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刀绞。
含在眼圈里的泪水到底是没流下来。
如果没离婚,我们是否会因为这个孩子改变了最开始的想法,他不会放弃丝绸项目,我也不会去争抢,甚至会因为这个看似美好的婚姻争取点什么,我不在乎他的过去,他也别想追究我的过往,我们夫妻携手,共同对付周围的一切敌人。
如果我们没离婚,是否他也不会改变初衷变成现在的狼狈,我是否也不会一瞬间成为了肖颂的股东,就算我跟顾子崧不会成为恩爱夫妻,至少也不会成为敌人。
但可是,那些都只是如果。
世间哪有如果,就好像我们之间,不会有真正的感情一样。
我有些无力,只说,“孩子是我的,是……肖颂的。”
“对,那孩子是我跟楼瞳的。”
本以为我只是一时之间的谎言,哪怕这个谎言最终被戳穿我也不后悔,反正顾子崧已经如此认为了,我更加不想辩解,哪想,肖颂进了门,直接应了,放下手里的水果笑着进来,眼中满是温柔,重复道,“的确,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不过却是是我的。”
我心口剧烈颤抖,紧紧盯着顾子崧的脸色,想确认他此时是什么感性。
可他,依旧毫无表情。
我明知道他已经认为孩子不是他的,可我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想知道他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的样子,是震惊还是不能接受,哪怕是一点点的变化都行。
不知道是他太会伪装还是我们之间没感情,我没发现他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房间里面安静极了,周遭一丝风都没有,彷如世间所有东西都跟着悄然安静了。
不知是心痛还是心慌,我莫名的想立刻躲藏起来,再不想看到关于他的一切,哪怕一个眼神都不想。
顾子崧的表面叫我无法接受,我要崩溃了。
或许是感情在我身体里面隐藏了许久,太过浓烈的感情真的叫彼此都难受,我想坦然接受做不到。
肖颂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对顾子崧说,“顾总,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我来陪陪我未婚妻。”
顾子崧咬紧了嘴唇,突然就笑了,一点头,起身,拽起了椅子背上的衣服匆忙离开。
我绷着身子,忍着身体上的好奇,强迫自己不去看,可到底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崩溃的趴在床上大哭。
再见,再也不见,或许说的就是现在的我们。
肖颂说,“我听说你出事实在放心不下就提前回来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刚才那么说,是……想跟我在了一起了吗?”
我怔了下,抹掉脸上不争气的泪水,勉强看清楚面前突然不一样的人,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他有些腼腆,像是一个吃了糖果的少年,脸颊好像都红了。
我愣了会儿,摇头,“我只是……利用了你。”
他不在乎的轻声应了,“我知道,利用的次数多了,我已经习惯,呵呵……那个我们现在换个病房吧?”
他不说我都没注意,我住的病房还是之前的那一间,江临来过,不过现在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只要我在医院,他肯定还在来露面。
其实江临被抓的话事情也就简单了,可我不想他被抓,至少不是现在,他还没被我折磨够呢。
江临以为我现在怀孕就是个弱者,是个他随时都能摆布的人,可其实,他早是我手掌中的一只小猴子,想逃脱我的掌控都难,怎么能伤害的了我?
