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十分不错。

　　至少他自评如此，油然而生了一种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

　　可她分明不在状态，紧绷的身体就像依然紧绷的神经一样，处于极度麻木中，似乎他们进行的不是一种令双方欢愉的事，而是被勒令执行的苦行。

　　她闭着眼睛隐忍，身体不停抖着。

　　感受到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的拒绝，他也未能坚持。

　　给她沐浴擦干后，卓冉勋抱着她躺在被窝里，依然是温情暖语：“我难受没关系……不要给自己更大的心理压力，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你难为自己我会心疼。”

　　周沫涵面对着他，头却埋得低低的，捕捉不到他的视线说话也有些无畏的意思：“那你憋着……我也会心疼。”

　　卓冉勋轻笑一下，把唇印在她头顶：“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的身体分明不想接纳我，我不想让你受伤。”

　　她感受着心口那绵密的钝钝麻麻的痛楚，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沉寂了片刻才幽幽道：“再给我一段时间。”

　　卓冉勋连声应着，却未曾想过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之后也进行了几次尝试，他以为前奏足够了，却依然是他的自娱自乐乃至自导自演。

　　挫败的如同辛辛苦苦铸造的大厦倾倒……周沫涵对他没感觉，这无疑于在跟他讲周沫涵一点儿也不爱他，不，比后者还要严重！

　　前几天天空还时不时会飘散起鹅毛大雪，这几天却宛若阳光明媚的春日，江城的春天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比往常更冗长的车队穿梭在通过树梢筛洒下的日光下，就仿佛在追寻着某些陌生又熟悉的影子。

　　最中间的那辆是卓冉勋常坐的座驾。

　　今天的卓冉勋和周沫涵终于穿上了最正规的情侣装，准确说是夫妻装。

　　款式相配的深灰色薄毛呢大衣，周沫涵是米色和酒红色相间的格子连衣裙，卓冉勋是米色与酒红色相间的格子衬衫，领口的蝴蝶结丝带与领带是同款，连女人脚上的黑色短靴都与男人脚上的皮鞋都有同样的装饰：鞋子外侧有一颗不那么明亮却很独特的黑色水晶石。

　　他们紧靠在一起，男人的双臂环着女人，女人的的发烧搔弄着男人的脖颈，眉眼舒展出浅淡的笑意，亲密无间……

　　经过周沫涵的“周密思虑”，两人还是要回到卓氏庄园。

　　关于这个周密的思虑，大概是卓冉勋提及这个话题后她用了一分不到做出的决定，至于原因倒是实打实可以条理清晰地列出几点：

　　其一，卓氏庄园与卓氏集团的路程仅有二十分钟，上班便捷，如此卓冉勋可以节约出更多时间陪她。

　　其二，卓冉勋早先时候说过住在庄园是继承人的象征，而这几个月里他显然做得有些出格。

　　其三，当然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卓氏庄园是他们感情开始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搬回小楼，卓冉勋那晚给她梳着头发的时候问过：“那里的记忆不是很糟糕吗？”

　　周沫涵是这么回答的：“糟糕的的确很多，但也有那么一丁点甜蜜的。至少，那个地方属于我。”

　　“什么意思？”

　　“这里是你为莫馨雨准备的，庄园的东侧盛着你年幼时的记忆，也装着关于莫馨雨的记忆，只有那栋小楼，大概是没有别的女人沾染的痕迹吧？”

　　卓冉勋很喜欢这个回答，于是空寂了几个月的小楼很快被打理干净整洁，张婶和吴妈等人早早等候他们的回归。

　　……

　　不过2月底，纵然气温回升，却也春寒料峭，周沫涵起先打开的那点车窗不一会儿就把温暖的车厢蓄满了寒气，却还是靠在卓冉勋怀里一动不动。

　　黑葡萄一般的眼眸贪恋地望着街道上逐渐熟悉起来的景致，时隔几个月，她又看到了……

　　“喜欢看这些？改天带你逛逛？你的确也憋闷了好几个月……”

　　温温诺诺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有着醉人的磁感。

　　惬意的笑容悄无声息地在唇角绽开，她大概只是发出了个鼻音：“嗯。”

　　最近几天里，卓冉勋许诺给她的简直不要太多：等她手好了教她制陶器、等山花都开了带她去爬山看星星、等天气再暖一点教她游泳、等他空下来了领她去环游世界……

　　他总是笑着许诺这些，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她好像吸收了日月精华，透露着真诚和宠溺，一个个的许诺就像五颜六色的泡泡，却不是从前那种肥皂泡，而是裹了坚强不碎的外罩。

　　她也不是试着接受和沉溺，而是头一扎，整个人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

　　于是乎，时不时地，她也开始给回赠了：等我手好了给你做饭吃啊、等大地回春了咱们每周都去踏青啊、等我健身锻炼力争爬山不给你拖后腿啊、等我学会游泳咱们比赛啊……

　　江一洺又开始感受到爱情的荷尔蒙放肆挥发乃至会辐射得很远很广，不禁啧啧称羡：什么时候他这个孤寡老人也能有枯木逢春那天呢？

　　“少爷，您提供的草图设计师给出反馈和修改了，您现在就要看看吗？”不知为什么，他会突然打断两人的缠绵悱恻，抓着平板回过头来。

　　要说这两个人也是腻歪，而且因为开了窗子隔离帘都没有放，他一路上听着两人时不时的悄悄话便已经上瘾了，禁不住屏住呼吸想要听更多。

　　虽然两个人的声音很小，可就是这样听得不甚清楚反而激发了他更多的欲望，不由得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

　　看看两个人是怎么和好、怎么相处、怎么甜蜜的，以便他下次也能如法炮制，哦，不对，以便下次两人再争吵时他不会像个傻木头一样站着，至少能给少爷提供点什么建议嘛！

　　卓冉勋伸着手刚要皱眉，江一洺已经堆起笑脸：“正好少奶奶也在，可以看看设计师的修改满不满意？”

　　周沫涵从他怀里起来，一瞬间觉得冷极了，赶紧关上车窗，而后又凑过来，是那枚戒指……

　　雪花形状的戒指托，却是温润的圆角设计，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看上去不是那么奢华夺目，却有着自己一份光彩，这便是周沫涵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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