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灵在一边安静地吃着东西, 而侯一发则还在抱头喃喃自语不肯相信。云歌灵把面前的甜品都解决干净后, 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然后望向侯一发道, “半个小时过去了, 你也差不多该振作起来,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侯一发红着眼从手臂里抬起了头, “我们还要做什么事情?”
云歌灵站了起来,睨了他一眼,“当然是把害人的凶手扯出来。”
“酒驾的男人已经被抓进警察局了……”侯一发连忙道。
“谁说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他?”云歌灵走出了两步回头看向侯一发, 没好气道,“赶紧跟上来,带我去郑怡住的地方。”
侯一发愣了一下, 思绪还是很混乱, 但还是赶紧跟上了云歌灵的步伐。侯一发今天开了车来,听着云歌灵的命令踩了油门把车子驶出了好远他才回过了神来。转头看向副驾在闭目休息的云歌灵, 侯一发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了话。
“你刚才说的什么害人的凶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歌灵睁开了眼睛, 望向车窗玻璃外面的马路道, “你以为你公司会破产, 自己接连地出事是很平常的事情吗?那是有人对你给你招了煞气。对方应该还不会就此罢休, 郑怡替你挡了一次, 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云歌灵偏过头看他,“怎么,难道你不想把这人找出来吗?”
侯一发只觉身体发凉得很, 脑海里不停地浮现起郑怡车祸的画面——那被大货车撞歪到栏杆边, 半个车身冲出了栏杆,整个车身凹了进去,满地玻璃的照片。侯一发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虚弱,“那,那是不是说我现在都很危险?”
“你以为?”云歌灵冷笑了一声。
云歌灵是真不想管侯一发,可是郑怡替他死了,云歌灵实在是看不过眼。不过这样也好,救了侯一发,然后让他晚年都活在内疚里也算一个惩罚了。
郑怡住的是公寓,在十二楼。不知道侯一发对保安出示了什么,保安亲自带着他们就上了电梯到了郑怡的家门口。今天郑怡的家外面已经挂起了白色的布幔,他们过来时,隔壁的门悄悄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好奇地看了他们好一会。云歌灵他们一发现后,小男孩就缩回了脑袋,哐的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接着小男孩屋里就传来了一些稀稀疏疏的声音,应该是屋里的人在说话。
保安姓林,小林掏出钥匙对云歌灵和侯一发道,“你们来迟了,昨天夜里警局的人一直联系不上郑小姐的亲人,最后没办法,只好过来把郑小姐的女儿先带走了。她女儿也不知道了不了解她妈妈的事情,警员过来后一直在哭,一直在喊着找妈妈,谁都不许靠近,一靠近又是咬又是踢的,我们看了心里真不好受,那小女孩哭了一整晚,最后哭累了才被人抱走的,现在应该还在警局里面,就前面不远的那个警局,你们等会可以过去看看。”
小林边说边把门给打了开来,屋里有些昏暗,等灯全部打开后,云歌灵和侯一发就看到了凌乱成一团的大厅,沙发上的垫子都被扔到了地上,还有一些小孩子玩耍的人偶和玩具也撒得到处都是,甚至一些地方还有玻璃和衣服。
小林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道,“都是郑小姐的女儿昨天晚上扔的,谁靠近她她就拿这些娃娃抱枕扔过来,后来还跑到了厨房去,幸好郑小姐以前有先见之明,危险的刀具都放在了头顶的柜子里,小女孩倒是够不着。”
侯一发从进门后神色就有些激动,他蹲下身把自己脚边的一个人形布娃娃给抓到了手上,这个布娃娃身上已经沾了灰尘,可怜兮兮的,裙子有一条带子都被扯断了。
侯一发神色怆然,“这个娃娃还是小沫三岁时,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看中这个娃娃很久了,但是郑怡就是不答应给她买,那时候小沫还大闹了许久,哭得特别让人心疼,最后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趁着她生日那天偷偷送了她那个。”记得当时三岁软糯糯的小女孩特别高兴地抱住了候一发的脖子,亲了他脸好几下,咯咯地笑了好半天。之后的两天侯一发走到哪,他女儿就跟在哪,等侯一发回头看自己时,就会笑着说喜欢爸爸之类的话。
侯一发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脑海里闪过了好多以前和郑怡还有自己女儿在一块的画面。
小林担心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云歌灵,小声道,“他没事吧?”
