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灵三人回到焦家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屋内的光线随着黄昏的到来, 变得昏黄了许多, 满地都是西斜的影子。
云歌灵进到屋内后直接就过去焦氏夫妇的卧室, 腾青说的那个玻璃杯非常显眼地摆在了烧得参差不齐的蜡烛旁。王炸先拿起看了一下, 就是个普通的玻璃杯, 既没有鬼气, 也没有多余的痕迹,干干净净,杯面连层灰都没有。
腾青指着四方桌的一角道, “那玻璃杯就是掉在这个位置。”
云歌灵瞥了一眼,然后走到窗户旁边,她试着拉了一下窗下的锁扣, 锁扣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 表面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锈迹,虽然能打开锁, 但是也要费一点功夫, 而且开窗的中途, 两扇窗户还会发出滋啦的摩擦声。这摩擦声不大也不小, 人往门口一站, 还是能非常清晰听到的。但是按腾青说的, 他既听不到有人进屋子内的声音,也听不到有人开窗逃窜的声音和身影,所以——房间里的脚步声, 还有掉落的玻璃杯是谁制造出来的?
王炸把玻璃杯重新放回了原位, 并问腾青道,“这件事我们等亓官房他们回来后,再一起商量吧。”
腾青不蠢,他推敲了无数种猜测,但是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往一个方向走去。竹楼里没人的情况下,出现多余的脚步声,那还能有什么?除了鬼,还有别人能做到吗?当然,腾青在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其实世界并无鬼,有的只是他察觉不出的破绽,能上天和入地的武术高手。
王炸说是要等众人齐聚在一起商讨这件事,不过听到腾青的耳边,也就意味着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云歌灵三人再次回到了大厅,三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水,却是没有任何交谈。腾青嘴笨,脸上明明想跟云歌灵和王炸两人聊一聊,但是这到嘴的话说出来又在纠结妥不妥当。最后腾青还是歇了聊天的心思,抱着一瓶矿泉水喝了又续,不知不觉就灌了三四瓶。
腾青喝完第四瓶矿泉水的时候,脸色一僵,捂着肚子就道,“那个……我肚子又疼了,先去一下厕所……”
腾青窜起就跑,不稍几秒,云歌灵和王炸都听到了洗手间那边的关门声。在腾青离开后,云歌灵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王炸的身边,与他微微低着头耳语起来,“腾青是不是说了谎?”
“嗯。”王炸余光扫了一下去往洗手间的方向,双手搁在大腿上合拢起来,“我摸了一下地板,手上都是尘土,如果玻璃杯真掉在地上的话,杯面多多少少都要沾上些灰粒才对。”当然也可能是腾青把那灰尘抹掉了,只是他还特意把灰尘抹得干干净净是为了什么?
“要么根本就没有什么脚步声,玻璃杯也没有掉在地上,要么,就是……玻璃杯的杯面不仅有灰尘,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但是腾青并不想让我们看到,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东西给全部擦掉。”
云歌灵一条一条地分析着,很显然,不管是她还是王炸,都更信后者。
云歌灵和王炸没有耳语多久,进了洗手间解决人生大事的腾青很快就白着脸走了出来。他弯着腰,捂着肚子,脚步有些歪歪扭扭,愁眉苦脸的,一看就知道这肚子痛的症状没有因为上一趟厕所就缓和下来。
之后腾青隔了几分钟,又跑了几转厕所,跑到最后他双腿都打起了抖,脸白上了好几度,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简方原、阿九还有亓官房三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躺在长沙发上脸蛋都狰狞在一块的腾青。阿九过去戳了一下腾青的肚子,腾青连拍开他手的力气都没有。简方原指着在一边躺尸的腾青问云歌灵,“这是怎么了?”
