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套娃嘤嘤了两声, 就把炒花生塞进了嘴巴里, 一时咽不下去半张脸都鼓鼓的, 然后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嘚嘚嘚的跑到齐天大圣面前, 一脚就踹在了对方的身上。
皮影是没痛觉的, 见俄罗斯套娃的动作, 齐天大圣还以为是在和自己玩游戏,举起棍子学着俄罗斯套娃的动作也敲了一棍在俄罗斯套娃的身上。有痛觉的俄罗斯套娃捂着被敲的肚子呜咽一声,张开嘴巴就咬在了齐天大圣的身上, 嘴里还在奶声奶气地骂着“信不信我咬死你,你坏蛋”之类的话。
其他皮影瞅着俄罗斯套娃和齐天大圣你追我赶,你咬我来我咬你的画面, 纷纷歪了歪头, 脑袋跟着他们的跑动转来转去,非常有规律, 整个画面喜庆得很。
从外面回来的妙婆和阿泰叔看到桌上一排的皮影, 脑门都浮起了一排的黑线。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的!
云歌灵瞧见他们过来了, 伸手就捏起了一个皮影问道, “你们这个村子应该也不是普通的地方吧?”
村里人制作的皮影就像有了新的灵魂一样, 可以到处的走动。
妙婆看着被提溜起来, 正在挣扎的皮影,伸手就过去把它给接了过来,慢慢地抚摸着它解释道, “这事也不怕你知道, 我们村里大部分的村民都是一个手艺人,当然,我们的手艺不像你们入阴师这么厉害,只是能让这些皮影动起来,然后帮忙做一些小的事情。”
百丰村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妙婆也不清楚,在她出生的时候,她们家的族谱就已经记录了好几代的人。妙婆的曾爷爷曾经推算,他们百丰村起码存活了五百多年。
五百年前的百丰村必定是昌盛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随着会皮影的老手艺人一代一代地离世,他们这种让皮影动起来的能力也在渐渐变弱着。如果妙婆没估算错误的话,阿泰叔这一代应该就是他们手艺人最后的一代了。
当阿泰叔百年归去时,他们百丰村也不知道还能传承下多少个手艺人。没有多少年轻人在愿意学习皮影这门手艺,而且年轻人受到的诱惑越来越大,曾经在百丰村就出现过叛徒,差点把百丰村皮影手艺人的秘密说出去,险些导致整个村子的没落。经此一事,村里的老人宁愿守着皮影村这秘密死去,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
或许这里面会有心性善良的好孩子,但是他们老一辈人不能冒险。能学习皮影手艺的孩子必定是他们千挑万选的,当这些孩子长到十八岁的时候,这些长辈才会把秘密彻底说出去。也因为如此严格的讲究,到十八岁后能够真正成为皮影手艺人的并不多——在他们成年前或之后,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村子,到外面的世界闯荡。
云歌灵问,“我一直好奇,你们能教皮影做祈福曲,为什么当初在怨气初生时没有亲自过去阻止。”
妙婆沉默了下来,把手中的皮影放到了一边,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说道,“不是没想过,但是真正会祈福曲的只有我一个人。当怨气初生时,我们并未注意到,当了解后,怨气其实已经积攒了一定的程度。”
“那时候……怨气化作了我们那些死去的亲人,我们都下不去手。现在想想,当初如果狠下心来,也不是不能把怨气消了,又何必拖到如今这种田地。”
如果不是有云歌灵的出现,他们百丰村的历史差不多就到这里结束了。
云歌灵忽然想起第一次来村里的那个夜晚,她问道,“你们这里的皮影晚上会去找我们这些村外人吗?例如敲响我们住的房间之类的。”
“这个……”妙婆皱着眉头,感到有些为难,“皮影虽然没有智商,但是性格各有不同,我虽然不能完全保证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你说的这些情况,我还真没见过。”
阿泰叔偏头看向一边安静坐在桌上的皮影,问道,“你们晚上有没有去别人的房间里?”