云歌灵瞥了他一眼道,“没事,让他自己安静呆一会吧,我到屋内转转。”
云歌灵说完就迈脚走了出去,郑怡住的地方并不大,一厅一室,还有一间房间做成了书房。走廊的墙上一路过去挂了一排的照片,照片都是郑怡和她女儿在家里,在游乐场或者在餐厅等其他地方拍的,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被养得很好,圆润的小脸蛋,黑溜溜的大眼睛,每张照片都在笑,有捂着嘴偷笑,有趴在镜头前恶作剧的笑,还有穿着漂亮衣服害羞的笑……
从这些照片中可以看出,郑怡应该算是个很不错的母亲,看起来应该也很爱自己的女儿,云歌灵实在不明白决定帮侯一发挡煞时郑怡的想法,她难道没想过自己的女儿没了妈妈后会怎么样吗?
走廊过去第一间房间就是书房,云歌灵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相对于屋外的童趣,书房就冷清清雅了许多。装饰都是偏欧美风的,墙上除了有一面挂了一副油画外,也没别的东西了。在书桌后面有一排的书架,书架上都是金融方面的书籍,大部分都有翻阅过的痕迹。
书桌上有一台还没合起来的笔记本电脑,在电脑旁边还撒了满桌的笔,有一些笔还滚落到了地毯上,看来昨晚郑怡离开得很匆忙,把这些东西弄掉了也没有捡起来。云歌灵打开了电脑,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桌面都是郑怡的策划案文档,逐一点开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
云歌灵翻了个遍,才注意到开电脑后自动登录了上去的通讯软件。此时通讯软件一直疯狂地跳动着,云歌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鼠标移了过去。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人,云歌灵翻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忽然把鼠标停在了一个头像上面——头像用的是侯一发的照片。
云歌灵狐疑地点开了这个用户,弹出来的聊天界面内空空白白的,里面提示此人已经非自己的好友之类的话,看来对方是把郑怡给删了。
云歌灵试着找回郑怡和这人的聊天记录,但是一直没成功。云歌灵沉思了一会,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不小心就踩到了一支笔,那笔直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云歌灵抬起了脚,看着被断成两半的笔皱了皱眉。
王炸忽然开口道,“地毯上好像有东西。”
云歌灵闻言,就蹲下了身体,按照王炸说的方向慢慢摸索了起来。摸了好一会,她才举起了手,一颗闪烁着微光的金色圆珠耳环出现在了空气中。
这个耳环就埋在了毛毯里面,如果不是刚才有一丝微光一晃而过,怕是连王炸都发现不了。云歌灵仔细把玩起了手上的耳环,思考着这玩意的主人是郑怡的还是别人的。
侯一发正好和小林走了过来,云歌灵直接就把耳环递到了他面前问他,“这个耳环你有印象吗?是不是郑怡的?”
侯一发接过耳环看了下,很肯定地说,“没见过,而且这耳环一定不是郑怡的。”
“你确定?”
侯一发道,“郑怡对金过敏,她从来只带银饰,新婚那会我买过一对金耳环给她,她带了一天,整个耳朵都红了,后面还去了医院。之后我送她礼物都避开金饰这些东西,她也不会买。”
说完后,侯一发问道,“这东西你哪里找来的?”
云歌灵指着书桌底下道,“喏,地毯上面。”
侯一发疑惑了,“不应该啊,郑怡怎么可能买金耳环。”
云歌灵已经拿回了耳环,手指捏着打量了一番,然后走到了电脑前面,对侯一发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这是你吗?”
侯一发听话地走了过去,当低头看到云歌灵指着聊天软件上的角色时摇了摇头,从裤子里掏出了手机,登上了手机版通讯软件,指着自己的头像道,“这两年我一直都用我儿子的照片当各种社交软件的头像,连我微博都是这张照片。这里的头像……好像是我和郑怡离婚前不久拍的,这里似乎只截取了我的那一面,在旁边应该还站着郑怡,我手里也抱着小沫。”
云歌灵听后把照片拉到了最大,在下角落的地方的确看到了可疑的黑发,那应该就是侯一发女儿侯小墨的。
一个人拿侯一发的照片当头像就不说了,还特意把人一家三口的照片单独截了个人的出来,怎么看都觉得这用户很有问题。
云歌灵指着空白的聊天记录问,“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把删掉的记录找回来?”
