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楚意泽结束了24小时的观察期出了院,叶唯安辗转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悄然落入地平线下,留下漫天绚烂烟霞。苍茫的暮色就像是洇入那彩霞里的墨汁,一点一点笼罩了整个天空。路灯一瞬间亮起,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叶唯安打开家门,入眼的是一室幽暗。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得清家具的轮廓。正疑惑景温言跑到哪里去了,就看到厨房的方向似是隐约有光亮,还伴随着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声响。
叶唯安走过去,便看到景温言正系着她的荷叶边围裙站在案板前切菜。她一直喜欢荷叶边的围裙,在日本时买的也是荷叶边围裙。她还记得当初景温言去日本看她时,会起来给她和筱箜胧做早餐。她第一次看到景温言系这种荷叶边的小围裙时,笑得简直直不起腰。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同样的场景,她却一丝一毫都笑不出来。
叶唯安无法想象,如果景温言知道顾巧容的秘密会是怎样的心境。她知道,他一直很爱自己的父母,爱自己幸福的家庭,即使景弘文当日身败名裂,被世人唾骂,在景温言心里景弘文他也始终是那个值得尊敬的父亲。他还相信,自己的母亲和姨母是姐妹情深,所以姨母才会在母亲死后一直照顾他。
可是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他心中幸福的家庭不过是虚妄的假象,他的父亲早已背叛了他的母亲,背叛了家庭!顾巧容和顾巧云也没有所谓的姐妹情深,相反,是顾巧容抢走了顾巧云的爱人,毁了他们的家。而顾巧容这些年对他的照顾都不过是因为他是景弘文的儿子,她曾经的情人的儿子。
真相大多残忍可是这样的真相,未免也太过残忍!这让景温言如何能接受?叶唯安忽然就觉得非常心疼他!她走到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将头贴在了他的背上。
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抱住,景温言愣了愣,将手中的菜刀放在了菜板上,顺势握住了叶唯安的手,柔声说:“你回来了!”
叶唯安轻轻地“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景温言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常,担心地问:“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
“没,没什么!”叶唯安连连摇头,“我只是……有点累了!”
景温言转过身,抓起了叶唯安的双手,望向叶唯安的眼眸里满是宠溺。他柔声说:“累了就去屋里休息吧,不用站这儿陪我。等饭好了我叫你。今晚我做了你喜欢的红烧排骨。”
“真的啊!你真好!”叶唯安想像往常一样和景温言打趣,可是心里紧系的疙瘩却让她根本笑不出来。“那我先回房间了。”
叶唯安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家居服,坐在床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她瞥见景温言放在床头的手机。他的手机密码从来就没有对她保密过,她拿起手机,轻易地解了锁。她打开通讯录,翻到了一串号码,记在了自己的手机上,随后将他的手机放回了原处。叶唯安下床走到门口,将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小缝向外望了望,确定景温言还在厨房之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了刚刚记下的那一串号码。
此时顾巧容正心如乱麻地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自从她听说小野设计的车祸未能伤到楚意泽之后,她这心里就说不清到底是何感想。因为楚意泽没事而庆幸,却也因为楚意泽没事而忧虑。庆幸是因为她毕竟和楚意泽同窗一场,她并不想伤害楚意泽。忧虑是因为她担心以楚意泽的聪慧万一猜到此事与她有关,为了报复而将她的秘密说出。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顾巧容悬着的心几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陌生的号码,颤抖着滑动了滑块儿接听了电话。“喂,你好,我是顾巧容,你哪位?”顾巧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我是叶唯安。”话筒那头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叶唯安?”顾巧容似乎被抽掉了全身力气瘫坐在老板椅里,“你……你怎么有我的号码?”她的声线带了几分紧张感,似乎是在怕。
“我自然是从温言那里得来的。有些事情我想和您聊一聊,不知道您能不能抽空见我一面?”叶唯安淡淡地说,语调不卑不亢,平淡得听不出一丝喜怒。
顾巧容握着手机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她思索良久才缓缓说:“好,明天下午一点,你来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谢谢您愿意见我。另外,我约您见面的事情没有告诉温言,我也希望您不要告诉他!我想,关于我想找你谈的内容,您也不会希望温言知道的。”叶唯安最后这两句话带了两分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若是平时,在商场上身经百战的顾巧容定是不会受叶唯安这个初入社会的丫头片子的警告威胁,但是此刻她心里有鬼,叶唯安说的话她不得不听。
放下电话,叶唯安长舒了一口气!有些事情逃避总归过不去!她是时候出面做一个决断了!