被问到的皮影左顾右看起来,似乎不太明白阿泰叔的意思,不过他们还是摇了摇头,站起来围成一圈,做着祈福曲的动作,意思似乎在说他们在晚上只做了这个。
云歌灵摩挲了下下巴,她不觉得妙婆会骗自己,如果第一天晚上想要去找小钟的不是皮影,那又会是谁呢?周舒舒,林娇他们吗?
妙婆感觉灵敏,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云歌灵说道,“我到的那天夜晚,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妙婆和阿泰叔听后面色严肃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有人察觉了他们村子的特别,混进了百丰村来。
阿泰叔站起来道,“这事必须得彻查起来,我去让人仔细地盘问一下其他的村民,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阿泰叔很快就离开了屋子跑了出去,妙婆拄着拐杖笃笃的敲了两声,眼中的犹豫渐渐变得清明确定。她心里想了许多,最后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对云歌灵道,“我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村子里除了皮影手艺人外,最大的秘密就是地下书库,那里的书不能现世。”
妙婆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不等两天后再烧书,我们现在就过去。”
云歌灵也跟着站了起来,笑了,“妙婆你也不怕我是坏人?”
“你不像。”妙婆看了她一眼,“你腰上的六孔埙有点特别,你有这个东西也不至于需要编这么大个网让我们跳下去,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了。你想要从我们手中夺走些什么,怕是也不废吹灰之力。”
虽然妙婆说得含糊,但是云歌灵知道她这是察觉到了王炸的存在。云歌灵不得不说妙婆的确有些异于常人,或许这就是手艺人的特别之处,感觉总是要灵敏许多。
反正不管怎么说,竟然能提前两天烧书,云歌灵根本没理由拒绝。
云歌灵跟着妙婆来到了老宅屋,然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从楼梯一路向下下到了地下书库。从王炸那听到了地下书库大致的描述,不过现在乍看之下还是会感到十分的壮观。这里的书实在是太多,云歌灵往最近的位置随手抽了一本,一翻开就是讲述一些奇门遁甲之术的。这本书的纸张泛着陈旧的黄,想来是应该从百年前就开始保存下来。至于百丰村的村民是如何把书保存得如此完好,大概有他们自己的一些能力。
妙婆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古书,幽幽道,“地下书库的书原本并不是摆放在这里的,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日记里说过,曾经在族中出现了叛徒,叛徒带人进了村,把族内保存的古书烧了大半。后来制服了敌人后,老祖宗他们就把古书都弄到了地下室来。这样一保存就保存了几百年。”
云歌灵把手中的书放了回去,然后又抽了一本旁边的书,这本是说蛊术的。云歌灵随意那么一翻,竟然还翻到了王炸说的双头蛊和命人蛊。她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字,认真地阅读起了书中的记载,和王炸说的不谋而合。
看完了这两页,云歌灵又大致翻了一下,把整本书的内容都收入了大脑。这些书的内容放出去,当真是会引起无法想象的动荡。
云歌灵道,“这些我真的能烧了吗?”
妙婆笑了,“我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些书的确是好书,可惜我们村里根本没能力保护它们,那还不如毁了好。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有这些古书在,我们村里其实和抱着一个定时炸弹没什么差别。烧书的想法我也有,只是我始终是村里的人,总是优柔寡断些,寻着各种理由推脱罢了。你现在提出来,我心里其实反而松了一口气。”
“百年前的那场差点毁了村子的战争就是一个警示,如今村子的力量比不上从前。”妙婆拄着拐杖用包含着难以言喻的眼神一直注视着面前的书架,地下室里的灯火打在她佝偻的背上,让她看起来格外的伟岸,“经过消怨一事,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在人命前可以犹豫的。如果烧书能保住村里的人,那么烧了又何妨?”
