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事先不是说好了，只办婚礼，不登记的吗？两个人，即便是住在一栋房子里，也要像住寝室那样各住一间房间。等一年以后，我们就和同事们散布离婚的消息吗？你到底和我妈是怎么说的，为什么突然间变卦了？”方铭眼睛里射出冷峻的目光，仿佛他面前的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嗳，你以为我想啊，我也不想啊！跟你登完记又离婚，那就是二婚了。你们男人倒好些，可我们女人二婚了，想要再找好的可就难喽！这辈子，算是被你彻底毁了……”莉莉放开发梢，垂下眼帘。那顺从委屈的样子，好似旧社会里的小媳妇正被强悍的公婆指责。

　　“对不起，那你……”方铭的口气柔软下来。

　　“那天，阿姨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试探地问我……有没有怀孕？因为她觉得，咱们非要一个月以后结婚，那太仓促了。阿姨又跟我说了好多事情都得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准备。像买新房啦，装修啦，订酒店啦，选礼仪公司啦，等等……好些事情。真的，当时说得我头都晕了。谁知道结个婚有这么多繁琐的事情呢？”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首先否定我是奉子成婚了。我说了，我们都想一切从简。我说，我住宿舍太久了，父母又离得那么远。现在，我极度渴望有个家。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新房子新装修什么华丽的排场。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说到这儿，莉莉看见方铭把目光从她身上移走了。

　　“我又说，租房子住也是一样的。反正我们现在都刚刚上班，工作还都不稳定，也没什么积蓄。我们都不想啃老，我们要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去构建家里的一砖一瓦。阿姨听了挺高兴的，然后，她就把这个非得送给我。”莉莉轻轻一拉领口，露出一截金项链。

　　方铭知道，那下边的坠子是一滴水形状的美玉。虽说不上是祖传稀世珍宝，但那是奶奶送给母亲结婚时的见面礼，其中含义十分重大。

　　“哦，我还是摘下来，还给你吧。”说着，莉莉就做出解扣锁的动作。

　　“不用。哦，现在不用，你先戴着吧。”方铭环顾四周，这哪里是个传递贵重物品的地方呢。

　　莉莉点点头，放下了手，又说：“接着，阿姨就说等我们登完记了，可一定一定要给她看看结婚证。她说，只有看到那个红色的小本本，她心里也就踏实了。我当然不能拒绝了。不然，我还能怎么说？”

　　方铭叹了一口气，“登记的事儿，还是先放放吧。以后再说吧。我妈，或是我奶，她们非要问起的话，你就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搪塞过去。”

　　“不管，你我登不登记。一年以后，我们立即分手。肯定说到做到。立字据也行。其实，我也不想真登记，那不成了真的了吗？”

　　“对不起！”

　　“以后，别再总跟我说‘对不起’了。好了，检票了，我们上车吧。”说着，二人背上各自的包向检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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