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祈扬了扬眉峰,苦涩道:“当然了,至于其他那些,用螺丝刀代替牙刷,把墩布当做毛巾,冷热水分不清楚等等之类的小事,就更不用说了——”
宫祈听着头皮一阵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宫洛无奈的耸肩:“或许你也应该看看这古堡的其他房间,几乎是一团糟糕!尤其是那间被梦梦用荆棘和玻璃碎片布置好的婴儿房!”
宫祈脸上的肌肉越缩越紧,五官都要扭曲移位!
“你,你说的是,真的!”
“少爷,宫先生没有骗你!”王医生点头插言:“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多年行医我也见过不少恐怖的画面,但是这种诡异的,完全悖逆人类常识的——我真的第一次遇见!”
“梦梦,你为什么——”
王医生猛地拉住宫祈的手臂,对他摇头,示意对方不要质问梦梦:“类似僵直型行为障碍,白小姐的某些行为在我们看来是不正常的,但是对于她来说,都是用心且努力的结果,她本身是意识不到错误所在的——哎——说到底,都是怪我啊!”
医生苦恼的摇头,他打死也无法相信事态竟然会演变到这种程度!
只一味的连连自责:“是我不好啊——”
“我们原本的意愿,就是让小梦保留基本的行为能力,忘掉接触过的所有人,为她创造一个绝对听话的潜意识——我说什么她做什么就可以了。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意外的怀孕竟让她拥有了某种自主的意识!可是这个意识只是刺激了她的某些生存的作为,并且那些行为很怪异——我——”
宫洛也无法说下去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的心力交瘁。
这也是他拼命自残的原因。
该如何接受心爱的女人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越是努力的想要更好,却只能更糟!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想过死,死的越疼越好!越惨越好!
可是,他就是死不了!
出奇的,每一次都死不了!
“我把小梦弄丢了——”
看着宫洛悲痛欲绝的模样,宫祈心中冷笑,却没有继续指责。
他早已对这个哥哥失望透顶,所谓指责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子里安静下来却不知所措的梦梦。
心脏被凌迟一样,痛到灵魂深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一味的沉默许久,空气渐渐凝固。
昏暗的房间里三个大男人全都低头叹息如同丧家之犬。
宫祈干咳一声问宫洛:“所以说,你这段时间,就是靠着喝酱油,吃——新鲜内脏活过来的?”
宫洛对弟弟不禁好笑的嘲讽苦涩抿嘴:“是啊,这些还算是比较好的待遇了!”
“其他的呢?梦梦做的其他事情是否——正常?”
宫洛淡淡摇头,嘶哑而空洞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小梦把还把大量的针线和床单弄混,她把钢针穿插在蕾丝床垫里面,有时候也会塞进一些袜子。不过这样还算好的,起码它们只是扎破我的皮肉,而不是混杂在食物里面。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没办法咽下去了!”
宫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再次看了看笼子,眉毛轻扬:“所以说你撤走了床,把梦梦关进笼子里了?”
宫洛点头:“她把古堡内囤积的针线全都铺在了床垫上!我的意思是说,古堡里所有的床垫,所以——”
话说道这里,宫洛开始哽咽,随即落下眼泪。
“弟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比看着她远离我还要难受!我曾无数次的自残想要赎罪,可是——一切都无法因此而改变!我毁了她!我彻彻底底的毁了她!”
“是啊,你毁了她。”宫祈出奇的平静,没有对宫洛口出恶言,拳脚相向。
那双墨黑的瞳子里甚至已经没有了怒火。
转身走到笼子面前,看着里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正在朝着某个无人的方向努力张望着。
悉听着。
担忧着。
她似乎听不懂外面的人谈论的内容,还沉浸在刚才的担忧里:“是祈儿么?你原谅宫洛了么?”
宫祈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望着。
笼中俘虏,却依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外貌,漂亮而宽敞的红色晚礼,精致的高跟鞋,盘踞在脑后没有一根杂乱仿佛黑蛇一般的秀发。
这个女人越来越漂亮了。
痛楚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她。
或许,这也是你想要的所谓幸福吧——
宫祈漠然的弯起嘴角。
多么美艳的黑色童话——
黑色,让你如此迷人。
可迷人的你,拿什么去抚育你腹中的孩儿?
为了她奉献所有又如何?
宫洛那个变态?你这个残疾?
