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易觉得郭姐一定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池塘里的青蛙也一定没有停止和花枝底下的蟋蟀吵架,可是他的耳朵就像隔绝了那个世界般,只听得到顾简的声音。
这些年来即便他的脸一直都标注着生人勿近,也不乏有各种女人为嫁豪门,不管对他喜不喜欢,大胆地靠近他。
当然单纯的冲着他的脸来的也不在少数,各方面人才都有,他的心却很奇怪,从未荡起过半点波澜。
顾简放在其中,远不如那些人大胆,也未对他死缠烂打,甚至没说一句虚假的喜欢,可是就这么一个穿着休闲装,还有些醉酒后丑态频发的女人,此刻让他的心跳乱了节奏。
她的手还在他的唇上不安分地摸索,酥酥痒痒地,一会儿她似不满足于此,身子又探过来了些。
江时易的心跳更快,眼睛猛睁,以为她大胆的要…要主动吻他。
然而,顾简又说了句,这么帅的男人,那怎么可能是他的初吻。便重重地载到了他的肩上。
江时易的心顿时狂起千层浪,波涛汹涌,一时难休。
但看到乐乐奇怪地看他的眼神时,他赶紧把顾简推开,结果发现,顾简已经闭上了眼睛。
“江哥,能不能先帮我把妈妈抬进屋里去?”
乐乐眨了眨眼,说得淡定从容,好似母亲那些醉话对他毫无影响似的。
江时易竟蓦地有些心疼。
把顾简安放到座位上,走到乐乐身边,建议道:“今晚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睡?”
乐乐用他的小眼神瞟了瞟躺着的顾简说:“新婚之夜,你不要陪她吗?”
“反正她们两个都醉了,让她们在一屋,我们两个在一屋。晚上她们俩闹腾我们还能照顾她们。”
乐乐肉肉的小胳膊往胸前一抱,啊的一声:“江哥,你不会这么大才结婚是有恋童癖吧。”
江时易没有接住乐乐的玩笑,他知道乐乐是不想让他担心才会这么说,所以他蹲下身子摸了摸乐乐的头,乐乐环在胸前的小胳膊很快便放了下来,刚刚开玩笑的语气也已不见,说了句让江时易很有感慨的话。
“万一晚上爸爸回来,发现妈妈住到了别的男人家里,不好。我能照顾好妈妈的,你帮我把她抬进去吧。”
江时易没想到乐乐的思想已经如此成熟,但最后还是遵从了乐乐的想法,把郭姐送回了房内。
临走时,他给了乐乐自己的手机号。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随时。”
“好,谢谢你江哥。”
“快去陪你妈吧,我一会儿收拾完那些餐具,会帮你锁门。”
“我陪你吧,反正我妈也睡下了。”
“不放心我啊?”
