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勾了下唇，捧起她的两只手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没有血迹渗出来，要不了几天应该就能痊愈了。等你的手好了，曾经欠你的两巴掌你可以狠狠地还回来，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十个……”

　　周沫涵忍俊不禁轻笑一下，眼里也快速染了些笑意，语气也不再是不咸不淡的漠然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大力气。”

　　她不是没有打过他，当时震得手都麻了，也没有打破唇角啊~

　　真不明白男人的力气究竟有多大，第一次、这一次，她的唇都伤得不能吃饭喝水了……

　　“那就借助道具，到时候找个顺手的。”一大清早，他倒是表现出难得的自嘲精神，给她整理了睡裙，还体贴地把拖鞋套在她脚上，示意她从床上下来，“要我看，兵乓球拍就不错，你觉得呢？”

　　周沫涵不禁联想起这个画面，原先噙在嘴角那点似有若无的笑好似又延展了不少：“那你的脸还不得给打坏了。”

　　“你笑了。”半蹲着的他抬起脸，搭在她的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上扬，捏着她的下巴，“原来我也能让你笑……”

　　不知为什么，他讲这句话时让她觉得莫名心酸，一个在外面气宇轩昂、趾高气扬的男人竟然会跪蹲在她面前渴求她的一句原谅……

　　“别弄我，我要去洗手间……”她侧过脸，站了起来，这个男人随她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有些站不稳的虚晃，关心的话含在嘴巴里，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真的还能原谅他吗？

　　她真的还能给他机会吗？

　　他们还应该重新开始吗？

　　用这副残缺的躯体和千疮百孔的心？

　　所有人都留意到周沫涵明显的变化，至少今天的早餐并不需要谁来哄了，尽管吃得不多，可她至少自愿吃了。

　　眼睛比先前有神不少，甚至对每个人、每道菜乃至餐厅里的每个事物都多看了几眼，当然最多的目光还是定格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好像有些头疼，以至于帮她盛饭盛菜的间隙中会稍微拧一下眉，紧绷的脸部线条分明印证了他时不时会咬着牙坚持。

　　所以……他喂饭尤其成功，他盛给她的基本都吃了，比平时多了一倍都不止。

　　难道，她就见不得他对她好吗？在他那么重地伤过她不止一次之后。

　　难道，她就那么看重他的感情归属吗？一个字就足以抵消给她的所有伤害？

　　难道，她要又一次陷进去吗？

　　沉默着，她开始和自己较劲。

　　大抵是没什么用处的。

　　虽然没有问卓冉勋今天为什么不上班，她大概心知肚明，吃过饭之后她又要回床上躺着，卓冉勋当然会跟随。

　　他强打起精神在说些什么，周沫涵应付得并不积极，甚至要求娜娜帮她打开电视，国宝鉴赏的节目，声音调的很小，主持人的声音很低，细细微微地研磨了耳膜，卓冉勋的声音慢慢被遮掩过去，而后便沉沉睡过去了，鼾声渐起……

　　她很想帮他盖盖被子，可手上绑着绷带不敢使力不说，还被他的手臂牢牢压住了，只要一动怕是会惊醒他吧？

　　好在房间恒温，穿着薄款衬衫都不会觉得冷……

　　可这样的姿势醒来后会落枕吧？但似乎只是轻微挪动也会吵醒他吧？

　　倘若出现什么问题，届时让按摩师过来给他顺顺筋就好了吧……

　　看似若无其事地靠在床头看着电视乃至于被娜娜和兰心当成没肝没肺的周沫涵，在意识他终于睡着之后脑袋里的确想了很多。

　　关于他的睡姿、关于他的表现、关于她的想法、关于他们的以后……

　　他们，真的可以有以后吗？

　　“凡事不过三，我错过了一次、两次，一定不会再错第三次，如果有，届时你放心大胆地离开，我一定不会死皮赖脸拖着你……”他昨晚这么信誓旦旦说的。

　　可……如果真的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真的出现第三次，她要怎么承受呢？

　　这次已经痛到极点了，她无法想象历史卷土重来的悲壮与苍凉。

　　她的视线定定地镬住电视里的画面，看上去好像连每一条广告都不放过，小杨医生换了兰心进来值守，和娜娜一起坐在一侧也跟着看起来。

　　她们或许没有留意到，这个女人的眼神每隔几十秒就会望一眼身旁的男人，虽然不会过多逗留，却越来越频繁。

　　重力作用下，他的脑袋渐渐地全部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了，那么重……好像肩上扛着一座山。

　　是，他给她好大的压力，那么重，且吃力。

　　眼下，她分明就可以用冷漠继续隔离掉，把他推到一侧，获得自我解脱，可为什么她会不舍，每每看一次就更加不舍……

　　广告的男主角总是当红的小鲜肉，不管阴柔还是阳光的，总是兼备女孩子心动的许多特质，可在她眼里却自动换上了旁边那张脸，僵硬的面容不禁绽出了柔和的光线。

　　江一洺挂断电话，愁容满面，焦灼了几秒后小声叩起门，小杨医生跟他交涉了一会儿，回头看了靠在一块儿的两人好几次，连周沫涵都知道应该出事了，淡淡问道：“怎么了？”

　　江一洺拨开小杨医生走进来，看着昏睡中把脑袋放在少奶奶身上的少爷，还真是不忍心打扰这样的温馨安然，握紧了手机，明显藏着心事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荡着，蠕动的嘴巴闭起来，没过几秒又张开。

　　不只五官，连四肢，哪怕头发丝儿都展露出他的为难。

　　“出事了？”

　　江一洺木木地点头。

　　说实话，他感觉周沫涵今天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前两天大概因为某些“恨屋及乌”的因素，她没朝他露一刺好脸，更没讲过一句话。

　　“很着急？”

　　江一洺重重地点了下头，慢吞吞道：“必须马上告诉少爷，让他做决定。”

　　周沫涵咬唇，侧过脸看着安睡也没有缓解多少疲惫的面容，轻轻耸了耸肩，见他没有反应，又轻声喊了他几声，最终还是把他压住的双手抽出来，这个男人立马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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