圈,活动了一下手脚。中转站有点像个集市,人来人往,远眺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旁停靠的车也很多,有轿车也有大货车,把一条车道都给占得满满当当。
在人群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卖场,里面的小店铺特别多,有吃有喝还有卖一些生活用品和小玩意儿的。薛雪明转了一圈,走到了一家卖帽子的店,让店家给她拿了一顶轻薄颜色鲜艳的卡通遮阳帽。
薛雪明摸着遮阳帽,笑着道,“最近天气有点闷热,李礼那一身一定很热,希望换个帽子能稍微散散热吧。”
说完这句话,薛雪明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知道,即使把帽子买了下来,李礼应该也是不会接的。
薛雪明喃喃了一句,“李礼得了病后,一直不愿意碰我和李升碰过的东西。我们送他的水和食物他都不会吃,别人送的他虽然不吃,但好歹也会碰一下。云小姐,我和李升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所以李礼才那么的害怕我们?”
云歌灵看向了薛雪明,摇了摇头,“戴建军应该告诉过你们关于我的事,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还有李升身上连一点阴气和煞气都没有。”
而没有阴气和煞气,其实更麻烦,反而让人陷入了一头雾水的境地。毕竟阴气和煞气除掉了也就没什么事了,没有阴气和煞气,想除也除不了,还治不了根本。
薛雪明勉强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付了账带着云歌灵便出了店外,她边走边指着前面的一家奶茶店道,“那家的芒果西米露还挺好吃的,云小姐要试试吗?”
云歌灵摇了摇头,“不用。”
“那我们先回去吧。”薛雪明倒也没有勉强,她心里也惦记自己的儿子,回去的步伐潜意识加快了一些。
云歌灵在离开时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薛雪明刚才说的奶茶店,奶茶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队,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长长的队伍内……有一半都不是人。
云歌灵:“……”
看来这芒果西米露还真的很不错,连鬼死了都不忘回去排个队,虽然他们根本什么都买不到也吃不到。大概这就是鬼怪们的一种独有的自我安慰方式……
云歌灵刚想迈脚离开,旁边就飘出了两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鬼,其中一个脸上满是络腮胡的男鬼说道,“赶紧,飘快点,还要不要去排队了。”
另外一只浑身腱子肉的男鬼道,“大哥,今天我能点一杯抹茶奶昔吗?我对芒果过敏。”
一只鬼说什么过敏,云歌灵扶额,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给这两只男鬼让了一下路。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鬼瞅了一眼云歌灵,挥了挥手,说了一声谢,就拽着他的同伴急匆匆飘到了前面去。
薛雪明走出了一段距离,见云歌灵还站在原地,又走了回来担心地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歌灵摆了摆手,平静道,“只是觉得你说的那家奶茶店……真受欢迎。”
薛雪明回头看向前面的奶茶店,此时奶茶店门口已经没有人,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云歌灵是从哪里看出奶茶店受欢迎的。
两人回到车上后不久,戴建军就扶着李升也回来了。薛雪明买给李礼的帽子,李礼果然不接受,薛雪明失望地把帽子塞到了自己的行李袋中,因为已经早有所料,倒也没有太多的伤心。
唐和中的农庄在一片深山之中,他们的车子到了山林中,路程就变得颠簸了起来,一条道上去都是石子路,颠得云歌灵感觉自己的肺可能都被移位了。戴建军受不了这种苦,面色苍白得可怕,找了个塑料袋就在车上大吐特吐了起来。李升和薛雪明则比两人好一些,他们之前就经历过了一次,这次倒是适应良好。
车子穿过小溪绕过来的水滩,又沿着小路上去了一段距离,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因为树木众多的原因,周围比想象中还要黑暗一些,树影摇曳,黑压压的一片,前方的路只能透过车头灯微弱的光线照到。
司机不敢把车开得太快,虽然这种深山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但是唐和中的农庄就在上面,保不齐真有游客现在从上面下来。
他们进了深山后,就听到了林子中传来的动物的嘶叫声,这些声音层层叠叠的,一时间让人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云歌灵侧头看向了车窗外,繁茂的树丛就挡在外面,摩擦着车玻璃发出吱吱的声响。如果此时把车窗打开,怕是那些树枝能直接就升到车内来。
在云歌灵看着车窗外的时候,他们所坐的车子猛地来了个急刹。戴建军装着呕吐泄物的袋子差点糊到脸上,李升因为体积在那里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薛雪明那边就差点被冲力给甩到了车前去,幸好李升就坐在她身边,眼明脚快地用身体给挡住了薛雪明往前栽倒的身体。
戴建军嫌弃地把装着泄物的袋子扔到了车内的垃圾桶里,抬头气愤地望向开车的司机,“怎么回事啊,刹车不会说一声吗?”
