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素听得直皱眉，她现在明白刚才那个叫她的同学，为什么是那种古怪的眼神了。

　　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是安氏集团，安思成的女儿。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

　　她的目光扫过赵俊杰的穿着打扮，白色的圆领老头汗衫，越发显得他那一身皮肤黝黑，下面穿着青灰色的大裤衩，棕色的人造革皮鞋，还有隔得这么远，就能让人作呕的狐臭。

　　这么一个男人，那里有资格当她的爸爸？

　　她在赵俊杰把东西递过来的瞬间，愤怒地扬手打开“啪！”的声摔落在地上。

　　那是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布娃娃！

　　赵俊杰看着摔在地上的布娃娃紧紧皱眉，他上前几步弯身捡起来，裹着袖子擦了擦，抬眸看向安素素，嘴角勾起抹笑：“素素，这不是你小时候最想要的吗？”

　　“你都说是我小时候了！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多大了？”

　　安素素没好气地说，完全看不见赵俊杰眼里的受伤，她现在只担心会被更多的人看见她跟赵俊杰这么个穷鬼爸爸在一起说话。

　　赵俊杰却因为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给她，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嗫嚅道：“是爸爸不对，是爸爸糊涂了。你想要什么，下次爸爸再给你——”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马上就要上课了！”

　　“晚点，我放学了再联系你。”

　　赵俊杰心里一喜，等一下还能再跟女儿见面。

　　他忙点头说：“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你学习。”

　　走了几步，猛地又想到什么，问：“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你的——”

　　安素素再次打断他的话：“你就在我们学校门口那家，咖啡厅等，我放学了会直接过来。”

　　赵俊杰点头，以为安素素是急着去上课才没有告诉他手机号码，转身按照她说的，直接去学校门口那家咖啡厅等。

　　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没有什么人，问服务生要了个靠窗方便看见安素素过来的位置坐下。

　　然后又问服务生：“一般读高中的女娃娃，都喜欢吃什么咖啡？”

　　虽然他说话带着乡音，但服务生还是听懂了，笑着给他推荐了一款口味偏甜的。

　　赵俊杰想着安素素从小喜欢吃糖，才这么问服务生，当下就点了一杯来尝。

　　只是咖啡并不好喝，他砸吧了口，皱眉，喃喃自语：“怎么一口洗锅水的味道？”

　　旁边的服务生听见了，都抿嘴笑。

　　赵俊杰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

　　他好歹也在海上跑船是个见过世面的的水手，只不过他从来不会买咖啡这种可买可不买的东西。

　　钱都存起来了，想着往后存够了，就在有女儿的城市买一套房子，他们父女俩一起住。

　　不让安素素跟着她妈妈，在她继父那里受气。

　　往后，安素素结婚有孩子，他也帮着带。

　　这么想着，他眼里有了笑意，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照射进来把他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和蔼。

　　他喝完一杯咖啡后就觉得胃不舒服，用手摁着，才稍微好点。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看他脸色不对，走过来关心地问：“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需要我帮助您吗？”

　　他朝服务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等一下就好了。”

　　服务生看他坚持，也不好再插手，只能说了句：“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好好。”他笑着点头，心想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服务态度这么好。

　　国内的大都市，一点都不比国外差。

　　等下跟女儿见过面了，他就可以安心地回到船上工作。

　　这一次，节假日也回来了，多存点钱，等女儿读大学工作，他也存钱存的差不多了……

　　他摁着越来越痛的胃，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更甚。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的胃痛却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

　　他已经没有办法坐直身子了，只能趴在桌子上，一手摁着胃部。

　　服务生再次走过来，看见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渗出豆大的汗。

　　这一次服务生直接问：“先生，您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没事，就，就是有点胃痛，老毛病了。”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大概明白他为什么会胃痛了，看了眼放在桌上已经喝空的咖啡杯，皱眉：“先生，下次您还是不要喝咖啡了，胃病喝咖啡会加重的。”

　　“我们这里虽然是咖啡店，还有其他果汁饮料，红茶什么的可以喝。”

　　“我先给您盛一杯温开水吧。”

　　赵俊杰道了声谢。

　　这时，安素素走进来了。

　　她看见赵俊杰居然坐在最显眼，还是靠路边窗户的位置，顿时皱眉：“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转头看向端着一杯温开水的服务生问：“二楼有卡座包间吗？”

　　“有的。”

　　“带我们过去。”

　　“好的。”

　　服务生露出一个职业性微笑，带着安素素跟赵俊杰上楼。

　　到了二楼，安素素找了个隐秘的卡座跟赵俊杰相对而坐。

　　服务生把装着热水的玻璃杯放在赵俊杰面前，然后笑着问安素素：“您要喝点什么？”

　　安素素鄙夷地瞅了眼赵俊杰面前的那被白开水，对服务生说：“两杯拉花卡布奇诺！”

　　“这位先生他——”

　　服务生原本想要善意的提醒，却被赵俊杰打断了：“我就要那个。”

　　服务生看了眼，他还摁在胃部的手，皱眉，转身离开。

　　连服务生都注意到的细节，安素素却没有注意到，她没好气地质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赵俊杰：“我拿着你的照片去警局，是警察帮的忙。”

　　“是不是我突然出现，给你添麻烦了？”

　　安素素撇了撇嘴：“我同学都不知道我妈妈二婚的事情，你突然出现，还告诉我同学说你是我爸爸——”

　　她顿住，斟酌了下用词说：“我同学肯定会在背后议论我。”

　　赵俊杰猛地觉得胃更痛了，用力摁了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不过你是我女儿，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安素素脸色难看的沉默了片刻：“你已经跟我妈离婚了，而且我也判给了我妈。”

　　“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突然出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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