侯一发摸了摸脑袋,“这可怕不行,没有个人允许,出示不了相关的证明,这种私密的信息和资料还原出来都是犯法的。”
云歌灵叹了口气,国家对个人知识产权,还有个人相关信息这一块都抓得很紧,被抓到可不是被关个一两个月就了事的,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会特意去踩线。
“知道了,我过去隔壁房间看看。”云歌灵出了书房走到了对面的卧室,而侯一发和小林还呆在书房里面转悠着。
卧室的地板都铺了软垫,应该是为了小孩子的安全着想弄来的。云歌灵光着脚踏进了屋内,卧室的装修都偏向暖色系,墙是绿色的,画了一些可爱的卡通人物和一片的竹子林。在墙角还摆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置了好些的布娃娃,这些布娃娃一看都是有些年月的了,布料老旧之外,衣服上的某些部分或者纽扣都有缝补过的痕迹,这可能是郑怡女儿旧玩具的展示地。
床是大床,用的也是卡通的棉被,床上还摆放了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偶。云歌灵把视线从床上移了下来,落到了地板中央的圆桌上。圆桌四周摆放了几张小凳子,这些小凳子有些倒在了地上,有些则挤在了桌子内里。而桌上的黏土被拆开散落得到处都是,云歌灵摸了一下,黏土已经干涩。
在圆桌附近不远还有个一米不到的小书柜,书柜里摆放了一本本的绘本,有新有旧。云歌灵全部掏了出来翻阅了起来,最后翻到一本只有白色封皮没有字的书籍,当看到内里的内容后手指顿了一下。
这不是绘本而是一本相册。
相册比其他绘本都要破旧,看来被翻阅的次数很多。相册里有很多的照片,除了郑怡和一个小女孩之外,还有侯一发的身影。云歌灵把整本相册翻完后发现,侯一发在里面的照片竟然比其他两人都要多。
云歌灵因为好奇,把相册内的相片全部都倒了出来,郑怡的相片最少,单独照只有两张,更多的是和她女儿或者侯一发的合照。侯一发的单人照就要多一些,有穿西装的有穿休闲服或者运动装的,各种神态都有,在相片的背面还写了一行字,大约是在什么时候侯一发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之类的话。
看笔迹这显然是一个成年人写的,而这里又是郑怡的家,那写字的人就清晰可见了。云歌灵一张一张的翻,最后还翻到了一张犯了黄的照片,这是侯一发和郑怡的结婚照。侯一发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显得格外的硬朗俊秀,而郑怡则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捧着一束花,明媚的脸上都是笑。
云歌灵把这张照片和郑怡另外两张单独照搁在了一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郑怡那两张照片虽然也在笑,但是明显笑意并不达眼底,看起来没有结婚那会要来得幸福,眉眼间都是忧愁。
云歌灵想把照片收拾到一块去,不小心就把郑怡的一张单独照掀翻了过去,背面对上了云歌灵这边的方向。
“嗯?”
在郑怡的照片后面没想到竟然也写了字,不过这字是用蜡笔写的,歪歪斜斜,东倒西歪,字体还特别大,错字百出,有些地方还用了拼音。
云歌灵跟着上面的字慢慢地念了出来,“妈妈别不开心,小沫爱你。”
云歌灵拿起另外一张,果然也有蜡笔字,这次上面则写着“小沫带妈妈找爸爸好不好”这几个字。
云歌灵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趴在地上,笨拙地拿着画笔一字一句非常苦恼地写下她想要表达给自己妈妈知道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这心意她想要传达出去的人有没有接收到,云歌灵认为郑怡应该是没有看到的,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机会知道自己女儿对她说过的这些话了。
云歌灵把照片放回相册后,在书柜靠墙里面又翻出了一个小本子。这个小本子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封皮也脱落了一半,最前面的几页黏在了一块,字迹已经模糊。云歌灵大致翻了一下,这是郑怡的日记本,字迹还有些稚嫩,看上面的时间,似乎是她读书时候写下来的。
云歌灵看了几页,里面很认真的写了郑怡当天做过的事情,看起来不像是日记反倒更像是学习计划,哪个时间段完成了哪些学习步骤之类。不过每天的日记最后一段话,她都会写上学习之外的题外话,里面提到最多的就是侯一发和侯老太,从文字中可以看出郑怡真的很崇拜很爱戴侯老太,侯老太生日,她还纠结了许久送什么生日礼物。
而侯一发那里责骂的话最多,说是责骂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其中还有郑怡对侯一发的一些期盼。例如侯一发忘记了做作业,郑怡没有把自己的作业给他抄,骂了候一发一顿后主动一题一题教起了他解答方法;侯一发考试不及格,郑怡又念叨叨地给他设计了学习计划;侯一发踢足球时不小心把腿弄伤了,郑怡在日记里批了他一顿,又絮絮叨叨地在上面贴了很多腿受伤后该避忌的小纸张,而这些小纸张云歌灵不知道郑怡有没有送出去过。除了这些外,零零总总还有好多别的事情……
郑怡其实就是个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她一边骂你一边又偷偷给你准备你需要的或者能帮助到你的东西,但是她就是不告诉你,让你以为她其实并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云歌灵觉得郑怡有点傻,她永远这样藏着掖着对别人好,有谁又会知道呢?