云歌灵没有说话,顺着她的目光也把视线落到了一边的书架上。这些书承载了百年来的历史,也许曾经还在某些年代某些地方发挥过他们的作用,也许帮过坏人,也许也救过百姓。
后面地下室的书还是都烧了,连同妙婆的老宅屋一起殉葬在了熊熊烈烈的焰火中。妙婆只是拿了几张相框,其他东西也不让人帮忙搬出来,就这么地给那些古书当了陪葬品。
百丰村的村民都走出了家门,站在了远处,一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看着这场大火烧到了半夜。
阿泰叔看着妙婆被火光照得明灭的面容,挠了挠头道,“妙婆,真的只捡了几张相框出来吗?”
妙婆给了他一拐杖,然后抚摸了一下相框中的家人道,“烧了就烧了,阿泰你可别那么多废话。”
阿泰叔被怼得求饶,只恨自己怎么这么大嘴巴。
大火一直烧了四五个小时才完全熄灭,当它熄灭时天空已经有些微亮。徐徐的风吹来,把那熏鼻的焦味吹散,连带着那些烧成了灰的黑色书屑都被吹得飘起又落下。云歌灵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早晨的四点钟。
烧完后,村里的人就从自家里拎出了一桶桶的清水来,把水都浇到了火星里去。云歌灵回到了妙婆的别墅,上了三楼原来的房间补了个充足的睡眠。
当云歌灵饿醒的时候,时间已经迈到了下午的两点。走出别墅,往前面的老宅屋一看,那里只剩下湿黏黏的乱土堆。
阿泰叔从地里那边刚好摘了好几把的新鲜蔬菜过来,瞧见云歌灵就挥了挥手,“哎,小姑娘你终于醒了?”
云歌灵对他点了点头,“这里已经收拾好了?”
阿泰叔抹了把额头,道,“大伙一起收拾好了,有些烧到一半的书我们也捡出来点火给烧了,这下是彻底的啥都没了。”
说没有遗憾显然是骗人的,不过阿泰叔也懂妙婆的担忧,遗憾这些事情经过这么几个小时的消化,也差不多被他给丢到了大西洋之外。
阿泰叔用自己还带着土渣子的手拍了拍云歌灵,“走走走,我正好摘了好些蔬菜,小姑娘中午饭还没吃吧,来,阿泰叔给你做顿好的。你本来就长得瘦小,昨天还耗了那么多心神,得好好补一补。”
“那就谢了。”云歌灵倒不在意他的动作,摸了摸肚子,笑道。
阿泰叔的动作很速度,架起锅就炒起了菜来,不稍片刻坐在外面的云歌灵就闻到了一阵的饭菜香味。俄罗斯套娃被挂在了云歌灵的腰处,他也闻到了香味,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抹了抹嘴巴,满手的口水一不注意就蹭到了王炸的六孔埙上。
王炸:“……”
云歌灵吃饭的时候顺便也给俄罗斯套娃整了一个盘子,阿泰叔解着围裙出来时就看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人偶娃娃整个身子埋进了盘子里,顶着个浑圆的屁股不停地扭动着。
当阿泰叔看到俄罗斯套娃抬起的脸时,差点没摔一跤。
阿泰叔莫名地看了一眼淡定的云歌灵,再次觉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第二天给妙婆走阴后,墓地里的怨气终于消了大半。当天夜里,云歌灵跟着妙婆还有阿泰叔就来到了小山坡上,一直注视着皮影的祈福曲从开始到结束。那些黑气从墓碑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汇聚成了一团,不过显然现在的怨气和之前形成了莫大的对比,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之前出现的那些黑影人,还有那些草木茂盛生长,墓碑出现青苔的画面也不再出现。当怨气在祈福曲中绽放出巨大的星光时,云歌灵等人知道,消怨是成功了!