司机伸出手指指向了车窗前面,弱弱道,“老板,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车前面晃过……”
“什么?”戴建军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的车子撞到了人,但是转念一想,真要撞到人,对方怎么也得呼救才对,可是现在外面安静得只有风吹过草木发出来的簌簌声和树林里动物微弱的嘶叫。
薛雪明担心地把手放到了车门上,“不会真撞到人了吧,我下去看看。”
在薛雪明打算离开的时候,云歌灵忽然出了声,“等一下。”
李升三人把头转向了云歌灵这边,不明白她的意思。云歌灵看着窗口道,“刚才应该是猴子跳了过去。”
“猴子?”戴建军喃喃了一句,转头问李升和薛雪明,“这附近还有猴子?”
李升道,“对,但是半年前我们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猴子数量就变得很稀少了。”
猴子变少吗?
云歌灵狐疑地看向了窗外,因为光线的限制,她即使很努力往外看,也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一片灰暗。云歌灵觉得刚才她好像……看到了不止一只的猴子,那数量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挺惊人的。
这么一想,云歌灵突然发现,他们由此至终听到的动物的嘶叫声会不会就是这些猴子发出来的?
司机并不知道云歌灵的本事,对于云歌灵说的什么猴子不猴子的都没有自己去看一下来得宽心。为了放下心,司机直接就把车熄灭打开车门对他们道,“老板,我还是去外面看看吧。”
李升和薛雪明也没阻止,看一眼不会少一块肉,还能让人安心,何乐而不为?
云歌灵看着司机下了车,他顶着车头的光线在前面转了一圈,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在外面对着车内的人挥了挥手。很快又回到了车里来。司机只是出去了不到五分钟,身上就满是一片片的落叶。
云歌灵凑过去往他的肩膀处摸了一下,司机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戴建军问道,“怎么了?”
云歌灵翻手把手心上的东西递到了他们面前,戴建军几人看着被云歌灵捏在手上的金色毛发,微微睁圆了眼睛。
戴建军接过那金毛嗅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味道不敢恭维,有点尿臊的腥臭,但手感却是不错,柔软得很。戴建军道,“这不会是猴子的毛吧?”
司机疑惑道,“我没看到有猴子啊。”
李升笑了,“或许是猴子之前在树上呆过,树叶就带上了它的毛,你应该是出去时蹭到了。”
司机看着脚下的叶子,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此时,薛雪明着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李礼,你怎么一直在打抖?是不是觉得冷?”
云歌灵顺着薛雪明的声音望了过去,发现李礼一直正襟危坐的姿势已经换掉,现在正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他此时正置身在一个零下的冰柜里。即使坐这么远,云歌灵好像都能听到他牙齿不停摩擦的声音了。
薛雪明着急得也忘了不能接近李礼的事情,钻到李礼位置前,伸手就想要去碰触对方。可是李礼却猛地抬起了头,伸手拍掉了薛雪明的手,哆哆嗦嗦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快走……快走……赶紧走……”
“李礼?”李升唤了他一声。
戴建军担心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在害怕?”