“拉肚子了。”云歌灵无奈道。
简方原偏头看阿九,“方立,你之前不是说你带了很多药吗,有没有止泻药,弄一些给腾青吧,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方立倒是爽快,直接就回房间给抱了一大堆的药品走了出来。他带来的药是真的多,连抑制心脏病,高血压这种都给带了过来,云歌灵十分怀疑,阿九的背包里,是不是连衣服都没装,只装了这五花八门的药品。
腾青吃过了药,又简单地吃了一点晚饭,跟众人说一声,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
晚饭是林姨送过来的,菜式十分简单,两素一荤,荤菜还是鱼。林姨放下晚饭就匆匆离开了竹楼,看她的模样总有些忧心忡忡的色彩,不知道村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顿晚饭,云歌灵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恍惚的状态,那碟鱼肉直到最后她都没有产生想吃的欲望。相比云歌灵和王炸的谨慎,亓官房三人倒是吃得很自在,时不时就把筷子伸到了鱼肉上面去,三个男人这么一顿吃下来,最后收拾残局时,三个菜全都清了盘。
吃过晚饭,天色就暗了下来,太阳的光线退离了这个世界,当最后一抹光消散时,雨村里的竹楼纷纷点起了一根又一根的红色蜡烛。
大约快八点的时候,村子内熙熙攘攘地吵闹了起来。即使是坐在竹楼中的云歌灵几人,都能听到底下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们走到了窗口边上,打眼望去,泥土路上,四面八方地走出了一个个的村民,看他们的方向,这是要去村口那边。
云歌灵往村口的方向远眺了一眼,只能看到田埂那边的一片灯火通明,她喃喃出声道,“是警察来了吗?”
焦大海死去的地方,还有这时间,无不说明着警方的人手到了。六名嘉宾理出了这个念头,动作极为利索地就跟着人流出了竹楼,往村口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的确是警方的人来了,云歌灵站在村民的身后,看到的就是在那顶大帐篷下十多个穿着警服的人。警方的人在田埂这边拉起了警戒线,让围观的村民无法靠近,然后云歌灵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一个银色大箱子的老男人走进了穿着警服的警方人员中,看他的动作,应该是法医无疑了。
云歌灵的视线从法医身上掠过,落到了大帐篷下面的其他人身上 ,说来奇怪,给警方做向导的竟然不是村长而是林姨?云歌灵想到这里,连忙向四处张望了起来,最后问王炸,“下午到现在,你有见过村长的身影吗?”
王炸敛眸,摇头道了声没有。
“是吗?”云歌灵把视线落回了身后,因为村民都在这边围观的缘故,身后建筑内唯一的萤火之光全都熄灭了过去,能看到的就是一团团的黑暗。
云歌灵琢磨了一下,打算退出人流往村长的家去看上一眼。不过当云歌灵挤挤歪歪地从群众内脱困而出时,耳边正好听到了两个村民小小的嘀咕声,当听清楚他们话题的主人翁是谁后,云歌灵霎时就顿住了脚,掩在其他人旁边,静静地把这两人的对话收入了耳中。
“村长去哪了?”
“不知道啊,听说刚才警方那边还在找村长,可是有人去村长家,根本没人在。”
“话说中午发现焦大海的尸体后,你们还有谁见过村长的人吗?”