就如同她一直在意的侯一发,到现在她死了都没能发现她做过的这些事情。
侯一发过来后,云歌灵一股脑就把郑怡的日记和那本相册给塞到了他怀里,在一旁的小林哆嗦了一下,总感觉云歌灵要把他们都给揍一顿似的。
侯一发先看了相册,还是在云歌灵的提示下才发现相片后面隐藏的玄机,当看到自己女儿稚嫩的蜡笔字时,眼眶都红了。而当他看完郑怡少女时代的日记本,更是直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捶自己的脑袋,不停地骂着自己。
“我怎么就那么混账呢,我不是人啊,她怎么不告诉我这些……郑怡从来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收着藏着,她不说我怎么知道啊……呜呜……我就是混账,混蛋东西……”
三个人中只有小林一脸茫然,不知道日记本里究竟写了什么可以让侯一发突然变得如此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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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一发哭了大半个小时才慢慢歇了下来,他抱着日记也不撒手,只是抹着眼泪突然开口道,“周娜骗了我。”
云歌灵挑眉,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周娜的事情。
侯一发沙哑着声音道,“我和周娜在一起后,才知道自己和周娜在高中时同校过,当时我自已一个人在别班,郑怡和周娜则在同一个班级里面。那会儿我贪玩,不爱学习,整天就和一些狐朋狗友到处惹事。高三那年我考试考了个垫底,按那成绩别说大学了,大专都上不去,回家后老太太发了一通火,抽了我一顿,我一整晚伤口疼得都没法睡。”
“那时候老太太也放话了,说是下一次模拟考再不及格,就把我送到乡下去。我哪想去什么乡下地方,觉得那些地方又穷又脏,还啥都没有,就很抗拒。但是我上了高中后就没认真学习过,即使是想学也心有余力不足。然后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桌子里面放了好几本笔记本,里面把整个高中的知识点都简明扼要地写了出来,还写了考试的重点,非常详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桌子里面就会送来这样的一本笔记本,直接就伴随我结束了整个高三生涯,也是因为这些资料,我才考上了大学。看笔记我就猜应该是个女生,还是个很善良的女生,她会在资料的后面画上些可爱的卡通图画,为我加油打气。
而且当时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段时间特别倒霉,但是总觉得有人默默在背后帮我,那时候我的朋友还说有个拇指姑娘在跟着我。我不下一次怀疑帮我的人其实都是一个人,当然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更确定了心里的这个想法。当时我试图把对方找出来,闹到后面整个年级都知道我在找一个人,但是对方藏得太深了,我毕业后都不知道她是谁。”
说道这里,侯一发顿了一下,眼神里透出了失望还有摇摆不定,他接着道,“和周娜在一块后,我无意中看到了周娜藏起来的笔记本,那本笔记本和当初出现在我书桌抽屉里的资料书一模一样,再联想到周娜的字迹,我心里就怀疑周娜其实就是那个一直帮助我的女生。周娜后面也承认了,很多事情我问起来她都能接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也是因为这些,侯一发才更喜欢周娜。
侯一发大概还是不愿意相信,抬头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日记真的是……郑怡的吗?她的字……我记得她的字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你真的觉得自己了解过郑怡吗?”云歌灵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我……”侯一发张了张嘴,却是没办法肯定地反驳云歌灵。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他不记得郑怡读书时的笔迹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是学渣,郑怡则是年级第一,两个人三年来就没在一个班级过,他问郑怡借作业抄,郑怡没有一次肯答应的,到头来还拽着他要教他解题,使得他烦不甚烦。那时候……他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兄弟上,还交了女朋友,现在想想,似乎从高中开始他就没把过多的心思放在郑怡的身上。
到了大学郑怡的字迹已经来了个质的变化,变得更加的凌冽和干净利落,从她写出的字里就知道郑怡是多么高傲的女人,而这日记本里的字迹却是圆润工整,软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像郑怡。
