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让人痛心无比(2)
林海蓝已经坐直了身体,侧眸看贺承渊,见他表情平淡,眼底毫无波澜,须臾他无奈望住接近他的老太太。
老太太眼圈儿有点红,其实也没啥好难过的,就是情绪忽然涌了上来,和儿子分开那么多年,何茉说的好多事她都是头一次听说,就连儿子回来都好些年了,也时常会在家里住,她却连儿子手臂上有个纹身都不知道。
“等下给你看看。”贺承渊拿老太太没办法。
“为什么要纹身,你也得和我说清楚。”老太太虽不封建,但还是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况且她看着她儿子也不像会无端跑去纹身的,搞不好其中又是一个故事。
这回她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他过去的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想难得从儿子口中听到一回他独自在外时经历过的事儿。
贺承渊看着小孩儿似的贺老夫人,“好。”
林海蓝偏头盯着他无奈但又纵容的神情,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也想知道。
可终究是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口,丢面子,而且。更怕听到让自己钻牛角尖的故事。
于是低头几不可闻地默默叹了口气,抠自己的手心玩。
所以,她没察觉到贺承渊转眸望下来的视线,和看见她落寞的小表情时唇角温浅的笑意。
贺老夫人得了保证,心里顿时舒坦了,“我去叫佣人多买些菜,晚上都留在这儿吃饭。”
“伯母。”何茉叫了她一声。
“怎么?你家有事儿?”
何茉勉强笑了笑,“我的家人都在国外,家里没有其他人。”
“那就留下吧,在这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贺老夫人说着看了眼贺承渊和林海蓝,“承渊平时忙,不怎么去医院,你和海蓝都在一起上班,正好也有个照应。”
何茉眼神深深地望向林海蓝,笑而不语。
……
林海蓝今天穿得是裙子,她上完厕所刚冲了水在整理裙子,就听见门锁嗒地一声,顿时吓得僵住了。
还没想到在贺家会有谁突然闯进厕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门外挤了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林海蓝愣了几秒,才发现对方一瞬间眯起来的黑眸落在她因为撩着裙子而露出的一双腿上。
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她连忙放下裙子,拉扯着整理好,就去开水龙头洗手,“你干嘛突然闯进来!”
贺承渊不语,只是迈开长腿,两步走到她身后,手臂环住她的腰身,把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
林海蓝掀眸望见对面镜子里姿势亲密的他们,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松开,我要出去了。”
“一个人躲卫生间难过什么?”结果贺承渊非但没放她走,反而抬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林海蓝不想抬头,他偏要她抬,于是火气都冒了上来,“你想干嘛啊!”
力气敌不过他,到底还是被迫抬起了头,耳边是贺承渊调笑的声音,“你看眼睛都红了,真可怜。”
林海蓝刚才跑卫生间来确实丢脸地郁闷了下,把眼睛都揉红了,现在听着他带笑的语气,丢人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放开我,真讨厌!”
“我不放,你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林海蓝吓得压低声音提醒他,“这是你家。”
“我在我家这么做很奇怪?”
“你……”林海蓝身体一颤,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贺承渊却只用一条手臂把她环紧,在她耳边低语,“我妈有点缺心眼,你别自己没事找难受。”
“娶你的是我,只要我不缺心眼,你还担心什么?林海蓝。”
“你骨子里根本就是鬼畜!”林海蓝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偷偷瞄他正在冲洗的手,看他在水中摸了一下自己修长的手指,她的脸蓦地滚烫,丢下一句话,就要开门走人。
“你不喜欢?”贺承渊拧紧水龙头,拿毛巾擦干净手,凑过来朝她意有所指地一笑,“泛滥成灾。”
“去死!”林海蓝恼羞成怒,一把打开门。
打开门的刹那,空气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
“家里这么多卫生间,你们两个怎么就跑这一个来了。”贺老太太还保持着侧着身从门前经过的姿势,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妈,别说了。”贺承渊反而不以为然,搂过她淡淡地瞥了他妈一眼。
贺老夫人眨了眨眼,琢磨了半响,又眼尖地瞄到贺承渊左臂的白色衬衫上一个明显的口水印,不禁恍然大悟,埋怨道,“真是,楼上就有房间,两人跑楼下厕所也不嫌挤得慌!”
林海蓝面如火烧,没想到贺老夫人又加了把火,百感交集地看着她儿子,略显痛心道,“这才几分钟啊,都说叫芳姐煮些补汤给你喝,你又不要。”
贺承渊脸上的淡定瞬间裂了,脸色一黑道,“妈,这不需要你操心!”