“你这么说起来……”
“村长不会也被水鬼给……”
“嘘,小声些,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边还有其他人在呢……”
这些村民似乎一说到水鬼的事情,警戒心就非常的重。原本说着褚大民事情的人瞧见一旁的云歌灵几人,就收住了嘴巴,离开了人群。云歌灵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心里总有种又要出事的不好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阵唏嘘。云歌灵赶忙回头顺着人们的视线望向了村口外面,只见那两根歪掉的电线杆前,缓缓地走来了几名穿着警服的人,一共四名,他们一起提着一个一米五,六左右的黑色袋子,看那黑色袋子的形状,那分明就是装尸袋。
这四名警员把黑色袋子提到土坟包里,放在了焦大海的尸体旁边。其中一个警员走到一边跟林姨说了几句话,林姨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眼底的瞳孔都急剧地收缩了起来。那名警员在围观村民炙热的目光下,走到了黑色的尸袋前,一把就拉开了上面的链子,露出了袋子中的东西。
那里面的确装的是一具尸体,而且尸体的主人大家都认识,是大家找了许久,失踪了一天的焦大嫂。焦大嫂的死状和焦大海一样,全身如同枯树一样干枯得可怕,整个人的皮肤都皱在了一块,眼眶大睁,眼球凸起,眼白上都是红血丝,在眼眶周围,还有明显的皮肤皲裂现象。袋子的链子是从头拉到脚的,焦大嫂脖子以下的身体都一览无遗。她穿的是白色的衣物,在前胸心脏的位置,明显沾了红色的血迹,不过这些血迹一滴一滴的,分布得不是很均匀,一看就知道这些血迹不是心脏位置受伤溢出来的,反倒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往下滴到焦大嫂的身体上。
林姨看到焦大嫂的尸体时,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褪去,身体一晃,就要往身后栽倒时,幸好旁边的女警员扶了她一把。云歌灵的目光定在了这名女警员身上,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竟然在这边又见到了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苗灿。
那个蹲在地上,把尸袋链子拉开的警员抬头问林姨,“这具尸体的人你认识吗?”
林姨仓皇地点了点头,“是,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们都叫她焦大嫂,旁边死去的是她的丈夫,我们今天发现大海尸体的时候,她就失了踪,大伙找了一天都没找着。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已经……”
林姨双手捂脸,忍不住留下了满手的眼泪。
苗灿看她情绪不是很稳定,只好叫了另一名女警员扶着她到一边去休息,等人走后才蹲下来跟其他同事一起翻弄起了焦大嫂的这具尸体。
云歌灵感应到,在焦大嫂的尸体出现后,周围围观的村民都显得格外的焦躁,左顾右盼的,似乎陷入了某种沉默的恐慌。云歌灵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两名村民,身体抖索得就像个打钻机,而且他们还不自知,云歌灵的手背轻轻碰了碰他们的手臂,发现上面全都是汗,湿黏黏的,汗水溢出度十分的惊人。并且这些人脸上都苍白如纸,眼眸里都是压抑不住地恐惧。他们的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大帐篷内里,却眼神涣散,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云歌灵回头看了看王炸,王炸只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警方人员疏通了人流,围观的人群惴惴不安地四处散去。村民离开了,云歌灵六人却还呆在原地。这时苗灿才看到了云歌灵本人,她微微挑了挑眉,摘下白手套就走到了警戒线这边来,站到了云歌灵的面前,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视线在云歌灵身边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才道,“又是你们?你们这是又在这边搞直播?”
云歌灵摊开手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苗警官你。”
“有些事情就过来这边的分局看了看,没想到一来就撞上了两宗命案。”苗灿耸了耸肩,语气忽而凌厉起来,余光在六名嘉宾上来回扫荡,“你们莫不是柯南体质吧,走哪哪发生命案,你们说说,这都是第几回你们直播期间死人了?”
云歌灵只能讪讪地笑了两声,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柯南体质,以前都没发现身边这么多鬼怪作祟,自从加入了这个直播节目,那害人的不害人的鬼全都跑出来蹭了热闹。
“怎么,苗灿你还认识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老警官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云歌灵等人。
苗灿摆了摆手,“他们可不是这个村里的人,恐怖直播APP之前不是推出了一个直播节目吗,喏,他们就是里面的嘉宾。”
“哦,那个节目啊,我也有看过两期。”老警官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虽然我们鼓励百花齐放,但是你们这节目可悠着点,别老宣扬什么妖啊,鬼啊之类的思想,不科学。”
苗灿推了老警官一把,“行了,那边叫你呢,赶紧过去吧。”
“哎,苗灿你这丫头这么急躁干嘛呢,我跟他们说的可是正事,科学为重,科学为重,妖魔鬼怪是不存在的。”老警官被苗灿推着往后走了两步,最后还不忘宣扬一下自己的观点。
苗灿对着他挥了挥手,看着老警官离开后才抹了一把冷汗。苗灿对云歌灵六人笑了笑,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你们在这里的话,也就是说你们就是村民说的外村人?住在焦大海他们家的也是你们?”
