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苏荆沛就一直暗暗的示意我找个由头离开,顺道这个由头还能把他一块带走,只是这样的场面,我也不好贸贸然的说一句离开,即便我不是主要人物,但到底还是苏家一份子,没有比客人先走的道理。
几个长辈去娱乐室小赌怡情去了,客厅里坐着的皆是平辈,年纪差不多,也聊得来。在苏荆临眼里,我们皆是一群小屁孩,所以他只坐了一会也去了娱乐室。
到了现在,倒是没有一个人离开。都本本分分的坐着,吃的吃,聊天的聊天。
所以,纵然我很不喜欢这一场聚会,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听他们说说笑笑,打情骂俏,见着有目光扫过来还得笑脸相迎,露出一副喜滋滋的表情。幸好,林悦没有拉着我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之中,她是知道我跟苏家这些人关系并不太好,要是插上去估计会冷场。
这种情况下,只偶尔会看我一眼,然后心安的笑笑。大抵是看看我有没有不高兴,有没有怪她不理我啥的,看到我高兴,也就心安了。
这么想想,我也挺感动的,虽然林悦懂得避忌,但起码她心里还是会在意我的感受,这样倒也足够了。不是所有的情谊都非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每个人活的都有自己为难的地方,真正的友谊,大抵是在你为难的时候,不让你觉得为难。
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林悦在这种场面会怯场,反而觉得她会应付的非常好,苏家的人其实并不好对付,他们表面上看着客气,然而这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话家常的时候,苏卓琪闹着让林悦说了说她跟苏荆临在美国是怎么撞在一块的。
林悦卖了会关子,就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听起来他们还挺有缘的,竟然住在同一区,中间就隔着一栋楼,但都一年的时候,两人却从没遇见过。颇有一种向左走向右走的感觉,听着很是浪漫。但他们的相遇倒是没什么浪漫可言,反倒是有些惊心动魄,林悦遇着抢劫,正好给苏荆临碰上,就这样两人在大纽约,同一个区内,时隔一年,终于碰上了。
林悦他乡遇故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本就认识,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留美,怎么说都有些孤独无依,据说那时候她还没交到几个朋友,生活过的并不如意,初来的时候说是还大病了一场。
随后,自然而然的,两人就有了交集,林悦会时常找苏荆临帮忙,课业方面也总是会找他进行辅导,林悦出去深造读的是金融管理,苏荆临对这个最是拿手。期间确实帮了林悦不少忙,还介绍她进了纽约名列前茅的大公司内实习。
从林悦的表情,很容易看出来她对苏荆临的感情,是真的喜欢。也是苏荆临这样的人,只要对女人稍微温柔一些,谁不喜欢?
更何况那时候林悦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抓着这样一丝依靠,会生出感情来,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我特别好奇,在苏荆临的心里,对林悦究竟用了几分的真情?
苏卓琪是个好奇的主,听了半天无关痛痒的相遇,终于忍不住问:“那你们是谁先表白的?大哥吗?或者你两谁扑倒谁的吧?大哥这人看着沉静,以前年纪还轻的时候,可是个狂热的性子。”
林悦闻声,脸颊微红,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了耳后,这会苏荆临也不在,没人替她解围,我也好奇,他两是谁扑倒谁的,总归有个人会先主动吧。回想以前,他两除了认识也没有过多的交集,林悦这样优越感十足的人,因为不会落下面子,先说出口吧。
“有一天他应酬喝多了,走错了家门,就……就那样了……”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林悦仔细诉说了,喝醉走错,孤男寡女,除了滚床单,干不了别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肯定是故意走错的,想不到苏荆临还挺着调的,这样的法子都想的出来。成年男女,其实也不会矫情的非要表白不可,说一大串肉麻的情话,凡事水到渠成即可,情话什么的,盖了棉被慢慢讲。我忍不住在脑内幻想了一下,想想白天苏荆临的身体,忽的就一阵心塞。
我抿唇笑了一下,苏荆沛在我身侧微微瞠目,眼里有些惊讶。在他眼睛里,我应该是那种特别小心眼的类型,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凡是接近苏荆临的女人,都要毁掉!
以前好像也真的干过这样的事情,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拉着苏荆沛去跟踪,跟进酒店了,就去敲他们门,不管什么,总之要破坏他们的好事。
那时候苏荆临可能还是有点可怜我的,只要他发现我的存在,不管对方是谁,他一定会终止约会,直接把我从人堆里揪出来,皱着眉头,直接把我送回家里,有时候一句话不说瞪我一眼就走,有时候则会气呼呼的骂我两句,无一不是关心。每次看到他那样,我就在心里偷着乐和。
也只有到了家里,在乔秀玉女士的眼皮子底下,我才会老实。所以后来,他就让老妈看紧我,但有苏荆沛在,我还是能溜出去。老病根,都无所谓,真是年轻气盛。
苏荆沛曾经特别不理解的问过我,“老姐,你到底喜欢大哥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了一天一夜,最后把脑子想疼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我最怕脑子疼,所以后来也就不多想了,管他什么原因。
我身体逐渐恢复,苏荆临却要出国,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到今天都他妈还记得很清楚。那时的我也是天真,我是想让他带着我一起去美国,别问我哪里来的自信,我也不知道。
我记得那天事情发生时,在场的人挺多,都是他的一些朋友,记得好像韩颂也在。我打扮了一番,巴巴从学校里跑出来,花了好几块钱,打车到了他们所在的娱乐会所,兴致勃勃的进了他们的包间,站在苏荆临的面前,说:“苏荆临,我有话想跟你说。”
包间里的幻灯明明灭灭,我记不清楚苏荆临当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他只是懒懒的说:“你说。”
“我们出去说呗,就我和你两个人。”
他笑,“那么见不得人?还不敢在当着别人的面说了?”