“拍你孤单而已,那我进去了。”
看着乐乐进了屋关上门,江时易才把外边的食物们都一一搬进来。
那一大桌子,他收拾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该洗的碗筷都收拾好,剩的饭菜装进冰箱。
关冰箱门时,不小心瞥到冰箱门上贴的冰箱贴,发现有张哥的大头贴,便拍了一张发给了阿龙,让阿龙调查一下张世棋。
他本不是爱掺和别人家事的人,但在郭姐身上总能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所以不管到时候插不插手,他也要先知道张世棋的动向。
郊区的夜晚,安宁而静谧,没有市里大街小巷传来地熙熙攘攘的喧哗声,也没有车辆疾驰而过的汽笛声和摩擦声。
郭姐家的院子更是,平凡中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舒适。
若是自己家,江时易还真想躺在白色纱帐里看看今晚的月光和那不到夜深时不露面的满天繁星。
不过这始终不是自己的家,他还是将顾简放到自己背上,往他家走去。
走到自家院子,还差几步走到石榴树前的时候,背上的顾简突然冒出一句:“不要,不要……”
江时易蓦地停下脚步,扭头望了望顾简,结果顾简依旧闭着眼,像在说梦话。
可当他抬起脚又走时,顾简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要,不要杀我……”
甚至这次顾简掐住了他的脖子,而且因为没有意识的关系,非常用力。
江时易差点断气,他赶紧跑进屋,野蛮地将她扯下扔到沙发上,然后去开了灯。
呼哧呼哧地跑回来的时候,顾简仍然没有醒,紧闭着双眼,大汗浸满额头,身子微微颤栗,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不要…不要……
显然,顾简是做噩梦了,还是被人追杀的梦。
江时易又凑过去,大胆地握住了她的手,还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她慢慢地好似平静了一些,然后直到他把她抱回房间,她只又说了一句话,没再情绪激动闹腾起来。
江时易回了自己房间,冷静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网页输入了一个地址:林杨小区,28号门,4门,601。
但是网页显示,没有找到相关信息。
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关于后面那些数字的无关内容。
当江时易听到顾简说,林杨小区,28号门,4门,601。好的,我记下了时,他就在大脑里搜索林杨小区,整个静安城他不能说每个角角落落他都非常熟悉,但大体的他还都是知道的。
那时他就感觉林杨小区很陌生,没想到除了静安,其他地方也没有。
一个不存在的地方,顾简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说出来呢?还连门牌号都有?哪怕是梦是不是也太蹊跷了些?
难不成是因为地方太小,没被录入才查不到吗?
江时易又换着文字查了查,连谐音字也查了查,还是无果时,他只好转给了阿龙。
结果这次阿龙给他打来了电话:“我说九哥你就还没睡呢?平常日子也不见你这么忙,新婚之夜,你这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倒忙开了,嫂子乐意吗?”
“你哪那么多事?”
“我们不也是想沾沾喜气,今晚想喝点小酒吗,谁知还没喝,您就给派过活来了。”
“我又没说让你们今晚上给我出结果,也没说着急要。”
“那谁敢给你耽搁啊。前面那张世棋我知道是郭姐老公,后面这地址是什么?”
“你查就是了,看看在哪儿?”
“好吧。张世棋那个已经查出来了一些信息,他今天晚上并没有在公司加班。”
“真有外遇了?”
“那个还不确定。”
“什么意思?”
“他不是今天晚上没加班,而是这近一个星期根本没去上班。”
“近一个星期没上班?到底怎么回事?”
“辞职了,而且现在手机号已经变成了空号,还没查到他在哪儿。我估计又不是个简单活,咱还要查下去吗?咱们可还堆积着很多别的活呢?”
“没个结果你心里不堵的慌吗?”
“不堵,我一忙别的工作就忘了。”
“何威龙。”
“您别突然叫这么正式,我查就是了。”
“你嫂子很喜欢你们给她买的碗莲和那几条小鱼。”
“真的吗?”
“恩。”
“哦耶,嫂子说喜欢咱们买的绿植和鱼。”
是吗?
真的吗?
九哥刚说的能有假?
呀呀,看来九哥跟嫂子进展的不错啊。
不对啊,进展不错,这个时候怎么还和你煲电话粥?
对啊,对啊,咱们给他们准备的情侣装穿了吗?喜欢吗?有没有帮他们促进感情啊?
阿龙才反应过来,其他兄弟说得很有道理,刚想再问问江时易到底是什么情况时,江时易正好把他的电话挂了。
江时易本是想抚慰一下阿龙低沉的情绪,才会说出那种话,谁知阿龙这家伙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居然总拿他开涮。
第二天。
或许昨天睡太早的关系,楚慈一早便醒了过来。
那时窗帘未拉,即便天没有大亮,屋里也还算亮堂。
因为醉酒的关系,楚慈一时没意识到自己在江时唤的房间里,也没记起昨天和江时唤发生了什么。
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刘妈,让她倒一杯温水进来,结果刚抬起半个身子,半靠到床上,就看到窗前站着一个穿着咖色睡袍的男人的背影。
那个男人似在听电话,手机放在耳边自己未出声。
楚慈太渴望江时易了,看到那男人时,自行带入了江时易的脸,心里的所有美好词汇顿然而生,都想用到那个背影身上,什么身材伟岸,风姿潇洒,气宇不凡……
楚慈自行想象着露出花痴般的表情,轻声轻脚地走向那个背影,刚想从后面抱住他,江时唤那张挂着悲愤的脸便转了过来。
楚慈吓得,赶紧后退几步,手指着江时唤说:“你,你,怎么是你?”