简方原站了出来,“警官,是我们,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哈哈,找不到证据前,我们谁都怀疑,但是也不会盲目抓个人出来就说对方是凶手的。”苗灿笑着看向了简方原,然后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钢笔,“既然这么巧你们都在,也不用我们再跑一转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可以吗?”
“我们有问必答。”简方原回头看了一眼云歌灵几人才应了声。
苗灿边写边问,“你们来这个村子多少天了?”
“包今天,两天吧。”
“焦大海的尸体是今天中午发现的,这两天你们住在焦家有没有发现他们夫妻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或者举动?”
“那还真没有。”简方原想了想道,顺道开口问了一下其他人,“你们呢?”
腾青把之前对村长褚大民说的关于焦氏夫妇中午异常的行为说了一下,苗灿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脑袋,把这些信息都记录在案。
后面苗灿又问了几个问题,大都是关于焦氏夫妇的性格,还有村民之间的关系等很常见细微的问题。苗灿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就把本子给合了起来,对他们道,“大致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等会儿我们还会亲自去村民的家里走一转,你们到时候如果想起什么特别的东西,有什么信息的话,也欢迎来找我们,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暂时就不跟你们聊了。”
“苗警官请等一下。”苗灿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不过云歌灵却忽然站出来叫住了她。
苗灿回头疑惑地看她,云歌灵笑着道,“苗警官你知道这个村子以前的一些事吗?我从一个村民那里听说,雨村的人得了一种奇怪的遗传病,经常都会有人因遗传病而死,这是真的的吗?”
“这些事情我还真不清楚,你等一下。”苗灿转身对着大帐篷外面站着的一个警员喊了一声,“张林,你过来一下。”
被称作张林的小警员长得很精干,浓眉大眼,特别有精神劲儿。他听到苗灿的声音,摘了帽子就跑了过来,一张嘴就是一口浓重的乡音,“苗姐,啥事儿啊?”
苗灿提脚踢了他后膝窝一脚,“说普通话,你那家乡话谁听得懂。”
“这,这样行了吗?”张林挠了挠脑袋,最终才憋出了一口有些歪的普通话,虽然说得不是很正宗,倒是比刚才的乡音让人听得清晰了许多。
苗灿点头问他,“你在这边警局呆了多久来着?”
张林数了一下手指道,“大概也有四五年了吧,13还是14年那会儿进局里的。”
“这个村子的事情你了解多少?村民是不是都带有遗传病?”
张林瞥了一眼云歌灵,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个话题。苗灿瞧见了他的小眼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没事,认识的,说吧,这些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
张林听了苗灿的话,也就放下了纠结,斟酌了下用词便道,“这个村子的事其实挺复杂的,以前都是阿叔(老警官)他们复杂,我也是从他们那里听来了点东西。”
“遗传病这些是雨村的村民自己说的,我们给他们检查,也没检查有什么病因,他们身体都挺正常,但是吧,这些人好像都认准了自己得了重病一样,完全不听我们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村子这边的人比较短命的缘故,所以心理都产生了扭曲。”
“短命?”