百丰村的事到此也算结束了。
天一亮,云歌灵就坐上了最早一辆出村的班车离开了百丰村,妙婆和阿泰叔一直在村口目送她直至离开。
这时候才清晨六点钟,天蒙蒙亮,不管是车上还是路上都没什么人,售票员倚在一边打着瞌睡,而司机则点开了收音机听着某个电台的新闻节目。
车内除了云歌灵,司机和售票员外,还有三个人,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年纪四五十岁不等。三人中一个在拉着大嗓门和人打着电话,另外两个应该是认识的,直接就坐在一块聊起了天来。
云歌灵坐在最后的一排位置里面,从放下来的背包里掏出了妙婆送的阴木来。原本云歌灵还想着应该说些什么话好把阴木讨来,没想到妙婆太上道,还没等云歌灵说话,就主动提出把阴木送到她手上。
云歌灵也知道妙婆的意思,阴木不是普通的东西,留在百丰村还不如给云歌灵来得妥当。不过仔细想想,云歌灵觉得妙婆要给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王炸。
云歌灵小声地跟王炸说话,问他,“这阴木你当初见了这么激动,究竟有什么用处?王炸你是不是知道它的来历。”
王炸“嗯”了一声,才轻轻地把阴木的由来道出。
这些阴木其实最初也是普通的木头,而普通的木头能够成为阴木,着实也要靠些运气。鬼门关隐匿在人间的某处,有时候可能在深山中,有时候又会在森林里,甚至还会出现在一些废弃的枯井村庄。
树木因为靠近鬼门关的原因,多多少少自身都会受到鬼门关散发出来的阴气所影响。不过这还不是这些树木成为阴木的原因,如果王炸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鬼门关大开的时候,有树木巧合地落到了鬼门关里面。鬼门关百年才开一次,这些落入鬼门关里的树木也因此受了里面百年阴气的影响,所以才带上了这么浓重的阴气,或者说鬼气。
而这截阴木会出现在百丰村村子里,应该是鬼门关再次大开时,被什么东西给带到了阳间里来,被百姓当做普通的木材捡了去。受了鬼气的阴木不会被明火烧掉,并且硬如钢,寻常人通常都掰不断。
“阴木对于鬼来说是滋补的大物,对我来说也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王炸含糊地说道,具体什么作用他并未告诉云歌灵。
云歌灵眯了眯眼,觉察出王炸似乎有什么在隐瞒着自己。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她不觉得自己和王炸间需要遮遮掩掩的。
王炸被她的直接弄得哑然,最后只说回到云家后云歌灵就会知道,就把话题扯开了。
云歌灵听了,第一次这么期望早些回到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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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打车回到云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云歌灵用钥匙打开了云家的门,进门差点就被摆放到门口的一个半人高的瓷器瓶给绊倒。她弯下腰碰了碰这个陌生的瓷器瓶,就脱了鞋走进了大厅。当看到大厅中每面墙上张挂着的画像,云歌灵的心里就浮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大厅的墙上起码挂了十五幅的画像,这些画像大都是油画,里面分别画了一个人——一个无脸的女人。背景不大一致,但是画中的无脸女人却是同一个坐姿,正着身子坐着,双手相交摆在了膝盖上,没有五官的脸就对着大厅的方向。
明明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有夏日的阳光洒了进来,但是云歌灵还是觉得周身泛着丝丝的凉意。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门口多了一个瓷器瓶,大厅中多了十五幅画,云歌灵后来又仔细看了几遍,发现在一些地方,例如原本摆放在柜子上的花瓶底放了几个铜币,在茶几的玻璃板下面也压了一张黄色的包扎成四方形的符纸。
铜币是普通的铜币,不过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至于那符纸,云歌灵也打开看过,只是张简单的符纸,上面都没有用朱砂画上必要的符咒。但是云歌灵看着突然多出来的这些东西,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云歌灵回来了好一会,云付海云苏礼不在也说得过去,王嫂如果没想错这个时间段大概在外面买菜。云歌灵一时想不通,只好先带着行李上了自己的房间。