程诩坐在地铁上,心里不断闪过他中午在病房门口听到的那些话以及叶唯安那反常的态度。顾巧容作为苏式集团的总裁,苏之谦的夫人,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这秘密怎么偏偏就被叶唯安父女知晓了?而叶唯安为何又说这对景温言太残忍了?究竟又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一向温柔的叶唯安那般疾言厉色?
无意识地将手插进外套的口袋,程诩摸到了手机的防水袋,其中还收着几根苏之谦的头发。他几乎都要忘了,他还偷偷拿了苏之谦的头发。这对不上的血型会不会和顾巧容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呢?程诩叹了一口气,低头双手捂住了脸。这些事情,似乎越想越乱了!
出了地铁站,程诩点了一支烟,缓步往家走着。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客厅的灯亮着,他知道是苏文萱来了,因为他这公寓的钥匙只有他和苏文萱才有。他熄灭了手中的烟,脱了外套挂起来,苏文萱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程诩,你回来啦!”苏文萱兴奋地走过来,双手环住程诩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出差辛苦了。我听说你们那个酒店着火了,你没事吧!”
“没事。”程诩淡淡地应着。
“没事就好。对了,我听我爸说了哦,你推了他一把他才没受更重的伤,谢谢你救我爸。”苏文萱甜甜地笑着说。
“没什么,该做的。”程诩转回身望向苏文萱,发现她竟剪了短发,“文萱,你剪头发了啊!”
“对啊,那天和几个同事一起路过一家理发店,心血来潮进去剪的,好看吗?”苏文萱说着还后退了几步,在程诩面前转了一个圈,脸颊微红,似是有些娇羞。
“嗯,挺好看的。”程诩浅笑着,笑意浅尝辄止,未达眼底。对待苏文萱的一切,程诩终究是未曾过心。
“喏,我这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苏文萱说着将一个样式十分古典,多在古装剧里才见得到的小袋子递给程诩。
程诩接过那袋子,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香囊?”隐约记得前几日苏文萱看的那宫斗剧里的香囊便是如此模样,而看到这个香囊似的东西还让他莫名联想到了一句,“留牌子,刺香囊!”
“什么香囊啊,你打开看看!”苏文萱表现得有些期待,催促着程诩赶紧打开。
程诩打开那小袋子,发现里面装了一团黑色丝线。他拿手摸了一把那丝线发现那丝线其实是头发。“文萱,这是?”他有些不解地望着苏文萱问。
“我的头发啊!我剪之前特地留下的。古人都道结发夫妻,今日我便将我的青丝赠你。”说这话时,苏文萱的声音越来越小,一脸的娇羞,一双杏眸却是深情满满。
“好,你既送了,我收下便是。”程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文萱,你真的是古装剧看太多了!”
“什么啊!你不感觉这很浪漫吗?”苏文萱嗔怒地说:“还真是理工男,一点不懂浪漫!我听说当初我姨夫和姨妈结婚的时候,就送了我姨妈一撮自己的头发,还说要以一缕青丝乱其心思!多浪漫啊!”苏文萱一脸欣羡地说。
“你姨夫?”程诩思索了一下,“景温言的父亲?”
“对啊,我只有这一个姨夫啊!我妈跟我讲这些的时候就一直夸姨夫浪漫,不像我爸,冷心冷性,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苏文萱说着摊了摊手,“没想到我男朋友居然和我爸一个样子!”
“那后来呢?你姨妈真的一直留着那头发了?”程诩好似无意识地问。
“对啊!”苏文萱点了点头说:“后来姨妈也剪了自己一缕头发送给姨夫。听说现在我哥还把那头发当成父母的遗物小心地放在抽屉里呢。”
“是吗,还有这事!”程诩表面毫不在乎地笑着,心里却已经打起了别样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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