云歌灵定定地看了李礼一会,又回头望向了窗外,窗外的树上好像有几个影子一晃而过。云歌灵琢磨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开车吧,先离开这里,时间越来越晚,我们一直呆在这里不是办法。”
“这……”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踩起了油门。这附近除了树林外啥都没有,出了什么事也只能干着急。可是去了唐和中的农庄就不一样,那边还配备了专业的医疗设施和医生,去到那里比留在这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司机想到这里,开车的速度也渐渐变快了起来。
当车子颠簸了好一会,在快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到了一块空地前。而出了树林,李礼明显比刚才平静了许多。薛雪明和李升还有戴建军三人实在是想不透这个中的原因,但是见李礼比刚才情绪稳定了,他们也就暂时放下了心来。
空地的前面是一个停车场,此时停车场内已经停靠了三排的车辆。云歌灵看着都有些讶异,这么荒山野岭的地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会过来。
李升指挥司机停在了一个角落,就领着众人下了车。薛雪明那边已经给唐和中打了电话,唐和中正在来接他们的路上。
李礼也跟着大家下了车,不过他一下车就站到了离众人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双手紧紧地裹着自己的黑色大衣,看动作显得有些瑟缩。
薛雪明担心地一直时不时回头去看他,李升则是跟戴建军说着话。他们等了大概十分钟不到,一辆保时捷就从农庄里面开了出来。
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身高一米八,身材瘦削,看起来有些清瘦。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袖子折叠到了手肘处,露出了苍白的皮肤。男人的五官分明,乍一看还有些混血儿的味道,眼睛是好看的丹凤眼,鼻子高挺,嘴唇稍微有点厚,颜色比较淡,此时被他紧紧地抿着。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唐和中了。
唐和中比想象中要来得年轻,周身的气质凌厉又带着些矛盾的飒爽。他双腿很长,下了车后,三步做两步,不用几秒就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唐和中的目光先是落到了云歌灵和戴建军身上,之后才转到了李身和薛雪明,还有他们身后的李礼那边。
唐和中皱了皱眉,道,“你们的身体怎么……”
李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就……出了点意外。”
“嗯?”唐和中抱臂,冷眼盯着他,弄得李升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搁哪好了,“意外?什么意外可以让你和雪明变成这样?我倒要听听。”
李升偏头看向薛雪明,祈求对方的援助。薛雪明却微微往旁边挪了两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云歌灵饶有意思地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拉着戴建军到一边就问道,“他们一直都这样的吗?”
戴建军窘迫了一下道,“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这样了,应该说不止他们,连我和别人一对上唐和中,就……怎么说呢,就像是对上自己的老妈老爸一样,他眼睛一挑,愣是让我们啥话都不敢说。”
云歌灵完全没想到戴建军他们这么怂……
戴建军咳嗽了一声,“我们也不想的,但是这么多年就条件反射,你懂吗?唐和中明明比我们少了一岁,但是和他在一块,我们反而更像是他的小弟。”
云歌灵看了一眼长相身材都非常突出的唐和中,又回头瞥了一眼已经中年发福的戴建军,忍不住道,“……你们真的只差了一岁吗?”
戴建军这次咳得更加的厉害了,如果要说,唐和中就是韩剧里的那种帅大叔,而戴建军大概就是……哪个县里出来撩起衣服光着膀子和人吆喝喝酒的油腻中年大叔了。
唐和中被戴建军的咳嗽声吸引来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戴建军,开口问道,“他是戴建军?”
李升连忙点头,高兴地从唐和中的训话中脱离出来,指着戴建军和云歌灵就道,“这是大学时一直跟着我们的建军,这两年你们应该见得比较少。至于这位是云小姐,云歌灵,是建军介绍过来的……大师。”
“大师?”唐和中听到这话,就把目光定在了云歌灵身上,那目光很凌厉,好像能够看透到云歌灵的心里去。
云歌灵以为对方会质疑自己大师的身份,唐和中这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相信风水鬼神之类的事情。不过出乎意料,唐和中看了一眼云歌灵,什么都没说就收回了视线。
“先进农庄。”唐和中瞥了一眼李升和薛雪明,“到时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李升和薛雪明瞬间就如同蔫掉的茄子一样耷拉下了脑袋。云歌琳瞅着这一幕,真怀疑李升和薛雪明不告诉唐和中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是因为怕唐和中担心,而是怕唐和中的质问,完全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不敢面对自己的家长。
戴建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明明唐和中不是对着他说话,他都能惊出一身汗。
众人跟着唐和中进了农庄,晚上的农庄到处都是五彩的花灯,走廊这些地方都是竹制的,两边还张挂了红色的灯笼。唐和中安排的住处是一栋独栋的二层楼小别墅,不算很大,但是住他们几个人已经绰绰有余,这个别墅还附带了一个院子,院子中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游泳池。
不过他们这次过来农庄并不是为了享乐,所以除了云歌灵外,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心情来欣赏这边的夜色和风景。
李礼一进到别墅就自己跑到了二楼去,云歌灵等人在一楼只能听到二楼传来的一声哐当的关门声。
唐和中抬头看着二楼的方向,从见到李升和薛雪明夫妇一家后,他紧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唐和中道,“李礼也出事了吗?”