小林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了候一发刚才那大段的话,都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你这人也忒不是人了点吧,听你这么说,你和郑小姐还是青梅竹马,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我和我老婆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她以前背着我偷偷织的毛衣我还收着呢,我老婆以为我不知道,但是她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心里明明白白得很。就是大老爷们不爱嘴上那套,侯先生,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侯一发被小林的话弄得满脸燥热,他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云歌灵倒是在一边点头一边佩服地看着小林,侯一发还是个总裁,倒不如小林一个小小的保安明白这些道理。
侯一发还想为自己反驳,“我当时又不喜欢郑怡……”
本来他习惯了家里就他和侯老太,但是后来郑怡强势插了进来他们的生活,侯一发越长大就越叛逆,尤其处处被郑怡比下去,他一个少年人怎么能够服气,那时候真是看郑怡哪里都不顺眼,还觉得她特别的爱多管闲事,像个管家婆似的,烦得很。
这种情况到了大学后才得到了缓解,大家那么多年也处出了些感情。侯一发和郑怡有段时间还挺暧昧的,后来还是郑怡先挑明了关系,不过还未等侯一发做出反应,这事儿就被侯老太知道去,侯老太那会儿性格强硬,不喜欢别人反驳自己。当侯老太知道郑怡喜欢侯一发时,直接就拍板让两人交往了起来。
侯一发不太愿意,觉得这样太憋屈了,还反抗了一段日子。那时候郑怡瞧出来他的不开心,也说了如果不愿意她就去向侯老太提意见,两人的关系就恢复成平时那样就行。侯一发听了就觉得自己像是郑怡和侯老太之间踢来踢去的皮球,似乎从来没人问过他的意见。有天夜晚,侯一发还看见郑怡在偷偷地抹眼泪,神经一错乱,就把答应了和郑怡交往的事情应了下来。
喜欢是肯定喜欢的,但是那种情况下的喜欢,侯一发根本就不愿意承认。
小林看着侯一发,只是骂了一句,“郑小姐当初真是爱错人了,婆婆妈妈的你哪里像个男人。”
云歌灵也不想在这里纠结侯一发和郑怡以前的爱恨情仇,错开了话题道,“现在郑怡死了,剩下就只有周娜知道内情,以前一直帮着你的人是郑怡还是周娜这个问题,我们大概只能问周娜,不过周娜会不会说谎,这可就有待考究。”
云歌灵迈脚走出郑怡的卧室,回头看着侯一发道,“当然,现在这个不是重点,我们先去一趟警局,见一见你女儿。我想警方那边应该也在试图联系你,你今天一天都没有接到警局的电话吗?”
侯一发摇了摇头,“没有,今天一直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侯一发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不过当他看到那手机后明显愣了一下。
云歌灵看他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侯一发划开了手机屏幕,声音有些讪讪道,“可能是今早出门太匆忙了,我拿了周娜的手机。”
云歌灵哦了一声,视线在他手中的白色手机上顿了两秒就移了开来,这么凑巧?又是孩子生病,又是拿错手机的……
在热心的小林指路下,云歌灵和侯一发赶到了前面不远的警局。当警员得知他们的目的,又查过他们的身份后,就带着他们进了里面的办公室。而郑怡的女儿,五岁的小沫正安静地抱着一个毛绒玩偶坐在沙发上。旁边的警员姐姐正蹲着身体,拿着一瓶矿泉水问她要不要喝,侯小沫只是摇了摇头又定定地看向了脚下的地板。
“小沫!”
侯一发见到自己女儿后立刻就激动地叫了一声。而侯小沫闻声望过来时,没有见到父亲的兴奋,她只是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侯一发大约一分钟左右便转过了头去,什么话也没说。
侯一发一时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只能对着带他们进来的警员讪讪地笑了两下。警员也知道侯一发是郑怡前夫的事情,所以也能理解孩子对侯一发的陌生,最后拍了拍侯一发的背道,“小孩一直见不到妈妈情绪很不稳,上午还闹腾了很久。你多安慰安慰她,最好暂时别提她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妈妈死掉的这种事情,孩子能不知道还是暂时别让她知道的好。你领孩子离开时到我这边登记一下就行,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找我的同事。”
“谢谢,真是麻烦你们了。”侯一发连忙弯了弯腰,送对方出了办公室。
侯一发回来后就走到了侯小沫的身边,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
“小沫,爸爸来接你了,妈妈到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最近你住在爸爸家好不好?”
