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在一旁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那边,暴露自己的存在。
薛零看着薛彦,也有些泄气。
他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他的。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在顾瑶发呆的时候,薛零走了。
薛彦捂着脑袋,靠在墙上,夜色在他身上打下了落寞的光。
顾瑶脚在鞋子里动了动,站的有些僵了。
薛彦不动,顾瑶也不敢动。
顾瑶只盼望着,薛彦能赶快走了,给她机会,让她过去。
薛彦站了一会儿,影子连人都是静止的。忽然,薛彦动了动,想要走几步,却原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顾瑶想着,自己可以装作刚刚走过来的样子。薛彦,应该醉了吧?
薛彦心里的燥郁像火一样,慢慢地烧着五脏六腑,恨不得切断脑子里的某些联系,让自己安静一点。
耳边,却突然有琐碎的枝叶摩擦声。
“薛彦。”
薛彦歪过头去看,是顾瑶。
但他有点累了,不想讲话。就没有动,等着某人过来。
顾瑶慢慢地走过来,笑脸在月光下也那么清晰。
“我在这边吹风,刚走过来,你也在这儿呀。是喝酒了吗?我扶你回去吧。”
说着,顾瑶就要走上前来扶他。
“走开。”薛彦看着那张脸,视网膜里面好像有血色飘过。
熟悉的一幕又在薛彦眼里闪过。
呼啸而过的汽车,破碎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刺眼灼目,鲜艳的红色流了一地,在鹅黄色的衣裙上,像被碾碎的彼岸花的汁水,蔓延,带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薛彦的脑子有些混沌了,眼睛慢动作地看向某个胆大的人。嗓子里好像烧着了一样,但他不去管。
有温热的手落在脸上。
“发烧了吗?好烫。”
顾瑶喃喃,然后看着某个人眼皮一点一点地耷拉下去,睡着了。
!!!
顾瑶怔在原地,不确定自己是要扶着他过去呢,还是喊人过来帮忙。
还是喊人吧。
薛彦最后,还是被薛零背到房间的。有想帮助的,都被他挡开了。
薛母也不顾自己刚敷了一半的面膜,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小零对小彦很关心。”薛母对顾瑶解释道。“你别看小零平时冷冷的,其实他对小彦挺好的。”
“嗯嗯。”顾瑶点点头。
陆西臣回到家的时候,屋里冷冷清清的。顾瑶还没有回来。
手机上也没有信息提示,陆西臣心里难得的感觉有些哪里怪怪的。
顾瑶,今晚会回来吗?
“阿姨,那我现在回去了。”顾瑶看薛彦也已经回屋了,就决定告辞了。
“瑶姐姐,你说今天要住下来的。”
薛菁开口,拉着顾瑶的手。
“瑶瑶,已经这么晚了,就在这边住下吧。”
“这。”顾瑶不怎么会拒绝人,犹豫着,也就错过了最佳拒绝的时间,被薛菁拉着去了房间。
顾瑶坐在房间里,无奈极了。
抱着床角的枕头,顾瑶磨着牙,对自己失望极了。
手机被远远的丢在一边,顾瑶已经不太敢去看。
脑子里好像有钟表的刻度一下下地走过去,咔哒咔哒的。顾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心情焦急的像有什么小动物在蹦。
陆西臣捧着书,无意识地去瞟时间,时间就在那里一下下走过,鱼鱼又跳上了床。
陆西臣听着鱼鱼“喵喵”的叫声,突然想到了自己心里的烦躁究竟是什么原因。
把鱼鱼安置在床边,陆西臣起身,拉开了窗帘。
我还是想回去。顾瑶想,猛地从床上下来,把鞋子穿起来。
走到门口,顾瑶还是握住门把手走了出去。
呼吸着有些冷的空气,顾瑶穿着睡衣,走在走廊上,想借着在走廊上散步来平静一下。
人都睡了大概,顾瑶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走过去,在走廊尽头停下。
该回去了。
顾瑶想着,踩着毛绒绒的棉拖往回走。
走到薛彦房间的时候,顾瑶意外地看到他房间的门没有关。
顾瑶走上前,想要关上门。
手上动作一顿,顾瑶赶忙推开门,小跑着进去。
“怎么到地上了?”
