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沉，卓冉勋连忙拿开她的手，急不可耐的嗓音从指缝中流泻：“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

　　周沫涵眼里闪烁着水盈盈的光芒，细微地勾唇，好似淡定又从容：“即便你真的那么想我也没关系，的确是我与你离婚前就跟别的男人订婚了，还现场直播了仪式丢尽了你的脸……”

　　他心里刺痛抓着她的手，声音都在发力：“是他们合伙威胁你，我真是该死！”

　　笑容终究僵凝住，她开始看着他，眼里的水光多了几分柔情的释然：“是林潇潇告诉你的？”

　　“果真如此？”语调虽轻，却死死攫住神经，仿佛一扯即断。

　　“我……”周沫涵游弋着目光，摩挲着他的手，咬了咬唇又坚定了决心，“翟竞天说你被董事会罢免职位收回职权，之后要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还要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我不得已……”

　　“为什么不跟我讲？我那天……”

　　一回想那天的情况，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可那个敏感的日子成功变幻了病房的氛围，地上铺陈着的光亮都仿佛蒙上了灰暗的基调，被可怕的噩梦浸染……

　　瞳孔缩了缩，睫毛上的晶莹不断融合，周沫涵静默下来似乎连抽泣都狠力止住了，驻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何时黯淡着移开，眷恋在他身体的手指不经意便挪开，好似经历了十分微妙的瞬间，冲散了方才为满则溢的浓情厚意。

　　他开始心慌，知会到陌生疏离的气息拉远了彼此距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温热炙热又带着心惊的颤动，周沫涵显然堕入可怕的回忆里，在两人肌肤相碰的瞬间身体不受控地抖动起来，转向他的目光溢满恐慌……

　　“对不起，我的错，我就是个混蛋。”针刺的痛密布心间，卓冉勋眼圈发红暗痛，抓着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

　　周沫涵持续游弋着目光，错愕又彷徨，却不知定格于何处才好，他的温度像之前一样滚烫炙，仿佛带着一股强烈的电流，直直地接通了心碎的过往，她不想表现出来的，身体却本能地诚实。

　　她全身都在打颤！

　　“我错了……”他红着眼睛，痛苦难抑的声音磨砺着她的耳，悔恨又害怕，明明抓着她却感受到她不停远离，索性挣扎着起身要紧紧抱她。

　　“你不要乱动！”

　　“周沫涵，你是在怕我吗？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

　　“你之前也发过誓！”周沫涵站起来，抽出自己的手指，恢复到面无表情，口吻甚是淡漠，“你说你错过一次两次再也不会错第三次……”

　　“那天我……”卓冉勋深刻地凝着她，却发现随口就来的措辞毫无说服力，声音顷刻低沉，“是我错，是我发了疯，才会那么对你，我恨死我自己了。”

　　前一秒被周沫涵松开的手后一秒就朝着自己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在耳旁。

　　她原本静静站在那儿垂着视线，听闻后抬头又看见第二个巴掌甩过去，明显的掌风拂起她的发，声音依然清脆。

　　周沫涵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在干什么？”

　　过分的苍白面色更鲜明衬托出指印的红，他溢出悲痛的眸子黯淡，绊绊磕磕的声音在竭力压制着蓬勃的情绪：“那次我说……倘若我再错，就让你一脚踹开我，我一定不会死皮赖脸去找你。可……我做不到，我非但做不到放手甚至都做不到不伤害你。”

　　心口微微震颤，周沫涵凝着他的脸，这个男人仿佛一向不知轻重，对别人下手凶狠，对自己更毫不留情，连甩了两巴掌的脸立马红了一片，擦伤结痂掉落的位置更红得异样，她怒火一下子就烧起来，对准卓冉勋的脸就是一巴掌，可她却没有舍得用力，而后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道：“谁也不准伤害卓冉勋！你，只有我能打，听到没？”

　　酸涩的感觉膨胀在血液里，他挣扎在痛苦边缘处，抓着她的手往脸上打：“那你打我，往死里打。”

　　周沫涵真的快要气笑了：“卓冉勋，你是不是傻？多少人花多少力气才把你救回来，我还要把你往死里打？”

　　黑瞳罩着厚重的雾，模糊了他的视线：“我不知该怎么让你原谅我了。周沫涵，我错了，我错的好离谱好彻底，罪无可恕，我甚至都不敢开口求你原谅。”

　　“你是个可怕的男人。”她坐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凉静的语调，没什么表情的面孔美丽却少了份原先的灵动，也便更觉薄情和冷漠，“那天，我是真的恨死你了，特别后悔爱上如你这般残暴无情的男人。”

　　“对不起……”他不停讲着这句，越发沙哑的嗓音也越发微弱，苦水泛滥成海，即将溺毙了他。

　　悔恨的大浪打过来，让他恨不得手刃了自己。

　　“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了解对方心意，你是有些改变的，没想到你还是原来的猛兽，发起疯来会亲手撕裂了我。那天，我以为我会死掉的。”

　　“对不起……”他眼角落下细泪，亲吻着她的手。

　　周沫涵眼眶发湿，用手指轻轻揩着他的泪：“我们之间好像一直处于互相伤害、又道歉和解的过程中，兜兜转转、循环反复。”

　　他喉咙喑哑地发声，却还是道歉，又试图起身被周沫涵死死按住：“都说了让你老实，不准乱动。”

　　卓冉勋用力盯着她，生怕她会消失了似的，发红的眼睛映出她的面容，周沫涵亲吻着他眼角的泪：“嗯，也是咸的。”

　　“不然？”

　　“你这么可恶男人流出的泪怎么能跟我一样？”

　　“我是可恶，我也残忍，我冷酷无情，所以我该死！”

　　周沫涵飞快堵住他的嘴：“不准说这个字！卓冉勋，你的确可恶，我却永远做不到厌恶你，怎么办？”

　　忽如其来的转折，就像退潮后的海面平静下来，他的心却狂跳起来，黑色的眼瞳眯着闪亮的光芒灼热又刺眼，他吻着她的手指，轻轻咬着她的指尖，含混的嗓音：“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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