李升坐到沙发上,和薛雪明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戴建军看不过去道,“这件事说起来还和唐和中你有关系。”
唐和中望向了戴建军,挑眉道,“说吧,怎么一回事。”
戴建军被他瞅得有点哆嗦,但还是简明扼要地把发生在李升一家身上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李升一家三口是在唐和中农庄回去后身体出现异样这个关键时间点。
唐和中坐到了李升和薛雪明的对面,双手握着叠放在了双膝上,认真地听着戴建军说的话,越听神色就越沉重,英俊的脸上都是沉思。
在戴建军说完后,唐和中便开口问道,“所以李升和雪明你们半年前身体就出现了异样,而这种异样是从我农庄离开后发生的?”
李升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我们离开了你的农庄不到一个星期,我的头发突然就开始不停地掉,不到三天就全部掉了个清光,身材也越来越胖。明明吃的还是平时的食物,但是每天都会增加十多斤。雪明正好和我相反,她从农庄回来后头发越长越多,两天左右就得去理一次头发。体重也越来越轻,昨天称了一下,又比前一天少了三斤。”
一次两次还好,但是半年来这种异样的变化都没有停止过,却是一件让人无比惊惧的事情,好像无时无刻都被绝望所覆盖。
李升和薛雪明半年来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可是现在两人还没有被这种萦绕的恐惧压垮心态,却是非常的难得。
唐和中思索了一会道,“你们的这些特征……和经常来我农庄的几位客人非常的相似。”
云歌灵忽然来了兴趣问道,“这件事可以说说吗?”
“嗯。”唐和中回忆了一下道,“一共有五名客人身上出现了和李升还有雪明一样的变化,而他们这种变化也是出现在半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他们和李升你们是同一批来农庄的人。”
这个时间点还真是微妙得很。
“他们五个人,三男两女,年龄大约都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三个男是一块做生意的,搞安保那方面,也是最近一年才发的财。除了你们半年前来过那次之外,我这农庄开了后,他们三个人每隔三个月就会来一次,说来巧合,他们昨天又到了农庄,比你们早了一天。”
“五个人都来了吗?”云歌灵问。
唐和中摇了摇头,“三个月前那次是五个人,这次只有四个人,少了他们的一位妻子。听说……”
“听说什么?”
唐和中双手握紧道,“听说那位没来的妻子,前段时间过了世。”
“过世了?!”戴建军,李升还有薛雪明都大为吃惊,戴建军还直接撑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唐和中淡淡的目光扫向了戴建军,戴建军咳嗽了一声,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云歌灵瞧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有了云歌灵这么一下的调动,气氛倒是缓和了下来。李升和薛雪明也不禁咧了咧嘴,神色没有刚才那么凝重了。
戴建军见大家都笑了,自己也跟着乐呵了起来,倒也不介意自己当了个笑点。