我说,“还是出院吧,去大厦,丝绸项目这一块我要负责到底,说好的三个月,现在还没到。”
肖颂不是很情愿,见我坚持也只要答应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下了蒙蒙细雨,吹在身上有些凉。
他将外套脱了盖在我身上,等车子过来,一个公主抱将我抱起来,放进了车内。
车子该是才清洗过的,味道很淡,我狠狠嗅了一下才觉得舒服,他递给我一张手帕,告诉我,“知道你现在孕吐比较严重,特意问了医生孕妇的忌讳,所以现在所有东西味道都很轻,手帕是杀菌过的,你拿着,发现不好的味道了就捂住嘴巴,这样会舒服一些。”
我心暖的低头瞧着那个花青色的手帕,勉强笑笑。
他对我的好,不是看不到,我怀疑过,惊讶过,甚至排斥过,可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期盼过。
人总说,想要追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要从关心开始,可什么叫关心呢?以前我没想得到,哪怕是江临对我的一个简单的嘘寒问暖都能叫我无比高兴,再后来我遇到了顾子崧,他的照顾是大气滂沱的,像是从山顶上冲下来的一汪清泉,直接拍在了我的身上,拍的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侵入了全身。
我以为关心应该就像顾子崧这样,并且无比享受,他就像尊神,站在我跟前,帮我阻挡了一切危难。
我如沐春风,享受的在他的羽翼下成长,可当我终于自己坚强起来,足够面对这些危难的时候发现其实我并非需要这样的关心。
我记得很久前姥姥告诉我,我是个缺少父母跟家庭关爱的孩子,所以在以后的生活中我总会因为各种细节上的关心而深受感动,甚至会因此而爱上一个人。
那时候不懂,此时我好像明白了。
就像肖颂,他的关心就像此时外面天空上飘散下来的蒙蒙细雨,尽管充满了小气,可这样的雨水渗透到了每一个毛细孔,叫你无法忽视,又无比需要。
我突然有点害怕,担心在某一天,我会突然爱上他。
我惊的锁了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诚然,肖颂是个出色的人,以前的偏见叫我对他充满了恶意跟排斥,可人都是有闪光点的,至少他做的每一个事情都正合我心。
我真宁愿他是在故意做戏,欺骗我,给我圈套往里面钻。
只可惜,他认真了。
我已经害怕了认真,尤其是他这种人。
他突然说,“别有负担,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我付出是甘心的,至于你是否接受,那是你的事情。”
我没应声,这番话落在我的心口上,掷地有声,叫我默默回味了许久。
到了公司,肖颂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了我在这里的一切,交代我工作时间每天不得超过三小时,直到看我点头答应了才离开。
他来的匆忙,走的也快,一天都功夫,又飞去了别的城市。
我时常在想,人这么忙赚那么多钱为了什么,是享受吗,他好像也没时间享受了,是因为害怕贫穷吗,好像肖颂即便不做生意也能大手大脚败好几辈子。
可我们越是赚钱越多,负担越重,把自己忙起来,像一只脱落,不停的旋转,旋转,旋转到忘记了所有。
我总以为也叫自己忙起来,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才能彻底的忘记顾子崧的好,可我错了,我越是强迫自己忘记,越是记得越深刻。
三天后,肖颂的电话打进来,告诉我他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并且对方很满意,签署了五年的合作协议,叫我在这里等他回来请我吃大餐。
我这边还没答应,推门进来的陆苏苏就打断了我的话。
她是如何进来,又如何拿到了顾子崧手头上的一个项目签署全,我当真是该好好找一找原因了。
陆苏苏坐下来,像极了谈判桌上十拿九稳的赢家,面色都一模一样的强者风范,她鼻孔冲着我,压着正如八经的强调,对我说,“我来跟你合作,肖颂不在,现在我做主,之前顾家公司跟肖颂的一些合约马上到期了,我作为签约代表过来谈一谈接下来的打算。”
我点头,我只是肖颂丝绸项目的合作方,可他别的生意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说,“陆苏苏,哦,抱歉,陆总,我想……”
她打断我,“叫我顾夫人,我是代表顾家,不是顾家的公司。”
我皱眉,其实这两者没什么不同,只是她在提醒我,此时她已经是顾子崧的未婚妻,正式的,再不是报纸上或者是杂志上随便编造的那些谎言,用来掩饰一些事实的假人物,最近我没关注顾家的事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她陆苏苏就想尽办法主动来像我炫耀,表情情况,告诉我她的身份,在顾家的变化,在社会地位上的变动。
仿佛拿到了顾子崧妻子这个身份就等到拿到了古代皇帝上次的一件黄马褂,那就相当于是免死金牌,皇帝都未必能动得了她。
我不禁想笑,陆苏苏啊,她就算再厉害,到底还是一个女奴,当自己是个男人的附属品,难怪顾子崧会将她雪藏那么多年,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依旧拖延婚期。
刚才那一瞬间的敬佩瞬间一扫而光,甚至有点鄙夷,我说,“陆夫人,呵呵,你说的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负责这些,就算你所知道的我跟肖颂关系不一般,可我们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故意提我自己是肖颂的什么人脉,我只会介绍,我是大胜集团的董事长,我叫楼瞳,请顾夫人称呼我为楼总。你拿过来的是顾家的东西,我们告你公司跟顾家没有合作项目,就算有,我也会跟顾家公司的董事长谈,你好像还不够资格。”
她一怔,脸上紧绷的端庄像是被高跟鞋踩碎了,散花一般落在地上。
我笑笑,瞧着她被打击之后尴尬的脸色,心里童快着,如果说我们之间真的要称得上是敌人的话,也是当初她不知道好歹的主动招惹的那一次,我是个记仇的人,一次不成就两次,总有机会偿还她给我的噩梦。
陆苏苏却不知道如何悔改的女人,在错误的路上一错再错,那就不要怪我处处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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