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总手里的文件不争气地掉在地上，却来不及捡起，慌张地问道，“卓总，您说的是商场打折促销？”

　　“有问题？”长指按着眉心，卓冉勋终于敛起了所有的笑意。

　　“不是，卓总，这件事情是否要从长计议，不如等明天开会咱们再深入讨论一下可行性？”李总拾起文件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姿态。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以为我是拍脑袋决策？”卓冉勋微微蹙眉。

　　只不过是维持决策人的威严而已。

　　这件事他的确是心情大好临时起意，只是话一出口就无法收回。

　　“我不是这个意思。卓总从来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我马上让小灵拟个草案，明天会议上再着重讨论一下。卓总，您看这样可以么？”姿态放到最低，他好声好气地提议道。

　　“嗯，安排去吧。”卓冉勋摆摆手，等他离开办公室又捏回手机，盯着周沫涵发过来的照片看了好久，设成屏保，又觉得不妥恢复成默认图片。

　　李总一脸诧异地走到小黄办公桌前，小声询问：“卓总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黄回之一脸诧异：“李总为何这么问？”

　　李总环顾四周，倾身小声道：“卓总刚才说，要在江城的几个商场搞五折优惠活动……”

　　“啊？”小黄讶异程度绝对不逊于李总刚才的表现。

　　卓氏名下的商场走高端路线，他执掌卓氏之后从未有过一次折扣优惠促销。

　　在卓氏服务多年的李总曾经因为提议此事被骂的狗血淋头，可这次卓冉勋竟然主动提及优惠，力度还是这么大，简直像在公司内部投放了炸弹。

　　刚进九月，夏装促销季已经过去，秋装正当季，何况高端商品折扣力度太大，搞好了不一定能盈利，搞不好会让客户以为货品来源不正流失客户，这分明是赔本生意。

　　可卓总决策一向英明，在他的带领下，卓氏集团蒸蒸日上，名下的商场早已成为行业标杆，说不定这次也是他的深谋远虑？

　　李总和黄助理简单聊了几句，拿着文件匆匆离开了。

　　周沫涵下午五点半下课，卓冉勋六点钟才下班，学校和公司差不多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卓冉勋想要接她就意味着要先行离开。

　　除了吩咐江一洺届时提醒，卓冉勋自己也设置了闹钟，只是没想到四点五十分要出门时，广告部的刘让匆匆赶来，说有重要事情要申请。

　　助理小黄一脸无辜地前来敲门，卓冉勋要提前离开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身材挺拔的男人正在穿外套，听后淡淡扫了一眼，冷声道：“什么事情？给你五分钟。”

　　说着抬表看了下时间。

　　尚处在莫名中的刘让略含惊诧地开了口：新一季度要上的品牌宣传广告出现了问题，广告商最近被披露违反行业准则，被给予吊销营业执照的严惩。

　　而广告原定于国庆期间投放，平台和价格均已敲定，但广告后期制造尚未完成，因为涉及到更换广告供应商的问题不得不请卓总表态度、下决策。

　　卓冉勋抱臂凝眉靠在桌前，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下时间，沉默不语，时间一到就冷冷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刘让：“五分钟到了。”

　　“卓总，事不宜迟。您看我们是否要马上开会商讨一下这个事情……”

　　半个小时前刚收到消息的刘让马不停蹄进行了调查，发现实在没有转圜余地，只能匆匆过来请示卓总。

　　却不曾想一向对工作高标准的卓总……

　　“刘总，我自认为高薪聘请你过来是要为我分忧解难而不是给我制造麻烦留给我解决的。这件事情既然由你负责，自然应该由你负责到底。合同上没有写明白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没有应急预案么？”

　　空气咻咻喷着冷气，卓冉勋迈着冷厉的大步，示意江一洺准备离开。

　　“是是是……”刘让唯唯诺诺地应着，身体却挡在了门口，“我们自然准备了PALN B，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需要卓总您来拿主意。卓总，您觉得……”

　　卓冉勋蹙眉停在他面前，见他依然没觉悟地挡住去路，胳膊挡了一下离开办公室。

　　没得到准确回复的刘让只得追上来，跟进了电梯、送到了门口，不知情的人看到一个尽职尽责的属下纠缠着一个不靠谱的上司。

　　当然，事实上也相差无几。

　　品牌新宣传广告的确不是小事，只是卓冉勋现下眼里的大事是应允了要去接周沫涵放学。

　　刘让无奈地望着车子缓缓驶离，一点点消弭在视线尽头，终于深切体会到最近公司传闻卓总性情大变了。

　　以前即便下班后去办公室，卓总还在兢兢业业忙于公事，临近下班时分召集高管开会更是常事。

　　现在变得倒是彻底……

　　冷眼旁观的江一洺深感不妥，却只能压下几次要脱口而出的劝诫。

　　目前讲出这些话势必只能招惹少爷不快，自己得到的也是一顿训斥……再者，只是这么一次两次应该影响不到什么吧？

　　其实他不会忘记，这不是例外的一次和两次，而是有发展成常态的趋势。少爷最近确实变了许多，而所有的改变在他看来是喜忧参半。

　　不是卓老太一定要在公司安插耳目，而是公司总有些持观望态度、等待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存在，他们同样会见缝插针地寻觅合适的机会添油加醋。

　　如此一来，卓老太对这小两口的不满正在慢慢侵吞掉有了重孙的喜悦。

　　卓冉勋向来不介意别人看法，我行我素惯了，公司渐渐凝聚的不满他感受不到，家里长辈的不悦他察觉不出。

　　他真的不是个容易动情的男人，更不会是为了女人会放弃事业的多情男人，只是，凡事均有例外。

　　而这个例外，只能是兼具天时地利人和出现得恰如时分又适逢其时地有了身孕的周沫涵。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女人越来越依赖他、信任他乃至于对他有了浓厚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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