唐和中等大伙的心情绷得不是那么紧后才接着道,“死掉的女人叫梁曼,身份证上登记是四十五岁,他老公就是那三个男人中之一,应该是五人里话事权最大的人,名叫林光新。他们身上发生了异样后,我就让人特意去调查了一番,这个林广新是山后头一个村庄的人,二十多岁出了村去闯荡,喜爱赌博和喝酒,不过赌运这方面之前似乎一直不太好,输多赢少,之前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不过我让人在详细调查下去后发现,两年前他欠了一个赌坊三百多万。但是一年前时却突然把这笔账给还清了,还清不说,他还有余钱开了现在的这家安保公司。他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是他赌博时候认识的朋友,一个叫华大明,一个叫张权友,两年前身上都欠了百来十万,但是也是在一年前林广新发家的那段时间,他们这笔账都清空了,还入股了林广新的安保公司。”
唐和中严肃道,“林广新的安保公司我也去了解过,规模并不算大,里面的安保人员还不到二十人,大部分还是地痞流氓组建的。如果他们不是背地里还干了什么发财的行当的话,我觉得以他们安保公司每年的利润,并不足以三天两头跑到农庄这边来享受。”
“而且来了农庄后,林广新那批人非常喜欢吹嘘自己,如果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话,那这问题就更大了。光是这一年,林广新出国的次数就不下百次,也就是说他们起码一个月出国两三趟,住的还是国外最顶尖的酒店,吃得还是最昂贵的美食。”
富豪的生活或许比林广新他们还要夸张,但是这些放在林广新他们身上就显得奇怪了许多。林广新之前欠了债不说,一年的时间即使真让他发财,或者他中了彩票也说不定,但是这笔钱都是固定的,他这么不节制的耗费下去,根本不足以承担起他的享乐。
唐和中这些人是专精做生意,林广新的安保公司他派人调查一下,做个分析就能大致评估出这家公司的价值。也就是说林广新这几个人的这所安保公司即使能够钱生钱,也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多让林广新享乐的资金,难道一家公司发展中就不需要任何的周转资金了吗?
唐和中话里其实是怀疑林广新在背后做了类似“放贷”的事情,这种职业风险高但是利润也高,躺着就能收钱,是一本万利的行当。不过唐和中派人调查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他们做“放贷”的蛛丝马迹。
在唐和中派去的人的报告中可以看到,林广新这几个人除了睡觉就是在享乐,连自己的安保公司一个月都去不到一次,要说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那应该就是赌坊了。
“安保公司或许只是他们的一个掩饰,他们内里可能正在做一些黑色事业。除此之外,能够让林广新他们有源源不断金钱的还有一个地方。”唐和中幽幽道。
云歌灵问,“赌场吗?”
唐和中嗯了一声道,“林广新他们一个月都要去一次赌场,他们很谨慎,每次去赌博都是上的赌场二楼,赌场的二楼一直不对外开放,我们并不知道林广新这一批人在里面赢了多少钱。但是应该不少,每次林广新他们出来都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并没有输钱时该有的丧气。”
唐和中翘起了右腿,换了个姿势,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慵懒了许多。他单手撑在沙发托着腮继续道,“我们注意到,他们这一批人去赌场出来后每个人都是一副非常高兴的表情。那种笑是发自内心的,我觉得伪装不了。”
戴建军想了想道,“赌博赢钱并不稀奇,但是你说他们每次去似乎都没输过钱,这怕不是赌神转世?而且赌神也不能确保自己就不会输。”
李升跟着道,“按你之前说的,他们从年轻起就成了赌徒,二十年来输得还欠了债,但是这一年来却回回赢钱,这合理吗?”
