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恨太多，会很累的吧。”
苑情静静的站了片刻，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瑞恩这个人，动作古怪，行为匪夷所思。
她捉摸不透，也不打算琢磨。
“苑总，谈的怎么样？”
“还好。”
谢可乖乖的等在外面，见她神色淡淡，也不再多说。
恰好回廊下有几只鲤鱼腾出水面，荡起缕缕涟漪。
苑情停下脚步：“谢可，你觉得这些鱼，知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呆的地方，只是一个池塘？”
谢可一愣：“不知道吧。毕竟……它们从来没见过别的地方啊。”
“对，它们不知道。”她垂下眼帘，只觉自己也没两样。
“苑总，您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刚才，林瑞恩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谢可着急的脱口而出，当瞧见苑情略带惊诧的眼神时，他才后知后觉的讪讪道。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林瑞恩好像，没安好心。”
“他问我，会不会恨。”苑情淡淡道，“谢可，你来回答我，你会不会恨？”
谢可张了张嘴：“我……”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压抑着自己不能说。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望着苑情的侧脸，望着她低垂又安然的眉眼，只觉从骨子里都透着优雅。
“我可能……还是会恨的。”
迟疑着，他终是吐出来了这句话。
苑情微微弯了弯唇：“所以啊……林瑞恩也在期待我这样回答他。”
一路上，谢可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苑情看了看时间，随口问了句：“陆教授怎么样？”
“陆教授……让我去他家里拿了点书过去。”
苑情苦笑：“看来还是想继续翻译。”
顿了顿，说：“去医院。”
谢可说了声“是”，又听苑情问：“平时都几点送饭？”
“十一点半左右，差不多医生中午下班，医院里人少点。”谢可道，“都是专门找营养师设计出来的病号餐。”
“那今天我送过去吧。”苑情看了看腕表，“差不多也十点多了。”
拿上餐盒，她打发走谢可。
临上楼前，她想了想，又买了一份饭，去了医生的诊室。
上次给陆教授看病的李医师在附属医院皆有口碑，出了名的认真负责。
苑情站在门口的时候，李医师还在看CT片。
“苑小姐？”李医师摘下眼镜，温和道，“有什么要咨询的吗？”
“没想到李医师还记得我。”她笑了笑，“中午了，您还没下班吗？”
“看完这个片子再去。今天病房来了个病得比较重的，我想守一会儿。”
苑情歉疚一笑：“我想问问您，最近陆教授的病情，怎么样了。”
李医师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定定的，叹了口气。
“实话实话，陆教授状态不错，但身体……抱歉。”
言下之意，苑情已经懂了。
她垂下眼帘：“谢谢您。”
然后将那份饭递了过去：“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照看病人辛苦，也别伤了身体。”
怕李医师不收，她又扯了扯唇角。
“您放心，不超过二十。”
她本来也就是忽然想起来的。
想去问问陆教授的病情，又记起来恰好中午，怕李医师忙起来还没吃饭，就顺手买了一份。
也是为了避免闲话，所以挑了最寻常价位的盒饭。
“谢谢。”李医师一愣，旋即和善的接受了好意。
陆教授住在单独的病房，很清幽的环境。
苑情去的时候，门关着，护士小声说：“陆教授刚刚睡着，您进去的时候轻一点。”
“嗯，好，谢谢你。”
苑情柔柔一笑，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窗帘悬挂了起来，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陆教授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旁的点滴架里，透明的药液，慢慢的顺着注射管流淌着。
苑情将餐盒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耐心的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陆教授。
她至今也没想好，该怎么对陆泽阳说。
而且……
还有林瑞恩。
“……小情，你来了多久了？”
慈祥的声音，猛然拽回了她的思绪。苑情看着病床上努力对自己微笑的陆教授，忽地红了眼眶。
“小情，你这是咋了，怎么还哭了？”陆教授关切道，“别哭，和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
“没事。”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陆教授，我这几天没时间来，你好不好。”
“我好，好得很呐，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
陆教授抬了抬手臂，还试图挥一挥。
苑情破涕为笑：“好了好了，您别逗了。饿了没？我把饭带过来了。”
陆教授半靠着，坐在病床上，吃了几口饭，又忧心忡忡的放下勺子，纠结的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苑情不解，“不喜欢吗？”
“没有。只是啊……”陆教授叹息，“小情，你刚才哭，是不是因为今天，是那两个人结婚的事情？”
苑情一愣：“您怎么会这么想？”停一停，又抿唇一笑，“您别当心，我一点也不伤心。那两个人……和我早就没关系了。”
“就算不伤心，你也会失落吧。”陆教授和蔼道，“小情，难受的话，哭一哭，也好，你啊……就是太要强了。”
她听得心里发酸，只默默应了一声。
她难受的……
并不是今天的婚礼。
在清楚的看到那刺目的画面时，她怔怔的望着笑容的灿烂的夏纯如，只想到了一句话——
属于我的婚纱，终于还是被别人取代了。
夏纯如穿着她亲手设计的婚纱，容光璀璨，那一刻的幸福，作不得假。
而她，也在那一秒，如释负重。
仿佛执着多年的不甘，终于烟消云散。
……
她的失落，也仅止于一瞬而已。
苑情露出笑容：“陆教授，我没那么伤心，现在已经不难过了，您快点吃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陆教授点点头，再三确认才重新拿起勺子。
苑情静静的看着陆教授吃完，递过去一张纸巾，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她才缓缓道。
“陆教授，我其实想知道，泽阳，到底在法国的时候和林瑞恩发生了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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