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跑什么?”一位陌生男子的声音划破漆黑的长空。
希望紧张得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喂,我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希望仍旧不答,紧盯他逼近的脚步。
“看见我为什么要跑?我像坏人吗?”那男子距离希望越来越近了。
希望坐在地上身子颤抖不住,她勉强用屁股向后挪了几下,雪地里立刻露出一条印痕。然而,她挪动的这几下距离,与一个成年男子的两大步相比真是微乎其微。那人已经距离她相当近了。她觉得他再向前大跨两步,只要稍一伸臂就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她。
希望在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各种各样的假设,无论怎样都不能坐以待毙,最终一定要搏一搏。
冷静!冷静!必须冷静!
十差九错,只为慌张。
对方人高马大,绝不能硬碰硬,唯有智取才有几分胜算。
希望的双手在衣兜里上下摸索,由于难以克制的慌张,她掏东西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半拍。好在那男子看上去也并不着急,煞有介事地站在一旁观看她的一举一动。
希望掏出一些叠加混乱的钱币,说:“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都给你……”
希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黑影,正如他紧紧盯住她一样。
男子没有接钱的意思。
是嫌少吗?
他仍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她的脸。希望感觉情况愈来愈危险了。
希望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看准时机一定要用尽全力奔跑,用生命来奔跑。不,是只有奔跑起来,才能获得生的希望。
她突然把手中所有的钱用尽全力向那男子身后抛去,她本打算等他转身捡钱时立刻站起来飞奔。她知道,只要再跑过两栋楼她就到家了,她只要跑进楼内大声呼救,屋里的人一定会听到,那时她就得救了。
唉,这条回家的路啊——为什么她的家不是住在临近马路的一栋楼里?为什么这条回家的路总是如此僻静?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有一辆汽车驶过?为什么这么多年这里连一盏路灯都不安装,更别提什么监控探头?如果今天她死在这里,死在距离家门口仅百米远的距离,她该多冤啊?
天哪?
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今天,她到底是冲撞了什么星哇?真可谓是她的末日——爱情没有了——就连性命也要一并丢掉!不是她贪生怕死,只是每每想到做儿女的要先亡于父母时,希望的脑海中就出现王显毅父母那憔悴不堪的神情,李慧父母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她是多么爱她的父母,她竭力保住性命,绝不能让她的父母有朝一日也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刚才那一抛,真可谓是失败的抛。
唉,平时怎么就不好好多加练习投掷?一条纤细的胳膊在关键时刻无法爆发出预期的力量。而且,一阵不合时宜的风正巧吹过,那把轻飘的钞票没有如愿地被抛掷到男子身后,却不偏不倚落在距离她仅一步远的地面。
天哪!
这是什么运气?!真是人倒霉连老天都不帮你!
男子如果来拾钱,那岂不是离她更近了?
男子真的要来拾钱了,他向她缓缓又迈近了一步,慢慢弯下腰。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希望立即起身,但雪地太滑,她又起得过于着急,脚下不稳,又重重滑坐在地。雪像棉被一样裹住了她的双脚和屁股。
男子轻笑了一声,俯下的身子并不拾钱,而是向她伸出一只手。听得出来,他在尽力放柔放缓了声音对她说:“怎么,吓着你了?来——起来——地上凉,起来说话——”
希望不接那只伸过来的手,也不理会那只手是出自友善还是邪恶。寻着一个那人稍不留神,她突然稳稳站起,拔腿就跑。仅两秒钟的时间,她已跑出五六米开外。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说话,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郝希望——你当真,不认识我了?”男子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些许沮丧。
希望背对着男子,心里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疑惑。
身后的男子开始一张一张地拾钱,希望不跑了,她转回身来等待揭盅的一刻。
男子拾完钱向希望走来,他把钱递给希望道:“把钱收好。我不劫财,也不劫色。”
希望不接,男子只好依旧把钱拿在手中。
虽然他们相距只有一米远,但是由于天黑且没有路灯。清冷的月亮被寒气包围着放射出吝啬的光芒,皑皑白雪努力反射着月亮投过来的微光。他穿着黑色的羽绒大衣,戴着黑色连衣帽,整张脸淹没在黑暗里,别说是不认识的人,就算是相识的人恐怕一时半刻也难以辨别出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虽然希望听见来人喊出她的名字,紧张的情绪略减,但是紧绷的神经依然不敢懈怠。
“唉!——”男子长叹一声,“连我都不认识了?知道吗?我已经找你很长时间了。”男子紧咬下唇,失望的表情立现脸上。
“那你是……”
男子不答。看来,他是不打算自报姓名,他是多么期待她能够主动认出他来。
据希望观察,此人好像并无恶意,力量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感觉凝固的血液重新活跃地奔流至四肢百骸。
她擦亮眼睛,仔细端详眼前这位男子。她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看,此时与刚才迥乎不同。刚才她只留意观察来者眼神里透出来的光芒是善是恶,这次她意在仔细观察男子的五官是否有相识过的痕迹。
“天太黑,看不清是吧?”男子配合地从兜里取出打火机,擦亮。然后他摘下帽子,举在脸的一侧。
“你看仔细啊……”男子叮嘱她,他的声音是陌生的,这一点她非常肯定。
他,外形看上去高高瘦瘦,模特一样的身材,一件普通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被他穿出了T台上的时尚感。
希望细细端详他的五官:眼窝沉陷,一双眼睛疲惫且忧郁,鼻翼因激动而微微抖动,不时有白雾喷出,似给一张不真实的脸蒙上了一层白纱。白雾散去,露出两片好像被娴熟的工匠精心雕饰过的棱角分明的嘴唇。这张英俊的年青的脸孔在火苗的闪烁下半明半暗,黑色连衣帽衬得他脸色苍白,让人想起电影里善良又帅气但却左右为难的吸血鬼。
他看她的眼神非常和善,期待的光芒闪烁其中。打火机的星星之火在这茫然的黑幕里是渺小的,但映在他的眼中却异常巨大。火苗在他眼中不停跳跃闪烁,像严冬里燃起的一堆篝火,看上去让人心头一暖,她对他的警惕心莫名地又放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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