顾瑶小声地嘀咕,赶忙走上前,去扶薛彦。
应该渴了吧,把薛彦扶上床,顾瑶端来一杯水过来。
银白色的丝质睡衣柔软,顾瑶小心的把他的衣服拢拢好,以防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来,喝水啦。”顾瑶小小声地说着,动作轻柔地喂着薛彦喝水。
薛彦大概刚刚好好睡了一会儿,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只是,大概还有些微烧,顾瑶凑近的时候,感觉他呼出的气息还是很热的。
真可怜,顾瑶不由为自家上司有些心疼。生日的时候生病,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至少工作的时候让他少操些心。
薛彦喝了水,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顾瑶把他扶着躺下,起身的动作却一顿,她的手被紧紧地攥住了。
嗯?
顾瑶回过身,想把手拉回来。
这是?发烧了想要人陪?
顾瑶蹲在床边,也不急。
这么会的工夫,倒也有时间看看薛彦睡着的模样。
很好看。顾瑶看呆了一下下。
哇!坏了。
顾瑶转过脑袋,开始谴责自己。
自己怎么看着别的男人发呆呢?
不过,一直被攥着手,顾瑶走不了,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也感觉很难受。
又挣了挣,顾瑶有些绝望。
难道自己要被攥着一晚上呢?
好可怕。
要不?把薛彦先弄醒。顾瑶想。不行不行,不好!所以,自己要这样一晚上,不要啊,她不想。
还是喊醒吧。
顾瑶暗暗在心里做了准备。
“薛彦,薛彦。”顾瑶用自己没有被束缚的手推了推薛彦的肩膀,又推了推。
“别闹。”薛彦皱了皱眉,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恼意,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兽类。
顾瑶有些疲惫的神经被惊了一下,想要后退。
薛彦手上的动作却让没有准备的顾瑶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
“唔。”顾瑶默默把声音咽在喉咙里,惊的瞪大了双眼,像受惊的小动物。
“小晴。”薛彦烧的有些肿的眼睛动了动,好像在辨认什么。
“什么?”顾瑶本来要起身的动作停住,想要听清他要说什么。
接着,便是顾瑶天旋地转的被压在床上。
顾瑶还在好奇怎么发了烧的人还有这番力气,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顾瑶反抗不得,只能无力接受。
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脱身。
力气不行,她,她该怎么做?
“小晴。”
身上动作一停,顾瑶感觉肩膀上一沉,薛彦脑袋一低,睡了。
抬起手,推了推薛彦,想要把人推下去。
好沉!
飞快地给薛彦盖好被子,顾瑶连忙跑了出去,把门一关。
小跑着跑回去,顾瑶被倚在门上,拼命地呼吸。安静下来,才想起来害怕。
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顾瑶慢吞吞地上了床,盖上被子,阖上双眼。
今天,可真是神奇的一天呢。
昏昏沉沉陷入睡眠的顾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让陆西臣很晚,才睡下。
一向睡在顾瑶房间的鱼鱼,这两天也仿佛在陆西臣房间安家。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顾瑶睁开了眼睛。
眼皮有点肿,可能是睡晚了。那嘴巴上,发生了什么?
顾瑶带着睡意刷着牙,白鱼眼一样地呆呆地看着镜子。
咦?是发生了什么?
顾瑶的脑子好像还在沉睡,无意透露的信息让她记忆有些断片。
昨天咬到了吧?
顾瑶仰起脖子,咕噜咕噜漱漱口,把嘴里的泡沫往水池里一吐。
又是开心的一天呢。
只是,镜子里随意瞥到的一眼,吓了顾瑶一跳。
大冬天的,还有蚊子吗?
