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比你更疼(2)
林海蓝沮丧着脸点头,若是她当时能留在她身边多好,宁愿替他挨一下打,也好过看着他受伤自己心里难受。
没想到贺承渊横了她一眼,突然拉开门下车,“你也知道心疼?”
板着脸扔下这一句话,他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海蓝愣了愣,连忙跳下车,追上去,“老公,锁车门。”
贺承渊没有回头地按了两下控车锁。
电梯一开,林海蓝就跟屁虫似的粘着他跟了进去,上次被他关在外面,爬了八楼让她心有余悸。
贺承渊薄唇紧抿着,目不斜视看着数字慢慢跳动到八楼。
林海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家门,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无语……”咬了咬下唇,她在他伟岸的背后讷讷开口,“我知道心疼的。”
贺承渊抬手打开柜门,拉开中间一层的抽屉。
林海蓝的视线瞄到他抬起手时露出来的关节处,红肿了起来,想也知道方才他挥拳的时候怒气有多旺盛,打痛别人的时候他不可能不觉得痛。
“这件事是我自以为是地过了头,你怪我应该的。”
她主动检讨,贺承渊却只是从抽屉拿出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家用药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他坐下,打开药箱。
“其实我隐约感觉到他想借着语乔来接近我,但他现在看起来很平常,我以为自己够坚决够坚定就好了,而且语乔也坚持住在那里,我又不能不管她,没想到他今天突然就……”
看他拿出消毒药水和棉签,林海蓝终于动了一下,伸手过去拿他手里的东西,“我来吧,我替你处理伤口。”
他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林海蓝吃痛地哼了声,抱着手死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末了,也有点来气地转身就走。
“回来!”他的嗓音压得有点低,透着莫名压迫人的威压,林海蓝脚步一抖,倏地拧身拿眼瞪住他,“我都道歉了,你还不理我,你想要我怎么做满意?”
“过来。”
“听见没有?”
林海蓝撇开眼,横着往他那里挪了两步,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手指被捉住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等沾着消毒药水的棉签在她磨得又红又破的无名指上轻轻涂抹时,她才疼得嘶一声,手指直往回缩。
贺承渊却不容许她缩回去,“现在知道疼了?我如果没去这根手指未必还在。”
语气是冷冷沉沉的,动作到底还是放慢放轻了几分。
林海蓝的视线从他额头的伤口落到红肿的关节上,最后又落在他专注替自己消毒的手指上,心里不知不觉软成一洼水。
所以不管他怎么凶她,怎么不给她面子揍她屁股,怎么霸道蛮横又不讲道理,她都没有想过不去喜欢他。
只要看到他每个冷漠表情的背后是独独对她一人的疼惜和纵容,她就觉得足够了。
她在贺承渊给她敷上不沾伤口的敷料,又细心替她缠好干净的绷带时,忍不住倾身去亲他看似冷酷薄情的嘴唇。
贺承渊任她亲了个够,完了,却用巴掌把她的小脸毫不留恋地推开,“再有下次试试!”
林海蓝肉麻状,“没下次了,我心疼点不要紧,让你心疼我会更心疼的。”
贺承渊捏住她脸颊上的肉,深邃的眸中已泛起拿她没办法的笑意。
……
林海蓝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她翻了个身,感觉到床边站着一道人影,想也没想扯住他的衣角,因为沉睡过后,声音有些懦懦的沙哑,“老公,腰好酸。”
床边的人嘿嘿一笑。
林海蓝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茫然间睁开眼,正对上一张保养得当但笑得很诡异的脸。
她瞬间清醒过来,腾地起身,却发觉身上一凉,低头才想起昨晚贺承渊突然兽性大发,把她的睡裙给扯成破布了,现在凄凉地横尸地板。
“妈……妈,你怎么来了?”林海蓝尴尬得要命,七手八脚把自己裹在被子,脸红得滴血。
贺老夫人没理她,反而拉开她床边的抽屉看了眼,又绕到贺承渊那边的抽屉看了看。
“妈,你找什么?”她不解地看着老太太四处转悠。
“看看你们有没有私藏小药丸和雨衣。”贺老夫人说话很直,“我可是等着抱孙子的,小药丸和雨衣一律不许用知道没?”