侯小沫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视线落在地板上,似乎完全把自己和侯一发隔离在了不同的空间内。
侯一发把声音放得更柔了,“小沫,你应该还没见过弟弟,我们回家后爸爸带你去见见我们小沫的弟弟好不好,弟弟他比你小三岁,只有这么大,很可爱,小沫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我们现在回家去好不?”
侯一发说着就小心地伸手握住了侯小沫胖乎乎的小手,这时侯小沫终于看向了侯一发,不过她还是一言不发,看了侯一发一眼就把手给抽了回来。
侯一发有些不知所措,紧张道,“小沫,是不是爸爸捏疼你了?还是你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告诉爸爸,这样爸爸才能知道你怎么了,还是小沫你不想回家?那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怎么样?摩天轮,旋转木马那些小沫小时候爸爸还带你玩过,记得吗?”
侯小沫抱紧了怀里的玩偶,终于开口,不过她一开口说的却是郑怡的事。
“小沫的妈妈呢?”
侯一发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捏了捏小沫怀里玩偶的长耳朵,语气僵硬地道,“刚才爸爸说了啊,妈妈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去国外,小沫知道国外是哪里吗?就是很远的地方。我们都得坐飞机才能过去,小沫妈妈就在那里,要过年的时候才回来,所以小沫你乖乖跟着爸爸先回家,然后我们一起等妈妈好不好?”
侯小沫安静地看着侯一发,看得侯一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底气不足。侯小沫突然跳下了沙发,穿着小皮鞋哒哒哒地就跑到了云歌灵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云歌灵的裤子。
云歌灵盯着脚下的小布丁,挑了挑眉。
侯一发看了看侯小沫又看了看云歌灵,跟着走了过来,蹲下身体问侯小沫,“小沫,你是不喜欢这位姐姐?等我们回家后,你……”
侯小沫似乎不想听侯一发说话,一下子抱紧了云歌灵的小腿,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侯一发说道一半的话上不去下不来,满脸窘迫。
侯小沫很明显不想跟侯一发回家,侯小沫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譬如她知道侯一发这个父亲这几年一直没有出现过,大概也知道母亲可能已经……出了事。
云歌灵不可能把侯小沫带回家,她想了想,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可以照顾侯小沫的对象。
云歌灵把侯小沫抱了起来,然后对侯一发道,“我有个朋友,人品还可以,先让他帮忙照顾你女儿吧。而且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不适合一直带着她。”
侯一发原本还想说些话,但是听到云歌灵后面的一句话,瞬间就息了声,无奈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正在忙着新项目的戴建军接到云歌灵的电话时还非常的诧异,当他匆匆驱车来到警局外面时,十分茫然地看着怀里被塞过来的小女孩。
戴建军道,“云小姐,这……”
云歌灵指着一旁的侯一发道,“我最近的老板,他家里出了点事情,想要托你帮忙照顾两天。”
戴建军很快就了悟了云歌灵话里的意思,可怜地瞅了一眼侯一发,什么家里有事情,怕是这人和他当初的农庄一样撞了邪,惹上了脏东西。
侯一发不明白戴建军为什么要用如此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自己,好像自己多么倒霉似的。
戴建军点了点头道,“这好办,正好我妻子一直在家,孩子可以拜托她照顾。”
“那就行,过两天我会再找你。”云歌灵摆了摆手,让戴建军先带着孩子回去。
侯小沫很安静也很乖巧,被戴建军抱在怀里也不吵不闹,戴建军让她坐进车后面,她就乖乖地爬进去,看得戴建军一顿的心软。侯一发则在旁边感到酸得要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宁愿搭理陌生人也不乐意跟着自己回家。
戴建军安置好侯小沫后,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凑到云歌灵的身边,小声地开口道,“云小姐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有个朋友……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情,找了好几个道士和和尚都看过了,但是都没能把事情解决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带我朋友过来见见你。”
看在戴建军帮忙照顾侯小沫的份上,云歌灵应道,“过几天我联系你。”
知道云歌灵这是答应了,戴建军脸上立马就露出了笑来,“那真是谢谢云小姐你了,你忙,你先忙,我一定把小姑娘照顾得又胖又圆!”
又胖又圆?
云歌灵、侯一发:“……”
目送戴建军离开后,云歌灵转头对侯一发道,“走吧,时间紧迫,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侯一发茫然地问道,“我们还要去哪?”
云歌灵背对着他慢悠悠道,“还能去哪,去你见过季神婆鬼魂的地方呗。”
侯一发听后,只觉周身温度直线往下降,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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