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我哪儿不干净了？我晚上洗澡了，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又不脏……”他连声辩驳，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你说的干净是指我没有过别的女人？那我现在依然比他干净，我没有除你之外的女人！”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难道夏小姐不是除我之外的女人？”

　　莫名地，她口吻里添加了一点点吃醋的气味，尽管浅薄微弱，却真实可感。

　　“夏小姐？”他蹙着眉头，好像要回忆很久，“哦，那个女的？我没碰过她，我怎么可能碰她？！”

　　他这么坚定，倒真是让人觉得心里爽快，可谁要信？周沫涵轻嗤一声：“抱着搂着哄着，还喂她吃东西，还说没有碰？再说，关起房门，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她不过就是个活体道具，拿来气你的，我怎么可能碰她？我不是不挑食的男人！”他撑着手臂，把俊脸靠过来，喷薄着热气，“我有洁癖，我只能接受你。”

　　“有洁癖还让她喂你吃东西？”周沫涵瞥他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多言，又紧紧闭起嘴巴。

　　“那盘食物是我的，她只负责把东西喂进我嘴巴里，我们没有共食，我心里有数。再说当天我不就把她赶走了？明明那天你做的比我更过分，你和翟竞天通话长达四小时！”

　　周沫涵显然没有跟他辩论的兴致。

　　他却兴致不减，乃至高昂：“你想想她为什么会出现？我们吵架了，你压根就不在乎我，我幼稚到用女人来激起你的嫉妒心，却发现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崩溃，你对我连起码的占有欲都没有，仿佛你的感情也能自由地收走，不拖泥带水，不磨磨唧唧……”

　　周沫涵好气又好笑，微微勾了下唇，还以为他没有看见，佯装着板起脸，却被他戳穿：“其实不过是你的伪装，只不过你手段更高明而已。不像我，我对你占有欲强盛且全然外露，哪个男人多看你一眼我恨不得挖了他眼睛，哪个男人碰你一下我恨不得剁了他的手！我囚着你困着你，不过是担心外面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进入你的生命。我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我在感情里慌乱无措，我担心像翟竞天这样经验丰富能说会道的男人介入，然后用娴熟的技巧攻占了你，轻易挤掉我的位置……我也知道自己不够好，没有一个成熟男人的担当，给不了你所谓的安全感和依靠。”

　　他说这些的时候埋头在她身上，声音隐忍却埋藏着哀痛，仿佛有什么敲击着她伪装强硬的外壳，把属于他的感觉和气息一点点灌进去，她甚至动了要抬手摸摸他脑袋的念头。

　　“我会改，你想我变成什么样子，和翟竞天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是钟晓阳和秦霈原那种，脾气温柔……”

　　他姿态越发卑微，语气更是乞求到了极限，周沫涵阻止不了胸口外溢的难过赶紧拦了他：“你就是你，不必做成什么别的人。”

　　“可这样的我，你不喜欢。”他抬起头，视线却有些微垂，刘海更是遮掩住眸光，很是沮丧颓败的模样。

　　“我……”她咬了唇，及时刹车。

　　“你什么？”

　　充血的眸子发亮，就像一束强光从眸底射出来，刺痛了她的眼睛，飞快地转移了与他四目相对的眸，她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缄默：“你不必千方百计套我话，也势必听不到你想听的那句。现在的你对我来讲，和其他什么别的男人来说没有区别。”

　　“是吗？”他又一次暗了眼眸，苦笑一声，手臂又收紧了，“可我至少能光明正大抱着你，这不是谁都能有的资格。好了，我不问也不闹你了，时间很晚了，你睡吧。”

　　周沫涵张张嘴也没有说出什么，闭上眼睛过往的画面清晰呈现，组图编织成他们的以前。

　　回忆的河流刚趟过有限的几分之一，她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次睡得的确很沉，是那种几乎雷打不动的昏沉，又有着好像在飞快卸掉身上沉重负担的轻松。

　　可卓冉勋强撑着直到天亮，左半边都麻痹了他也没敢换个姿势，躺成了石雕，一双眼睛时不时眨一下，呆呆愣愣又木木讷讷的。

　　时钟一圈一圈地划拨着，窗帘外的黑色渐渐褪去，换成了灰白、亮白……

　　安静的夜晚离开，他能听到庭院里偶尔传来的细微传话声、除雪声、乃至采购的车辆来来回回，以及房门外来来回回的极其微弱的脚步和谈话声。

　　衬衫上的信号仪一并留在浴室里，明知他没有离开房间的江一洺依然有些焦躁，不停跟娜娜和小杨医生说着什么。

　　抬眸，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下巴上的胡茬有些泛青，他侧脸的轮廓依旧硬朗冷峻，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紧紧抱在怀里，哪怕她身体的轻微颤动都让他准确察觉，卓冉勋眯着眼睛盯着她，干燥的唇徐徐打开，流泻出沙哑得好像抽了一晚上烟的声音：“醒了？”

　　陌生疏离的眸因为快速回归的昨晚的记忆而添加了一丝柔和，她轻点着头作势要起来，卓冉勋抬着麻痹的手臂扶着她，另只手不停按压着太阳穴。

　　“你没睡？”

　　她看到了比昨晚充血更浓的眸子，那密布的血丝可以用恐怖来表示，而他刚才推着她后背明显弱了些力气，甚至在他坐起来的时候有些晕眩的状态。

　　“嗯。”他放下手重新看向她，眨眨眼睛也没有让那双疲惫的眸子更清亮一些，清乐嗓子后声音比刚才好多了却依然喑哑，“早饭应该备好了，现在去洗手间吗？让我来还是让娜娜她们？”

　　“怎么不睡？你看上去明明很困。”

　　“怕睡过去你再干出些伤害自己的蠢事。”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小脸，深深凝着昨天留下的巴掌印，淡了一些却还是肉眼可辨，昨天真的太用力，他不自觉地拧紧眉头，“还疼吗？”

　　“有点。”

　　“怪我吗？”

　　周沫涵低垂着视线没有回话，但意思表达得不能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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