林海蓝毫不怀疑小药丸和雨衣是指避了孕药和安了全套,但老太太居然会懂这么口语化的用词……
老太太满意地检查完,大咧咧在林海蓝身边坐下,捏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我刚才看你身上都没什么肉,太瘦了,我给你们送了几张芳姐的补身方子,还有些中药材和蔬菜,省得你们一忙就去外面吃,地沟油少吃点好。”
不知道何时被看光的林海蓝窘迫死了,就见老太太从口袋里抽出一叠纸,“一张是给你调理肠胃的,一张是给承渊用的。”
林海蓝听到后者,憋着笑乖乖收下。
“喏,最后一张也是给你用的,你体质不好,将来怀着孩子负担大,先把身体调理好很要紧的。”
林海蓝摸摸平坦的小腹,想到不知何时她和贺承渊的小宝贝就会降临,表情一片柔软,“妈,我会好好调理的。”
“真懂事。”贺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他爸那个倔老头你们别管,昨天承渊和他解释过了,偏他就是气得不行,甭管,到时候你有了孩子,我看他不乐得笑哈哈才怪。”
明白她是担心他们夫妻俩才一大早赶过来,林海蓝一阵动容。
送老太太离开后,贺承渊把她顺路送去医院。
进医院大楼时凑巧看见也来上班的何茉,两人的视线迎面撞上,林海蓝的神经下意识绷紧,等着她噙着那抹骄傲的微笑迎上来,何茉却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离去。
林海蓝不禁想起老太太临走前和她说的那句贺承渊离开家时所说的话:妈,看清楚谁是外人,谁才是你儿媳,以后闲得慌,就去找海蓝吧。
他的言下之意。难道是他彻底拒绝了何茉?
她侧头看着何茉离开的方向,不经意地就想到了贺老太太和她说过的这句话。
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她才慢慢从这句话中猜出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来。
贺承渊这是背着她偷偷给她打了剂强心针呢,要说心中没有颤动是不可能的,林海蓝让心弦的微颤渐渐恢复平静,释然一笑。
至于何茉心里如何想的,如何打算的,她已经不需要去猜测揣摩。
贺承渊给她安心,她便回以他信任。
……
当天下午,林海蓝准时下了班。
包包的搭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怎么都扣不上,林海蓝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弄着包上的扣子。
没有留意到前方的来人,两人当即狠狠撞了一下,她手上本就拿的不牢的包也随之掉落到地上,包里的钥匙唇膏之类的小东西都掉了出来,连钱包也滑出大半。
在她弯腰去拿包时,更是一时没拿稳,让钱包整个都滑落出去,躺到了地上。
“林医生?哎哟,真对不起,你没事吧?”
乍听得有些熟悉的声音,林海蓝稍稍一顿,抬眼的同时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怎么会出现在心胸外科医生办公室的走廊上?
“没事,成先生,你来这里是要找哪位医生有事吗?”林海蓝敛去淡淡的疑虑,带着三分客气的笑意,朝他点点头。
“随便走走而已。”成峰却是弯腰替她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在把钥匙和唇膏还给她之后,他拇指一推,顺手掀开了她的钱包。
林海蓝秀眉微蹙,对他窥视的举动一阵反感,不自觉地已经伸手去拿,里面夹着的是老太太给她的贺承渊少年时期的照片,刚才就已经掉出来大半,现在更是完全暴露在成峰的眼前。
“爸爸。”贺青裴从旁边的洗手间出来,没精打采地叫了成峰一声,又蓦地顿了下,双眼顿时一亮,声音也跟着清亮起来,“海蓝姐!”
他的两声叫唤情绪转变得太明显,林海蓝明显察觉到成峰嘴角那一抹冷漠和嘲讽的冷笑。
根本没有身为父亲的亲昵。
成峰低头扫了眼照片上稚气的少年,在没人看见的视线盲点中,眼中闪现恶毒。
在把钱包交还给林海蓝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明显幸灾乐祸和邪恶的表情涌现在脸上。
林海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毫不遮掩的扭曲视线,浑身忍不住泛起冰冷黏腻的鸡皮疙瘩,犹如被一条毒蛇死死盯着一般。
“不好意思,成先生,青裴,我要回家了……”不想再多呆一秒,她说完,抬脚就走。
“等等,林医生。”成峰叫住她,他的声音很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听得人很不舒服,而他,更是几步跟了上来,走到林海蓝面前,眯起眼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林海蓝的眉头不由地越发皱紧。
“越看,越像。”
林海蓝默默深呼吸了一下,青裴在场,她硬生生忍着用包把他的脸狠狠挡开的冲动,淡淡地问,“成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像谁?”
“像一个故人,呵呵,别人可能都不记得了,可在我记忆里,这位故人也只过去个把月而已,印象还深刻得很呢。”
故人,是十七年前他认识的人,还是已经故去的人。
有两种解释。
但林海蓝此时只想摆脱他这种赤了裸的注视,根本不愿意多想,就听到成峰忽然又说了一句,“就连贺承渊在我记忆里都还是小孩的模样,那车祸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记得都不行。”
听得他阴森的口气中带着的几分咬牙切齿,林海蓝不明白他为什么话题又一转,从故人转到了曾经那场车祸上面。
直到她从医院出来,满脑子都是成峰那种隐藏在深处的仇恨和杀意,让她冷不丁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正思忖着有没有必要提醒贺承渊防着他一点,快要关上的出租车车门就被人从外面复又拉开。
她条件反射地一紧张,对上的却是贺青裴秀气的小脸。
“海蓝姐,我有事想和你说,去你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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