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涵明澈而闪光的眸子盯了他几秒，忽然笑得意味深长，气息幽幽而语调绵长：“这栋别墅……跟那个女人有关吧？”

　　他不自觉地吞咽一口，又不经意地轻锁一下眉，脸色却没有变：“为什么这么说？”

　　“这般明快的风格好像不是你喜欢的，而且那一排橘子树之所以存在必定不是因为风水之类的原因，你也不爱吃橘子……”

　　周沫涵清楚地记得她刚住进来时还是果实累累的收获时节。

　　他看着她，眼神没有躲闪，牵强扯起一个苦笑：“是。”

　　那双灵动美眸中掀起了虽说并非风云变幻般却也明显可见的不悦，语气经过鲜明修饰后才不至于爆发出浓厚的醋意：“那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儿？”

　　“这里的确是为她建的，但她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所以你才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而且这边安静，视野开阔，景致秀美，适合你休养。”

　　勉强接受他的说辞，心里的小疙瘩依然牢固，周沫涵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凝着几分酸涩地开了口：“没想到你还是个会偷偷给别人制造惊喜的男人啊~这套别墅是为她准备的，那枚婚戒想必也是吧？”

　　话幽幽讲出来，她半掀着眼皮瞟他一眼，又半磕下来，那细缝中却展现出足够的醋味了……

　　卓冉勋的心跟着唇角也稍稍抽了一下：这个女人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空气明显停滞了几秒，弥漫着几近僵凝的尴尬……

　　无需看他脸上眼里飞掠的不自然，周沫涵也是了然于胸的，或者从很久以前的蛛丝马迹中早已证实了这个答案，侧着脑袋斜睨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唇：“脸是她的，婚戒是她的，住的房子是她的，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替身啊……”

　　冗长的尾音，散发着浓郁的酸味，在原本温馨浪漫的房间里快速游弋，形成了包裹住卓冉勋渐趋僵硬的身体的所在。

　　他并没有着急辩解，或者也没有什么辩解的可能，游移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着，最后定格在她根本不予以回望的眼睛上，沉寂了足足几秒钟才慢吞吞却坚定地道：“原先是，现在不是。”

　　“面对着同样一张脸，你要如何才能区分呢？你怎么知道现在搂着的女人不是她？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从未梦过她？醒来的时候没有把我当成她？”

　　答案她当然知道，刚结婚的时候这种事情出现的频率不要太高，可后来……是她睡得太熟了？

　　“看着你的时候我的心是跳动的。”他轻轻牵动唇角，周沫涵却无法准确定义那枚笑容。

　　些微的落寞，些微的失意，些微的苦涩，些微的嘲弄，还有些微的满足？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喉头一紧，不自觉地发出了颤音。

　　那双明澈的黑瞳炯炯望着她，喷洒着浓稠而炙热的光，一瞬间热情得好像要把她化掉一般：“我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些，我对你的爱比对她更深。”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太强，让她觉得晃眼，总之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下，不知是身体上，还有心脏，乃至于目光有些怔忡呆愣了。

　　周沫涵不是没有想过要与莫馨雨在他心里一较高下，只是她把自己放在了已入场便失败的立场上，因为爱情有先有后，因为离开有得有失……

　　不是因为出场早便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是因为曾经的爱也好恨也罢都铭心刻骨，就像滚烫的烙铁深深烫印在心口上，即便岁月变迁几经周转，他的心上还是烙印着那个名字。

　　她原本还妄图躲闪的眸那一瞬就牢牢对上他的，温馨的橘光映在他的瞳中像极了两团即将吞噬她理智和情感的火焰。

　　眼神的较量令她落败，周沫涵飞快地垂着视线故作轻快地道：“不要以为你这是在讨好我，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

　　“你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嗓音清冽而温醇，如醉人的酒，五官俊逸英朗更是醉人的卓冉勋带着几分强势抬起她的下巴，还是如火焰一般炙热的视线，“说实话，我都回忆不起来我和她曾经有多相爱又做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对她的恨。”

　　“可是……”周沫涵不再游弋目光，紧紧镬住他的英俊和深情，亦或者想要给他同样热烈的，以此逼退这个男人身体里灵魂中属于那个女人的所有，“恨不应该是源自于曾经铭心刻骨的爱吗？你如果那么深刻地爱过她，怎么会衍生出这样绵绵不绝的恨？”

　　“的确爱过，可年少的时候大概也不懂什么是爱。她漂亮高挑迷人，在人群中夺目耀眼，我们仿佛就是上天注定的恋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云淡风轻的语调明明应该觉得舒心一点的，可她耳朵不舒心里更不适，不易察觉地撇撇嘴，这个意思是莫馨雨比她高挑，跟他更般配了？上天注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男人丝毫未曾注意她的小情绪，目光依然深沉又深刻，语调却已经实现了转换：“对你不同。你是我理智上认为永远不可能爱上的女人，实际却入骨入髓难以自拔的。看着你的时候我的心跳得舒坦，看不见你的时候它跳得发慌，你说我爱谁多一点？”

　　轻咬着下唇，周沫涵也没有成功隐藏住不断从眸底荡漾开蔓延至眼角、眉梢和唇畔的笑，又努努嘴巴，轻轻缓缓地说：“可我们分明长了同一张脸啊！”

　　“同表不同里。”

　　“那我的里更得你心咯？”心口攒聚着些小得意，她的手指头轻轻翘起细微的弧度，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骄傲的意味。

　　“嗯。她很听话。”

　　脸色骤变，像是乌云蔽日，她几乎立刻掩起笑容，眉梢轻挑：“你喜欢我就是因为我不听话？”

　　长指在她脸上轻轻刮着，深情目光细细跟随描绘起她俊美俏丽的轮廓：“在你身上是褒义词。你面孔多变，引人好奇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一边警告自己远离，一边却不由自主探索，知道的越多陷得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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