张林道,“嗯,具体死了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听阿叔他们说以前三年才会死那么两三个,但是最近两年,一年都死了两三个人。刚开始局里也没留意这种事情,后来还是在我来了没多久,这边发生了一件命案后,局里一查,看到这边的销户人数有点多,才注意了这件事情。当时局里就怀疑这个村子是不是搞了什么封建迷信活动,例如用活人浸猪笼,活人生祭之类的事情,因为死的人数大都是年轻人,孩子居多,挺微妙的。”
“当时那些尸体都埋了,我们也不好挖出来,反正一番彻查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村里也拒绝了我们的探究,一昧只说是他们的族人得了遗传病,最后我们的工作都落实不下去,这事儿只能暂搁了起来。”
雨村位置又是在深山中,警局到这里来就要花费半天的时间,也根本不可能密切跟踪这件事情。当时村里还十分的不配合,见到警方的人过来就是一脸的冷漠,虽然没有赶他们离开,却也和那些无赖差不多了。重要的是彻查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查出结果来,最后警方没办法,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苗灿也听出了些兴趣,“你刚刚说的命案是怎么一回事?”
张林:“我记得好像是……一个来雨村的志愿者在这边被杀害了。如果不是村里报了警,这志愿者死了的事大概都没人发现。”
“找到凶手了吗?”云歌灵忽然问道。
张林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呢,成了悬案,而且还不止这一宗。”
“不止这一宗?”苗灿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原本一个小小的问题,竟然扯出了这么大的一口瓜。
“具体数字我也忘了,这边接二连三,每年都会死几个外村人,有些死在村里,有些则是死在村外,死法都一样,喏,就和那两具尸体差不多,好像被什么精怪给吸食了精气,整个干瘪了下来。”这宗命案发生的时候,张林才刚当了警察,看到那尸体的模样,回去还做了三天的噩梦。其实尸体除了干瘦,皮肤发黄变皱之外,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与分尸案比起来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并不会觉得恶心,但是不知道怎地,张林当时瞧见尸体那黑洞洞的眼睛,就觉得遍体生凉。后来回想起这件事情,张林也只以为是自己太年轻,刚当了警察不适应的反应。之后再见到各色各样的尸体,张林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就是因为这宗案子,才注意到村里意外死亡人数过多这件事?”
“这志愿者死了,我们查了很久,我们确定是他杀,但是就是找不出凶手的破绽,为了破案,我们把能找的资料都找了,销户那边的资料就是那会儿拿来的。当时我们还荒诞地怀疑,是不是村里的所有人都运作了这件事,但是吧,怎么说呢,村里死掉的人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有可能连自己的家人亲人都不放过,这显得有些过丧心病狂了。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心理扭曲到一定程度的人或许还真干得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来,我们当时就把这当做了一个突破口,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些村民就好像有股莫名的信仰,老说这都是遗传病,可是吧,你这自己村的人得了遗传病,还能传染给外村人?”
张林摇了摇头,嘘了口气,“苗姐,我们怀疑是怀疑,但是没有充分的理由抓住凶手。所以这个村子的事,都快成十大不解之谜其中之一了。”
张林指了指身后的尸体继续道,“你看,这又出了两具尸体,按照这两年的数据推断,还得再死一个人。”
苗灿皱着眉发问,“什么数据?”
“你等一下啊。”张林没有立刻回答苗灿的问题,而是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把文件夹里的内容递给了苗灿,让她自己看个仔细。
内容其实就是雨村近五年来的死亡人数,这里面既有本村的村民,还有外村来的志愿者,每个死掉的人的个人信息,死去的地点,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初步估算的死亡时间,死时的面貌和照片都一一罗列了出来,非常的详细。开始的时候,三年才死了三个人,但是16年到17年的时候,死亡人数突然增加,一年中就有三个人死亡,这三个人中有村子的人,也有外村的志愿者。其中,死掉的三人里,雨村的村民占了两个名额,而外村的志愿者则是一个,两年来没有任何变化。
得出这个结论后,苗灿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她抬眸在云歌灵六人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如果真按这个数据的发展线运算的话,现在已知死了两个雨村的村民,那是不是说第三个将要死亡的就是云歌灵这六名来参加直播节目的外村人?