在上了二楼的时候,云歌灵看到二楼尽头原本摆放花瓶的地方现在却放上了陌生的神像,整个人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神像有两个,和保温杯差不多的大小,它们穿着一身相同的铠甲,不过拿着的兵器却不一样,一个手中拿着一个九齿钉耙,另一个则拿着瓦面金锏。
云歌灵拿起了那个拿着瓦面金锏的神像看了起来,脸涂了个大红色,怒目大睁,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手中的武器瓦面金锏做得十分的精细,上面还能清楚地看到蛇形的痕迹。云歌灵又拿起了另一个,同样的大红脸,不过这个的表情却要平静许多,眼睛眯着,嘴巴向上挑,就像是弥勒佛一样笑眯眯的。笑着的这个神像手里的九齿钉耙上同样也印着一条条的蛇形痕迹,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意思存在。
云歌灵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十分确定在她的印象中,他们国家并未有出现过类似这两个模样的神像。看起来也不像是别国的神像,云歌灵摸了摸下巴,一时无解。她把两尊神像放回了原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手放到门把手的时候,云歌灵若有所感地回过了头去,视线从两尊神像身上一一略过。
这两尊神像就隐在两边的阴影下,一个笑着,一个怒着。
云歌灵转回了头,打开门走进了屋内。当她的门关上后,那两个放在柜子上的神像脸上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变化,那个笑着的神像弯下了眼睛和嘴巴,一副悲悯的模样。另一个怒目而睁的则是扯开了嘴巴,形成了一副十分怪异的画面,上半张脸在愤怒,下半张脸却在哈哈的大笑。
而被射进来的阳光所拉扯出来的两道影子,只见影子上的双手慢悠悠地摆动了起来,就像是受苦受难的人们正在挣扎着。
云歌灵回到了房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有来源于一楼的十五幅画,也有来源于门口的那两尊神像。
云歌灵把六孔埙解了下来,说道,“王炸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
王炸从六孔埙中飘了出来,点了点头,“从你回到云家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他顿了顿,慢慢道,“整个云家都笼罩在了一片煞气之中。”
“当真?”云歌灵蹙起眉头,严肃地问道。
“当真。”
云歌灵暗骂了一句,道,“谁和云家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布了如此狠绝的煞气阵,这是打算把云家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吗?”
王炸道,“煞气阵应该摆了有好几天了,因为你不在,倒是对你的影响不大。如果想要破坏的话,得把煞气阵的根源找出来,门外的那些东西应该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破坏掉影响并不大。”
云歌灵踢掉鞋子,盘腿坐到了床上,道,“能够把煞气阵布置成这样,很显然是云家里面的人。”除掉云歌灵外,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是王嫂,云付海,云苏礼还有云柯四人之一,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一起合作的可能。
王炸沉吟道,“先看看情况。”
云歌灵点点头,转瞬想起另一回事,把放在一边的背包拿了过来,掏出了阴木,“我们也回到云家了,这东西的作用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王炸看着云歌灵好奇的模样,轻笑出声。他会遮遮掩掩,其实也是为了给云歌灵一个惊喜罢了。
王炸上前就靠近了云歌灵,把她手中的阴木拿了过来。在云歌灵的讶异下,只见那根阴木缓缓地就融入到了王炸的身体里。当阴木完全消失不见的时候,云歌灵发现,王炸半虚半实的身体竟然肉眼可见起来,他的双脚及地,地板上还有一个长长的影子。
“王炸,你这是……”云歌灵上前,伸手就小心地碰了碰王炸的身体,冰冰冷冷的,但是触觉是真的,肌肤上还带着弹性,这么一看,和普通人根本没分别。
王炸抓住了云歌灵乱摸的身体,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笑道,“有了阴木在,我就能凝实成人态,虽然有影子,不过和人始终还是有些区别。感受到了吗?我还是没有心跳声的。”
云歌灵听了有些可惜,可是转瞬想到王炸有了人形,又有些高兴,“也就是说你这样出现在人前,别人也不会发现异常了?”