“有没有可能赌博赌出了规律?毕竟他们有二十多年的赌龄?”薛雪明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戴建军笑了,“这赌博哪还看什么赌龄,真要这样,个个都跑去赌博,赌个十年二十年,混够了赌龄和经验,晚年时不就发了?真有这么好的事情,现在这社会就不会发生那么多被赌博害得家破人亡的事情了。”
“梁曼是怎么死的?”在戴建军等人还在纠结林广新等人的钱财出处时,云歌灵却是抬头问了唐和中另一个问题。
唐和中看着她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唐和中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道,“他们好像没有去医院治疗,我在医院那边查不到任何记录。听住在他们别墅旁边的人,梁曼似乎是突然就死在了家里头的,那时候她的身体就和雪明一样,整个人瘦得可怕,让人一看就怀疑是不是得了重病。”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梁曼了死了那周围也没什么人怀疑?”云歌灵问道。
唐和中:“问了住在林广新家周围好几户人家,大家的语气还有表情,看起来只是有些可惜。”
“这是不是说,李升、雪明这个病也是会丧命?”戴建军这句话不经大脑说出来后,自己都差点想拍烂自己的嘴巴。
大厅一下子就陷入了无尽的肃静中,没有任何人说话,似乎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簌簌风声。
云歌灵忽然抬头望向了二楼,正好和一直往这边探头探脑的李礼对视在了一块,对方大概没想到云歌灵会忽然看自己,一时有些慌张,脑袋不小心就撞在了栏杆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哐当声,瞬间把李升等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李礼被这么多人注视,什么也没说,掉头就冲进了房间里。
薛雪明担心道,“李礼刚才在车上一直在打抖,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我总觉得他到了这边后,整个人都变得很焦虑。”
“大概是你多心了,看他能走能跳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李升安慰她,“或许李礼只是晕车,毕竟我们赶了一天的路。”
唐和中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站了起来看着众人说,“时候也不早了,这些事情不是一会半会就能解决的。你们今晚先去休息吧,我出去后会让人送些药过来,医疗室那边是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如果李礼身体有什么状况,你们可以带他到医疗室那边去,就在前面的那栋木屋里。座机那里还记录了电话,你们也可以打电话叫医疗室的人过来。”
李升想要送唐和中,被唐和中制止了。待唐和中离开后,李升和薛雪明脸色都带上了些疲惫,戴建军那边也已经呵欠连连。
现在已经快临近一点,夜色越发昏沉。
戴建军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道,“不早了,我们先去睡吧,明天醒来在看一下情况。”
李升和薛雪明没有意见,几人在大厅分开,各自选了一间房间就走了进去。戴建军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李升和薛雪明在床上聊了几句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云歌灵住在二楼,特意选在了李礼房间的隔壁,她进到屋内先是洗漱了一番,才钻进了床上。时间慢吞吞地转动着,窗外的云彩渐渐把明亮的月亮遮挡,睡梦中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在林子里坐车时听到的那些动物的嘶叫声。
时间哒哒哒地转动,在整栋别墅都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时候,一间卧室的门慢慢地往内被拉了开来,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他出来时还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确定周围的情况。
人影在原地呆了两分钟,确定真的没有人发现自己时,才轻轻地把门关上,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响地下到了大厅去,把紧锁着的大门给打了开来,溜了出去。
在黑影离开后,云歌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而王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云歌灵和王炸也不说话,王炸把还在打着瞌睡的俄罗斯套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和云歌灵一起走出了别墅,跟在了黑影身后。
李礼大半夜依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就连那黑色宽松的大帽子也紧紧地扣在了脑袋上,那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边走还边往帽子上压,似乎很担心帽子会被风吹落下来。
李礼出了别墅后就朝着后山坡那边走去,看样子似乎对这附近的路线还挺熟悉,要去的地方也很明确,没有任何犹豫。云歌灵和王炸在他五十米开外小心地跟着,一路就这么地跟着李礼进到了农庄外围的树林里。
大概进了林子两三百米时,李礼忽然就不动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把身体掩在了一旁的树后面。云歌灵顺着他的方向眯着眼往前谨慎地看了过去,只见白色的雾气中,有几个人影从那边显现了出来。
看身形判断不出是男还是女,这几个人身材非常笨重,体型和李升差不多,他们走路很慢,走了没两步,就靠坐在了一边的树上喘起了气来。云歌灵看着他们的身影,脑海里就有了个猜测——肥胖成这样,是林广新他们吗?
王炸推了推云歌灵,示意她往林广新等人的手上看去。云歌灵的视线还不错,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林广新四人手中拿着的东西。
木仓?
云歌灵用眼神询问王炸,王炸点了点头,确认了她所看到的事实。
云歌灵这下神色严肃了更多,视线又落回到了林广新等人的手中,他们手里拿着的木仓比较小巧,云歌灵一时半会并不能分清林广新他们手里的木仓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广新四人休息了一会,就扶着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朝着树林深处继续走了过去。李礼见到林广新他们后没有离开,而是悄悄地尾随在了他们的身后。
云歌灵走出了一段路,忽然回头小声地问王炸,“你有没有觉得林子里传来的动物嘶叫声更大了?”
王炸抬头看了一眼葱茏的树顶,有几片叶子悠悠地从上面飘落了下来。王炸低声道,“嗯,越往前那声音越大,而且……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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