江时唤挂掉电话,脸拉得更长,一步步逼近楚慈说道:“你嫁给的就是我,不是我是谁?”
“咱们,咱们不是计划好了,让我跟顾简换掉。”
“是有计划,但谁能保证所有计划都能成功。”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最终目的还是想得到我,才骗我说有那种计划,让我放下心来配合你,你怎么这么龌龊?”
楚慈想要去打江时唤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多暴露,赶紧爬回床上盖上被子,情绪控制不住地更爆更糟,发疯似的朝江时唤喊道:“你昨天毁了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江时唤觉得又气愤又可笑,一个猛扑来到楚慈身边,揪起她胸前的被子,比她更爆更烈地说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昨天若不是你求我,你以为我愿意碰你。”
“你……”
“全静安的男人想得到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这还是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吗?若真爱她,怎么会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以前恨不得舔她的脚趾头,现在却把她贬的一文不值。
楚慈的眼泪漠然而下,而江时唤并不想放过她,把她的身子往他那边一提,质问道:“晓晓是谁?九哥又是谁?”
看来她昨天做的蠢事还不止一件,居然连晓晓九哥都说了出来。
可是悲伤归悲伤,不堪归不堪,她楚慈怕过谁,以前能让江时唤仰望于她,此时她也不可低下头来。
楚慈仰了仰头,让眼泪倒回去换成冰回来,冷冽地看向江时唤:“你更是不过如此,什么山盟海誓,此生不换全是屁话。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屡屡拒绝你吗?因为我早就看透了你,根本不值得去爱。”
楚慈掏出手来,试图扯掉江时唤的手。但她那些话怎会不刺激到江时唤,江时唤不仅不放,又一次威逼:“别跟我说那些废话,我问你晓晓是谁,九哥又是谁?是你和江时易吗?你什么时候还叫晓晓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很好,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还有红色头盔的事,你自己去查吧。”
江时唤刚刚差一点就要给楚慈一巴掌,但最终还是忍住,大部分原因不是心疼,而是楚慈那张光头的脸让他犯恶的不想脏自己的手。
江时唤起身,走出了房门,并把房门狠狠关上。
他今儿一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唐打电话,然而老唐告诉他,江时易和顾简一夜未归。
那俩人究竟去了哪儿?他忍不住给其中任何一个人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正好看见父亲下楼,江时唤赶紧凑上前去给江时易告状。
“爸,你听说了吗,大哥和嫂子根本没回老宅。”
江震阳神色一变,对于这个消息确实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他便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啊,别你哥搬出去了,不碍着你的眼了,你还想找他的茬。”
“我哪有,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吗?”
“他比你还大的人,用不着你担心。”
“爸…爸……”
江震阳摆脱江时唤后,赶紧给林嫂打了个电话,问她江时易跟顾简是不是真的没回去。
林嫂说:“刚回来了,正吃我准备好的早餐呢。”
“没说昨晚去了哪儿?”
“少爷昨晚有给我打过电话,说新婚之夜他想和顾小姐两个人单独过,兴许是怕我们打扰他们吧,才没回来。”
“喔,好,那边你就多费心了。”
“您说得严重了。”
江震阳挂了电话心情大好,本还担心江时易那小子又是表面同意结婚呢,没想到还懂些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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