“对。”王炸笑着点了点头。
云歌灵忍不住咋舌,“这阴木还是高科技啊。”
王炸摸了摸阴木在自己身体内的位置道,“阴木一直活在传说中,我也没想到会见到。”
云歌灵道,“竟然你都化出了人形,那你的能力会被抵消掉吗?”王炸当鬼的时候力量强大,但是现在化成了人,会不会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云歌灵问题所在。
王炸把掬在唐装袖子中的手伸了出来,只见空空如也的手腕处忽然出现了一丝黑气,这丝黑气绕着他的手腕就如同游鱼般转动了起来。王炸望向放在桌上的一个空玻璃杯,只是手指轻轻一划,那黑气袭上去的瞬间那玻璃杯就炸开成了碎片。
“阴木内蕴含着巨大的鬼气,我原本的力量不会被抵消的同时还有所增长。”王炸把手收了回来,解释道。
云歌灵了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安全得到了质的飞跃。
云歌灵问,“现在你有了身体,倒是有很多事方便许多了。”
王炸把手收进了袖子中,微微低下了头,及腰的黑发顺着他的动作滑到胸前,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只听王炸淡淡道,“有一件事,我倒是想做很久了。”
“什么?”
王炸抬头,上前就把盘腿坐在被子上的云歌灵给压倒在床上,在云歌灵诧异的目光下,直接就把唇盖在了对方的唇上。
之前鬼魂状态的王炸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不会觉得痛,也尝不到食物的味道。现在化了人形后却是不一样,鬼力没有消失,但是他却又能和普通人一样……有所感受。
一吻完毕,王炸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嘴唇,伸出舌头又舔了舔,心想味道果然不错。
至于什么味道,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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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炸虽然已经可以化人形,但在云家主要还是以寄居在六孔埙内的鬼魂状态为主。化人形的第一件事做了,接着就该解决第二件事。
云歌灵给韩婷去了一个电话,正在工作的韩婷接到云歌灵的电话时还有些讶异,云歌灵并不像是会给她主动打电话的人。
有工作人员拿了好几份的文件进来,韩婷只是对他摆了摆手,让他把文件放下后才接通了云歌灵的电话。
当韩婷听到云歌灵说的事时,拿着钢笔就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了桌上。
韩婷沉思片刻道,“这事我无法做主,你可以把对方的资料发过来一份,我把它呈上去,有了结果我会再通知你。”
云歌灵那边很干脆就挂了电话,韩婷的电脑上很快就收到了云歌灵发来的邮件,看着邮件上的资料,她蹙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和韩婷通了电话的一个小时后,云歌灵就收到了韩婷的回复。她看着上面的两个字,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王炸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是成了。
云歌灵笑着看他,道,“王炸,欢迎加入到《13个直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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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左右,王嫂终于从外面回来。云歌灵听到一楼传来的声音,就踢踏着拖鞋走了下去。王嫂正在厨房淘米做饭,云歌灵走到厨房的门口,一下子就看到了王嫂的身影。
当云歌灵看到对方脸上和手臂的擦伤时,眉头就皱在了一块。
王嫂听到响动回过了身来,看到云歌灵后就笑了笑,“小姐,你回来了啊,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多买些菜回来的。”说着,王嫂就转身去开了冰箱,打算看看冰箱里面还有什么。
云歌灵扯了扯嘴角笑道,“临时起意回来的,王嫂你身上的伤是……”
王嫂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看了看手臂的划伤,无奈道,“也怪自己不注意,前两天去买菜的时候,没注意就和一辆摩托车撞到了一块,这不,就把脸和手都给擦伤了。也算是运气不错,那时候车轮子就在我脑门前面几厘米,别人都说我走运,差点连命都丢了。”
听着王嫂的话,再看看她露出来的皮肤上的伤痕,云歌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屋里的煞气阵开始运作了?