贺老夫人看着冥顽不灵的他,叹了口气,又一脸担忧地望了望林海蓝,半响才说,“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你千万别嫌弃他!”
“妈!”贺承渊的脸阴沉得可怕,语气冷冽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不听劝还不让我说,熊孩子。”老太太嘀咕。
林海蓝笑到要窒息,腰上就被毫不留情地拧了一下,气呼呼道,“你也只会欺负我,在你妈那里你早没形象了。”
贺承渊勾唇,露出几颗白牙,轻描淡写地一笑,“独独你知道还不够?”
回到客厅,何茉仍耐心地坐在那里,和刚回来的贺老夫人喝茶聊天,看到林海蓝潮红的脸蛋,秋水波动的眸子,她也只是淡然地笑笑,只是手里的茶杯慢慢放了下来,贺老夫人刚说的话也走了下神,没有听清。
这时,楼上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贺老夫人道,“老头子现在每天下午都午睡两个小时,怕是醒了。”
说着,招呼佣人把参茶端过来。
说话间,贺巍山就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就这样看他,完全不像经历过重病的模样,面容威严,目光锐利,自有一股无法忤逆的威压。
贺巍山走下来,便让林海蓝的精神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她始终记得在贺老夫人六十大寿的寿宴上,贺老对她说得那些话,那是真真实实的反对,反对她和贺承渊在一起。
贺巍山先是瞥了眼贺承渊和林海蓝,鼻子里轻微哼了一声,脸色到也不算难看。
贺承渊捏了捏林海蓝的手,察觉到她一手心的汗,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贺巍山就注意到另外一位客人,何茉在他望过来的同时微微一笑,“贺老,您好,我叫何茉,是承渊的故友。”
贺巍山点了点头,精明的眼却分别在何茉和林海蓝身上扫了一眼。
贺承渊说他妈有点缺心眼,但贺老这一眼,却让林海蓝肯定,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端倪。
手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包,她一下子回过神来,于是把另一只手从贺承渊手里抽出,拿过自己的包。
手指刚碰到包里的东西,只见她的对面,何茉从旁边的一个略微有些大的袋子里抽出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盒。
“贺老,听说您酷爱下棋,这是我在逛市场的时候正巧看见的一副棋盘,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棋盘?”贺巍山视线一凝,却看不出是对那副棋盘感兴趣,反而问道,“听说你刚回国,何时知道我喜欢下棋的?”
显然,贺老夫人曾经在他面前提到过何茉。
而贺巍山,不像贺老夫人那么单纯,必定是察觉到一些违和。
何茉却嫣然一笑,面对贺巍山的狐疑,她没有露出丝毫仓惶,“当初我们在英国的时候,他曾经和我提起过家里的事,我偷偷地就记下了,希望伯父您不要介意。”
贺巍山听着她轻巧俏皮的语气,目光往贺承渊那里陡然转了一下。
与此同时,林海蓝的眼皮一跳,顿时了悟了。
贺老夫人曾经和她说过,贺承渊当年出国是因为心灰意冷,否则不会独自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也不曾回来,更不曾和家里联系,其中矛盾最深的便是怨恨他害死宝贝女儿的贺老。
就连宴其这位相交甚好的同窗好友都不清楚他的事,但听何茉话里头的意思,曾经冷漠更甚的贺承渊竟会和她说一些他不愿为任何人所道的事。
客厅里的气氛稍微显得有些沉,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伯父,我对棋盘不甚了解,您看看这副棋盘如何?”何茉说着已经打开盒盖,打破了这淡淡的宁静。
隐约看到盒盖上独属于“棋奕”的那个小小标记,林海蓝诧异了下,原来那天说那副好棋盘一大早就被人买走了,就是被她买走的。
林海蓝自然不相信她是正好路过买到了棋盘,那家店并不大众,当初她也是上了无数个专业论坛,四处搜索才好不容易发现这家隐藏在深巷中的棋品店铺。
但知晓何茉的步步为营,有备而来是一回事,现在面对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还记得那几次她问起贺承渊家里的事时他让她不要多想,那当初他该有多信任,或者说依赖何茉,才会把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东西都剖露出来。
“好棋盘!”贺老洪亮的声音蓦地响起,眼中泛起光亮,手指爱不释手地一遍遍抚摸棋盘,口中啧啧称赞。
“就是个老棋迷,一看到和棋有关的东西连路都走不动了。”贺老夫人瞧着他沉醉的模样,忍不住翻个白眼念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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