“我记得你们好像要直播三天,那也就是说明天就离开了?”苗灿回头问云歌灵,见云歌灵点头后,她才接着道,“现在情况还不了解,虽然明天你们就能离开,我还是想提醒你,没什么事情不要单独脱队行动,最好呆在屋子里,自己注意些安全。”
苗灿心里还想着要不要叫两名警员跟在云歌灵他们身边,既能观察情况,还能保护大家的安全。不过他们这次过来的警员人数有限,这边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真要派人,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要派谁,警方这边的人手都不够充足。
在苗灿想着事情的时候,村里竹楼那边的方向就射过来了两道刺眼的光,随着光线越来越亮,黑暗中很快就出现了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员身影。他们满头大汗,步履匆匆,看起来十分的着急。
他们一赶到警戒线这边,也顾不上云歌灵六人,直接就对着警戒线内喊了一声,“出事儿了,祠堂那边发现了第三具尸体!”
苗灿就站在警戒线这边,距离他们最近,仅仅三四步的距离,听到这两名拿着手电筒的警员的话,立刻就提起警戒线的带子钻了出来,抓着他们的领子严肃道,“你们刚刚说什么?重复一遍!”
被抓着领子的警员被苗灿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手电筒直接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他也顾不上去捡,指着来时的方向道,“我们,我们刚才在村里搜查的时候,发现祠堂那边有异味,就走了进去,然后发现里面……死了个人。现在村民都围在了那里,听说死的人好像是村里的村长!”
刚才那名弘扬科学观的老警官跟着其他人都走了过来,刚好都听到了这警员重复又说了一遍的话。老警官啧了一声道,“这村子也太邪门了,一天内,直接就死了三个人,不偏不倚就三个,杀人凶手都是计算好的吧。”
“果然是刚好三个……”张林在一边喃喃了一句,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有点瘆得慌。在张林心里,这杀人凶手直接就被列入了警戒的最顶端,已经跳脱了普通杀人犯的行列,根本就是个屠杀狂魔。
老警官大概是这些人中的头儿,他又细细地问了来报信的两名警员一些问题,问完后转头就对其他同事道,“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苗灿,你跟我去祠堂那边看一眼。”
老警官说完拉开警戒线就钻了出来,不过在经过云歌灵几人时,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向了半空,接着只见他伸手抓下来了一个直播拍摄飞行器,捣鼓了一下。
老警官抬头问道,“这啥玩意儿?”
腾青小声回答,“跟拍我们的飞行设备……”
“哦,是那玩意啊。”老警官突然把手中的直播拍摄飞行器扔到了旁边的张林怀里,脸色倏地拉了下来,严肃认真道,“你们直播必须得暂停,现在是我们警方办案时间,不能进行拍摄。张林,你过来把这几个玩意儿都捞下来关了,等我们离开后在还给他们。”
张林抓着手中的直播设备,一时有些茫然,抬眸瞧了瞧云歌灵等人,又看了看老警官,最后赶紧点头,倾身就上前去把还不知道自己要进小黑屋的几个直播拍摄飞行器给攥进了坏中。
老警官刚想迈脚,又退了回来,指着张林还有云歌灵几人就道,“这边死了人,张林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把你们节目的负责人联系一下,叫他们来一趟。张林,如果节目组的人来了,你到时告诉我一声。”老警官说完,转头就对苗灿道,“走了,苗灿,还有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嘛,跟上跟上。”
张林看着老警官他们走远了后,才不好意思地对云歌灵他们扯了扯嘴巴,“这个,真不好意思啊,警察办案时间,不能进行拍摄,即使是记者,我们都是严令禁止的。”
“没事,我们能理解。”云歌灵摇了摇头,倒是没把直播设备被收的事情摆在心上。
张林笑了笑,问云歌灵他们拿了韩婷等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电话,就跑到一边寻找信号联系起了人来。
云歌灵这边也没闲着,转头就朝着祠堂那边走了过去。他们也想看一看,村长褚大民是怎么死的,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