“小菁,冬天也有蚊子吗?”顾瑶在吃早饭的时候,问道。
“没有呀。”
薛菁笑嘻嘻地夹给她一个小笼包,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被咬了?哪呢?”薛零快速地解决掉自己的早饭,看了眼薛彦。
似乎情况不错。
“喏,这里。”顾瑶觉得没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真的唉。”
薛菁探过头来,抹了抹她的脖子。
“妈妈,你看是吗?姐姐被咬了。”
“咳咳咳咳。”薛零被水咳了一下,咳的不停。
“零,你真不小心。”薛菁道。
“咳咳。”薛母眼神变了变,隐晦地看了眼薛彦和薛零,最后眼睛留在了薛彦身上。
“小菁呀,你先吃饭吧。”薛母笑着道。
“好,瑶姐姐你记得涂药。”
“嗯。”顾瑶点点头道。
“瑶瑶,今天还是戴个围巾过去吧。”
“好啊,谢谢阿姨。”
薛零用着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顾瑶,想要再说什么,被薛母的眼神制止了。
“薛彦。”饭后,薛零喊住薛彦,抛给他一个梨子。
“嗯?不去上班?”薛彦接住梨子,放回冰箱。
“不吃?”薛零没有回答,显然不在意。
“没胃口。”薛彦昨晚烧了一下,精神不是很好,唇色有些淡。
“昨晚?你。”薛零丢出半句,期待他的下一句。
“什么时候?你也吞吞吐吐的。”薛彦不耐。
“这不是,”薛零有些不服,只是看他脸色不好,还是直截了当地问。
“你昨晚和顾瑶,发生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薛彦问。
“不是,别不好意思啊,做过的事情,不能不承认啊你。”薛零推了推薛彦,眼神似有不屑。
“什么事?”薛彦脸色冷淡,回房准备换衣服。“别进来。”
“不是。”薛零看着眼前拍上的门,有些无奈,只好抱着手臂靠着门等着。
“有什么事情?”薛彦已经穿上了严谨的黑色西装,先前脸上的倦怠之色一扫而过,恢复了冷淡的样子。
“你昨晚,是不是把顾瑶,给,咳,”薛零转过身,脸上的笑明显的不正经。
“给什么?”薛彦走在后面,扣着袖扣。
“没什么。”薛零看到迎面的顾瑶和薛菁,住了口。
“走吧。”
薛零身后跟着顾瑶,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小菁,你说,他们这样,像不像夫妻?”薛零嘴上胡说,心里却在想着这种可能。
“胡说。”薛菁斥道,对薛零的不靠谱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瑶姐姐是有男朋友的。”
薛零无所谓道,“可以分啊。”
“别碰我的花。”薛菁夺过薛彦手里的花枝,拍掉他的手。
“妈妈,你看,零太不靠谱了,瑶姐姐是有男朋友的呀。”
向来无条件支持薛菁的薛母,这次却犹豫着道。
“小菁,其实我感觉吧,瑶瑶和你哥有点配,瑶瑶做你嫂子,难道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薛菁确实愿意。
“可是,瑶姐姐快要和她男朋头结婚了,婚期好像都定好了。”
“这么快?”
“嗯。”薛菁捂了捂心口,眉目有些恼地纠结了一下,手里的手帕被她握得皱了几个褶。
“顾瑶,顾瑶,这边。”
顾瑶这天依然在员工食堂点菜,点了心爱的冬瓜炖排骨和番茄炒蛋。
“你下午忙吗?”顾瑶看着秦力飞快地扒着食盘里的菜,都有些不顾形象了。
“不忙不忙,你也快吃。”秦力从吃饭的间隙,喘匀了气,道。
“你不是喜欢一种小玩意吗?我昨天逛街看到的,一会儿去我那边,拿给你看。”
“真的吗?谢谢啊。”
顾瑶惊喜极了,连忙也狼吞虎咽起来。
“你看,那边那个就是。”趁着给各色人打饭的空隙,打饭的大妈戴着一次性手套的粗短手指指了指顾瑶的方向。
“哪里哪里?”小张正在给一位第二次过来的啤酒肚男同事盛菜,闻言赶快撇过头,想瞄一眼。
“会不会打饭呀?能不能专心点?我要的是土豆炖鸡块,不是冬瓜炖排骨,谢谢。”
男同事看着小张身子几乎要咧过去的样子,有些急地敲了敲上面的玻璃。
“哎!马上。”小张手脚麻利地把盛的冬瓜排骨倒掉,盛上厚重汤汁的土豆炖鸡块。
“好咧!给。”
真是。
“阿姨你一会儿跟我讲,行吧?忙完再。”小张隔着口罩吆喝着,声音小大妈听不见。
这时,窗口又有几个人过来,小张带着招牌的微笑脸,熟练地在每个盘子里放上指定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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