“下次王嫂得多注意些了,对了,王嫂啊,我们家里怎么多了那么多东西,又是画,又是神像的。”云歌灵装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问道。
王嫂取出冰箱的食材,把冰箱门关上才说道,“哦,你说那些东西啊,都是先生让云柯弄回来的,说是一个姓姜还是姓蒋的大师教他弄的,说是能辟邪躲灾,亨通发达。”王嫂转过身去,把一块猪肉放到了砧板上剁了起来,边剁边接着道,“夫人去世后,先生的生意好像就不太好,有人就给他介绍了这个风水大师,听说是业界看风水很厉害的人,说是还会捉鬼,先生反正挺信任对方的。之前还来过家里一趟,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吧,长得倒是蛮仙风道骨的。”
“那大师来了家里后,就让先生按他的意思把这屋里都布置成了如今的模样。那些画啊,花瓶还有神像什么的,似乎也是那个蒋,哦,是姜,姜大师给弄来的。听先生说还花了很大的一笔钱,所以先生宝贝得很呢,让我平时打扫小心些,千叮万嘱的,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先生。”
“姜大师?”云歌灵垂眸思索起来,她对于这些什么风水大师,道士和尚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王嫂剁猪肉的声音咯咯的响,她偏头看了看云歌灵,“小姐,你刚才说啥了?”
“没有。”云歌灵摇了摇头。
王嫂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边干活边叨叨地说个不停。
“先生也不知咋想的,把那么多无脸画挂在大厅,怪吓人的。晚上出来去个厕所,瞧见那些画怕是得吓个半死。门口的花瓶,之前差点没被我撞坏,先生还大骂了我一顿。还有二楼的神像,说起神像,先生房间摆那么多神像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我打扫起来都束手束脚的……”
王嫂在云家也工作了十年有余,知道云歌灵平时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和她唠叨这些她也不会说出去,所以有时候说起话来也不太经大脑。
“爸他房间也有神像?”
王嫂把剁好的猪肉搁在一个碗里,夹了酱油等等辅料随意道,“是啊,特意订做了一个柜子,柜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神像。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烧香拜这些神像,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让我给弄一碗白米饭给他摆在神像前面。”
“哦,最近还有一件大事。先生好像有再婚的准备,最近和一个女人似乎走得还挺近的。”说道这里,王嫂的声音突然就顿住了,“哎,小姐,你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吧,听过就算了。我得下锅炸鱼了,小姐你出去吧,别被油烟熏到了。”
王嫂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多了,赶紧歉意地看了看云歌灵,便低下头加快了工作的速度。
知道不会再问出其他事情来,云歌灵也没纠结,直接就离开了厨房。当她再次走到大厅的时候,目光极其幽深地打量着墙上面的无脸画。
会看风水的大师却给云付海弄了个煞气绝杀阵?
刚死了妻子没多久的云付海还打算再婚娶个陌生的女人?
云歌灵摸着下巴细细地分析着这些事,看王嫂的反应,似乎她也没见过云付海要再婚的那个女人。云歌灵对于云付海再不再婚的问题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个当口,云付海结婚就有些微妙了。
这个“幸运”的女人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
七点不到,云付海,云苏礼还有云柯就回到了云家。
云付海精神抖擞,满面春光,似乎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见到云歌灵回来还有心情地问了一些她工作上的问题。云歌灵只是含糊地打哈哈而过,云付海似乎对她的答案并不在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云柯安静地立在一边看着他们,云苏礼则是时不时地插一下话,和云付海倒是聊得比云歌灵还要投契。
晚饭一好,三人便上了桌。和云歌灵离开的时候一样,云付海又让王嫂给他准备一杯“白开水。”
吃过晚饭,云苏礼就回了房间写报告,云付海则走进厨房和王嫂说着话。云歌灵经过的时候,恰巧听到云付海说着什么“新鲜的米饭”、“祭拜”等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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