我当时年轻,血气方刚,看了周围的人一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苏荆临,我喜欢你,你带我去美国吧,好不好?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那一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情,说的最肉麻的话。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安静了片刻之后,苏荆临丢出了一杯酒,说:“你喝了这一杯,我就考虑考虑。”
那时候,我不怎么会喝酒,但也没有多想,直接拿起来喝干净了,酒味辛辣,呛得我差点吐出来,但还是勉强的吞了下去。苏荆临隐在暗处,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他摸了摸下巴,慢悠悠的又把酒倒上,抬眸看了我一眼。
后来我连着喝了三杯,苏荆临就笑了,说:“乔曼,没想到你那么天真。”
我当时已经晕乎乎的了,看着他微微的皱了皱眉,还傻乎乎的问:“你是不是会带着我走。”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顺口,好像很久以前说过一样。
包间里挺安静的,等我说完这句话,我就耳尖的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笑声,是个女的,笑的很刺耳,我的脸皮子还没有厚到随便让人笑话的地步,那时候自尊心还是挺强的,就指着那个女人,破口骂了一句,“笑什么笑,不要脸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笑!”我知道是我说了傻话,人家才笑的。
但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也不知道我哪句话触怒了苏荆临,或许他只是找个借口来打击我,他忽然就伸手拉过了那个被我骂的女人,然后站了起来,微微垂着眼眸,橘黄色的射灯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目光冷然,说:“道歉。”
我没说话,只是握着拳头看着他,心砰砰的跳,慌的厉害。
随后,那张薄唇,就吐出了比刀子还锋利的话,他说:“在我看来,你跟她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当了几年苏家的人,就真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了?呵,’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你怎么有脸说出口?”
“哦,不过也对,家里头养的小狗每只都喜欢舔我,你大抵也是同它们一样的。对着主人摇尾巴,这事儿,你最擅长了,跟你那老妈一样。不然也不能把我爸哄得那么高兴,把你这拖油瓶都养大成人。可人总要有点自知之明不是,最怕是没有自知之明。乔曼,我非常讨厌不识时务的蠢狗。”
他说完之后,我很有劲头的给了他一巴掌,声音响亮极了,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为此鬼叫了一声,然后我也给了那女的一巴掌。苏荆临说完那些话之后,一直没开口,挨了巴掌也没吭声,不过看着好像挺生气的,我没敢再去打他,他是练过的,我打不过,怕他一会一个过肩摔把我抡了。
但我心里生气,恶气不出,会生病的,所以就把气出在了那女人的身上,把她恩在沙发上揍了一顿,也没有人来拦着我,等我发泄完了,就灰头土脸的走了。
苏荆临走的第二天,我还是生病了,感冒了,高烧不退好几天,本来身体就没多好,那天晚上蹲在学校门口一个晚上,深秋初冬季节,硬生生把自己整病了。恨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又好的伤疤忘了疼了。
如果那时候,心理再脆弱一点,指不定还会因爱成恨,红了眼睛把苏荆临这混蛋给灭了,这叫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节奏。
感觉是非常经典的偶像剧女配的角色,专门用来推动男女主角的感情升温的产物。
这种人通常会被人憎恶,被骂是贱人,干一件又一件荡气回肠的坏事,让男女主角越来越爱,到最后坏事做尽,人家就爱的死去活来,自己则人家一根手指头都得不到,不是手指头,是剪下来的手指甲都得不到,估计还会被男主搞的半死,身败名裂什么的,天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主。我看电视的时候,也特别讨厌女配,特别是那种坏事做绝的女配,把女主欺负的死去活来,男主一出现就他妈怂逼一个,装可怜,装无辜,装纯,装可怜。
看得我,简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进去胖揍她一顿,解恨。
特别喜欢傻乎乎的女主角,大度善良,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通常都是先怂后牛逼,让男主追着跑。所以女主角往往到最后都是人生大赢家,被男主捧在手心里的呵护备至。
这么一说,我怎么会慢慢的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如此一想,我忽然又开始同情起那些女配来,我想也许所有女配最开始也跟女主角一样,善良而大度,只不过她爱错了人,当错了主角,又爱的太过偏执,爱过了头,就走上了一条歪路。
我安安静静的看着林悦的脸,她是天生的主角范,但我不愿意做这个配角,如果到最后男女主终究要走到一起的话,我不愿意当他们之间感情的调剂品。毕竟现实不是小说,不是偶像剧,爱情有时候其实很脆弱的,有时候不需要第三者,爱情就会泯灭。
理由?没有理由。
倒不如冷眼旁观,等待他们情灭的那一天,运气好一些,还没等到他们情灭,我就先行退出了这一场无畏的三角恋中。
多好,不但不用傻乎乎的给他们当调剂品,爱情的升华剂,做了此等好事,还要被人家怒骂是第三者,贱人。反倒还能解救自己,脱离苦海,我他妈就等着这一天。
苏荆沛不知道是跟什么人约好了,时针指向九点的时候,他就有些坐不住了,那躁动的样子,就像一只发情的母狗。然后捧着脸颊看我,眼神楚楚可怜的。
怎么说,这戏,我看的也有些累了,就摸了摸他的狗头,起身去了娱乐室,跟乔秀玉女士打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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