而直播拍摄设备全部被关了后,六名嘉宾的直播间就全部变成了黑屏。虽然已经黑屏,在上面发送弹幕的人却只增不减,不过大部分是叫嚷嚷着警方怎么能够禁拍之类的话。还有一小部分就是谈论着三名死者的问题。
恐怖直播经过这一茬,又霎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次直播又再次死了人!虽然这次死的人不是参演的嘉宾,而是雨村的村民,但是在这种人云亦云,越传越玄乎的网络世界,很快事实就被扭曲成了另一个样子。有的人说是参演的嘉宾死了,也有的人说某某嘉宾疑似成为了杀人犯,这些胡吹乱搅的媒体流量瞬间就被刷爆,弄得一批吃瓜群众完全颠倒了是非黑白,不明真相。
张林拨了好几通的电话,但是雨村实在是信号太差,根本就联系不上韩婷等人。等张林回过头来时,身后也早就没了云歌灵等人的身影。张林挠了挠头,忽然感觉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韩婷这边一直都在留意着直播的情况,当然也听到了老警官说要联系他们的话。不过韩婷却什么也表示,只是站在角落里,拿着一个电话和总部谈起了网上仅仅几分钟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各类新闻。
其他工作人员安静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出声谈论关于这次直播的事情,脸色沉稳,敲打着电脑的动作规律齐整,就像是一个个从克隆机舱内走出来的机器人。
节目组工作人员还有网上的各类信息,云歌灵六人并不知情,他们此时关注的只有如何跟上老警官和苗灿的步伐。老警官也懒得赶他们,反正老警官知道,云歌灵这些人有手有脚的,想赶也赶不走。
跟着警员来到祠堂时,祠堂已经围了好几圈的人,刚才在土坟包散去的村民又聚在了一块。这回村民脸上恐惧的表情更为明显了,有些人已经捂着脸哭了起来,云歌灵觉得哭的那些人不是因为村长死了才哭的,更多可能还是来源于心底的惧意。
老警官瞅见这么多人围着祠堂,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试着往里挤了两下,都没能挤进去,最后沉下丹田,大吼了一声,“都在看什么,赶紧让开,警察办事呢。其他无关的人员,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守在这里,都给我回家睡觉去!”
老警官吼完后,对着旁边还站着傻眼的其他警员虎目一瞪,张嘴骂道,“你们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人都疏通了,让他们赶紧回自己家去,都围在这里算什么事儿。”
苗灿也帮着疏散了附近的村民,老警官这才心情稍好地迈脚走进了祠堂里去。云歌灵他们没能跟着进去,被守门的警员给挡住了去路。不过挡住路,却没挡住他们的眼睛。村长褚大民的尸体就横躺在祠堂的大门门槛这里,只要站在门口,都能一目了然。
老警官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了手电筒,就检查其了褚大民的尸体。褚大民尸体的死法和焦氏夫妇的死法完全不一样,褚大民的脑袋被硬生生掰断了下来,直接就扔到了一边,大概是因为死了有一段时间,头颅里溢出来的血液已经晕开了一大片,变得有些凝固。而褚大民的脸上黑一条白一条的,布满了灰尘,就像是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的样子,在他的短发上,也都是一粒粒的白色沙子。
褚大民那具断了头的身体四肢大开,双手双脚形成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左手向上弯曲,右手就向下弯曲,双腿亦然,看起来就像是那些提线木偶在行走一样。而且他的手臂还有双腿的方向不是正常向上的,反而是九十度旋转成了反面,正常人根本无法做出这样的一个动作。
老警官带着白色的手段摸了一遍褚大民的身体,最后沉声道,“四肢全部被折断,胸腔里似乎也没能幸免于难,具体还得交给专业人士检查一遍。不过看着这个死法,也不知道死者和凶手有多大的仇,这个杀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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