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卓冉勋不可能会吩咐江一洺把翟竞天用过的明显有些效果的心理医生掘地三尺也要挖掘出来，也不会在听说她一连几小时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之后毅然决然地要提前回来。

　　门被重重推开，一股夹杂了清新的凉气瞬间侵袭了温暖安静的房间，几人打了招呼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卓冉勋尽量表现得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脱了外套，然后不徐不疾地走过来。

　　“少奶奶的心结是少爷您，心病也是您，这个只能您来解开……”

　　他耳畔回响着心理医生的话。

　　是，应该是他，他当然知道，只是他应该怎么办呢？

　　“根据今天上午的催眠治疗，少奶奶提到一看到您、一想起您便会觉得痛苦不已，可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奶奶出现了格外强烈的排斥……”

　　“所以少爷，您是唯一能够解开心结的办法。您需要拿出足够的耐心和疼爱，让她觉得您是可以信赖和依赖的人。少奶奶现在无比脆弱，千万不要再给她一丁点刺激，最好的就是陪伴，慢慢挖掘让她郁结的心病因子，然后逐个击破……”

　　这些话医生之前也讲过，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她的心病他仔细想过大概有两个，一个是孩子的离开，一个是他说不爱她。

　　他都试图做过解释，却被她冷漠地茬过去。

　　怪他，是他没再坚持。

　　因为那仅存的可怜的自尊，因为那期盼她能自愈和转好的奢念。

　　捆缚了大半天的早已麻痹的手脚被温暖的手掌碰触，而后布条被解开扔掉，他手背带着凉意掌心却是温热的，双手捂住她的手腕细细地摩挲起来，声音柔且缓：“躺累了吧？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带你去雾町山看雪……”

　　麻痹的神经慢吞吞地找回原有跳动的频率，她缓缓睁开眼，没有看他，又阖了回去。

　　正在逐步熟悉她的漠视，卓冉勋也只是无奈地牵牵唇角，又捧起她的双脚，手法快速娴熟起来，她敏感地往回缩，被他牢牢抓住了。

　　“这两天被绑着是不是觉得不好？还是能走能跑能跳的时候好一点吧？以后有什么想法跟我讲，有什么难办到的事情也跟我讲，有什么情绪也尽管朝我发泄，我希望能做挡在你前面的男人，而不是始终处在被动地位的那个人。”

　　眼睫出现了小幅度的震颤，她尽管攒聚了很大力气在支撑，却还是无法忍住那从心口蔓延出来并逐渐掌控整个人的那股痛楚：“不要讲话，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声音低微孱弱，她好像痛到虚弱，快要失去全部力气了……

　　“难道我永远不理你，你就能好起来吗？你确定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吗？还是说，这真的是你心底深处的想法？”他在她身边躺下来，把她往怀里揽。

　　周沫涵猛然睁开眼，对上他一双柔情却暗痛的眸，心中不断涌起的那股痛楚明显又加强了，似有钝刀一下下切割着她的皮肉，还有毒蛇猛兽吸食她的骨血。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种话？

　　“周沫涵……”他小声唤道，低眸凝着她，“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折磨自己折磨我，你真的会变得高兴一点儿吗？你觉得精神缓解了、心里解脱了吗？”

　　霍霍黑瞳闪烁着幽暗不明的光芒，是迷茫、是探究、是追寻……在他紧紧镬住的女人莹白小脸上和无神的双眼中却没有寻觅到想要的答案。

　　她根本不想看他，眼神迅速躲避，他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粗粝的手指刚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就印了上来。

　　属于他的气息依然浓烈，就像乌云蔽日，就像寒风入骨，无孔不入地侵袭了她。

　　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感受着他和他的温柔，可心里蔓延开的痛楚同样强烈。

　　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牵扯出来缠绕和摔打那么痛，也有着弹回去再难以恢复原貌的糟乱。

　　“唔……不要……”她无力的双手推着他，只是比蚊蝇稍大的声音含混不清地淹没在唇齿间。

　　她的味道却不是熟悉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拒绝冰凉，他并不舒服。

　　有些时候，例如此刻，他实在无计可施。

　　把她压在身下，却小心避开了她屡屡受伤的左臂，甚至稳稳撑住他强壮身体的双臂撑在床上都担心会碰到脆弱的她。

　　他不敢用力，却又不敢不强势。

　　迷蒙的眸子泛着清冷和疏离，连被白光微镀的睫毛都宣泄着她的不情不愿，可她并没有继续反抗……

　　大有一派由他任意妄为的予取予夺。

　　可苍白的脸上逐渐起了粉色，并在逐步加深加重，却不是害羞的娇粉，而是一种近乎猪肝的赭红色……

　　她在憋气！

　　在她唇齿间想要放肆获取的卓冉勋并非想象中尽兴，微眯的瞳眸注视着她，那种清冷漠然的光芒直直地刺进他的胸口，却不会成为他中途放弃的理由。

　　可她逐渐凝浊的喘息和赤红的脸……

　　“呼吸，呼吸！”他惊慌失措，捏着她的脸颊，说不上是凶狠还是焦灼地朝她低吼，又猛吸一口气往她嘴巴里渡。

　　呼吸是本能，她能不会吗？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当他把原先的浅尝辄止一点点加深加重的时候，她胸口好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自动地摒弃了呼吸。

　　她觉得缺氧，实实在在的缺氧，一瞬间大脑变成空白一片，只剩下那种又在肆无忌惮蔓延开的痛了。

　　瑟瑟发抖的心脏抽搐得好像不属于这副身体了……

　　接连几次之后，才看见她脸上的赭红色恢复变白，卓冉勋发狠地瞪着她，再难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了：“你就这么难以容忍我的存在？我吻你一口就要憋死自己？我碰你一下就要割裂手臂？周沫涵，你如果想要折磨我，犯不着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折磨我惩治我的方式吗？需要一种成本代价最高昂、收益却最难测的方式吗？”

　　“别说了，我不想听。”她看似冷漠地闭起眼，却是吃痛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那日粗暴，伤到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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