你们拿什么去爱惜我妹妹?
宫祈想要伸手触摸里面的女人,可是最终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关着她么?”淡淡的问宫洛
“我也不知道,起码这样她不会继续做着危险的事情,孩子一天天变大,她真的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顿了顿,宫洛又说:“笼子的钥匙我已经销毁了,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我只是想避免自己继续伤害她。”
“如果我真忍不住伤害到了孩子,估计梦梦不但不会原谅我,恐怕她做鬼都要恨我!”
“是啊,你这么变态,就连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都忍不住妒恨,又怎么可能控制的了自己不去伤害她和她的孩子?”宫祈冷言嘲讽。
宫洛不置可否。
“不过——我现在也没有把握能伤害她了,从她扔掉修的骨骸那一刻起,或许事情就已经颠倒了,我想我以后的每分每秒都要为曾经的事情赎罪了!”
“哼!”宫祈冷笑:“如果梦梦还看得见的话,她当然会折磨死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一样的!”宫洛抬起自己的双手,举到头顶,愣愣的望着。
白皙如陶瓷一般,哪怕这样暗淡的光鲜,那对双手都能清透稚嫩,反射出隐约的桃红。
“如果我再对梦梦做出过分的事情,就从这双手开始,慢慢的切割吧!直到我再无能无力,就此死去,都没有关系。”
宫祈凑近宫洛,对着他的耳朵轻声低语:“哥哥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顺从了?是不是销魂的地下室经历洗礼了你那肮脏的灵魂?”
宫洛的身体狠狠颤抖,他听到自己青筋暴起的身影,冷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凝聚起来,利刃一样射向宫祈。
然而他没有发怒,甚至没有反驳。
看着宫祈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捉摸不透。
似乎还带着某种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情感。
“我知道,张浩是被你杀死的!”
宫祈皱眉,直直的盯着宫洛。
宫洛继续说:“我还没谢谢你呢!弟弟!”
“切!”宫祈不屑。
“所以,比起那几日的折磨,这件事情才是最让我销魂的。”
“真是有病!”
“那个——”梦梦的一声轻微细语,打断了兄弟两人怪异的对话。
“怎么了?”他们同时冲向铁笼。
“我饿了。”
宫祈没有再离开,他很怕自己一转身,这里就又会发生难以想象的事情!
索性,把公司的事情全都拿到古堡里来处理。
一方面帮着宫洛整理被梦梦搅的一团糟的地方。
宫洛当真没有再反常,除了照顾梦梦的起居之外,都安静的如同一尊雕像!
宫祈玩心很重,他时常趁着宫洛出神的时候吓唬他,
但往往都能看到宫洛满眼的泪光和苍白的唇角。
他在回忆着,让他销魂的事情吧!
每每这个时候,宫祈的内心都无比畅快又无比伤感。
对这个哥哥矛盾的感情,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改变了。
梦梦的孩子已经足月。
这段时间,她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被宫家兄弟布置的如同童话天地一般的笼子里。
除了摸着肚子呐呐自语,就是睡觉。
乖巧的,像是待产的猫儿。
王医生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对梦梦抱着愧疚。
所以这一次他尽心尽力的抱住梦梦,确保她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产下婴孩。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所有人都很融洽,仿佛他们之前就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然而有件事情,宫祈一直很在意。
那就是梦梦的神色越来越焦虑,她的眼眸里被越来越多的哀伤充斥。
仿佛,她并不想让孩子出世。
“哥,你觉不觉的梦梦最近有些奇怪?好像,不太希望把孩子生下来似的?”
这天宫祈忍不住问宫洛。
“其实我也早就察觉了,我猜,是因为她担心孩子生下来会不健康,或者是畸形之类的吧!”
“不可能!别说现在的梦梦根本考虑不到那一点,就连王医生也做足了检查,确保孩子十分健康,没有半点披露!她没有理由去担心啊!”
宫洛放下手中的小铲子,目光渐渐移向远处。
满园的艳红蔷薇,一望没有尽头,如同巨兽粗壮的大动脉。
——我疯狂的爱上了你
比起玫瑰,他最近越来越热衷于拥有这种花语的红色蔷薇。
犹记得,宫祈来看梦梦的时候,抱着的,就是这样一束鲜红的蔷薇。
碧色的眸子明忽暗:“大概,她是在担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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