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曾有一次,导演同他们讨论一场激情戏时,他想都不想便说:“这场戏除了消费女演员的肉体外,没有任何价值,删了吧。”
这个圈子中,对年轻女演员的恶意总是最大的,从过去到现在,她走过的每一步,都好难。
如果身边有他陪着,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陆修远再次一饮而尽,随即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将她推开,说:“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向人告白,后来她才知道,那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告白。
这场失败的告白事件不久后,他们在一个电影节论坛见到,相视一笑,互相问好。
双方都毫无芥蒂,他有意将其当做一场醉酒后的玩笑,而她不说破,自然各自安好。
程如年依旧想炒作他们的绯闻,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媒体却一直不愿意配合。
那帮媒体都是见钱眼开的人,倘若是有通稿费拿,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必然有人“从中作梗”。
陆修远只能想到一个人——季洁。
他去问季洁,季洁笑了笑,道:“怎么,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在害怕,害怕顾言蹊在报纸上看见他的绯闻,会伤心。
他爱她,傻子都看得出来。
陆修远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还以为……”
季洁猜到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问出口:“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只把你当做一棵摇钱树?”
他曾经是那样想的,毕竟刚出道那几年,他实在见惯世态炎凉,不免抱着人性本恶的想法。
经纪人与艺人之间,用来维系关系的只有金钱。
当艺人大红大紫,经纪人抽取的佣金高起来,双方皆大欢喜。
当艺人无人问津,经纪人难免心生不满,双方分道扬镳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他的第一任经纪人,带了他两年零四个月,最终在一脚踢开他自立门户后对他说:“你不火就是永远火不了,可我不一样,我可以带其他艺人,一样可以赚钱。”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红,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窝在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给顾言蹊写越洋邮件,每一封都只问一个问题:为什么离开我?
她一封都没有回。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同她,再没有可能。
是他,亲手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未来。
他笑着对季洁说:“能否请问一下世界上最善良、最漂亮、最无私的经纪人季洁小姐,接下来有哪些工作安排?”
季洁被他这不阴不阳的语气逗乐了,答:“今天放你一天假,接下来要满负荷工作了,做好心理准备啊!”
陆修远也乐了,朝她敬了一个军礼,颇严肃的样子,说:“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算是苦中作乐。
……
顾易川端了一杯牛奶进女儿房间,见她赤着脚站在窗户前,急忙说:“又不穿鞋子,你妈要是看见了,准得骂死我!”
顾言蹊转过身来,同他撒娇道:“反正这里只有我和你,只要我跟你不说,妈妈也不会知道呀!”
“你这个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明天就要回美国,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她点点头,“收拾好了。”
顾易川稍微放下些心,说:“牛奶喝过后就休息吧,明天要起早。”
“好。”
“那我不打扰你,先出去了。”
“爸爸!”
顾易川顿住,问:“怎么了?”
“如果有一个人曾经伤害了你,你会选择原谅他吗?”
顾易川苦笑,答:“蹊蹊,从来没有人伤害过我,相反,我却是那个曾经伤害过别人的人。是否选择原谅那个人,是你的自由,爸爸不应当干涉。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再给那个人一次机会,毕竟有很多时候,那个犯错的人,并不是故意要伤害自己爱的人。”
在顾易川同秦笙的关系中,他一直是那个不断给予伤害的人,幸而上天垂怜,秦笙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否则如今他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
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机会的难能可贵。
他知道女儿所说的人是陆修远,将自己带入陆修远的心境,此刻一定十分希望能再有一次机会,获得女儿的原谅。
顾言蹊点点头,答:“我知道了,谢谢你,爸爸。”
顾易川伸出手,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爸爸都会支持你。”
这话给了顾言蹊莫大的勇气,使得她敢于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
陆修远不知自己怎么会走到中心广场,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市中心,人足够多,而他此刻恰好需要一个人潮汹涌的地方,用以掩饰自己帐然若失的心情。
因戴着帽子,此刻天又已经完全黑下来,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身边这个男人是常出现在电视上赫赫有名的大明星。
他走到一块广告牌前停下,上面那个目光坚毅,展示某品牌腕表的人正是他。
一个女孩子背对着他,站在广告牌前,静静驻足观看。
也许是太过想念她,此刻,陆修远竟然产生一种错觉,这个女孩子仿佛是顾言蹊。
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很快,她就要回到美国去了吧?
她将再一次离开他。
不期然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不过一会儿,雨便越下越大,大有大下一场的气势。
身边的人都跑来跑去,找地方躲雨。
那个女孩子却岿然不动,似呆住了一般,仍然静静站在广告牌前。
陆修远无心与一个女粉丝纠缠,正要转身离开,却见那个女孩子将随身携带的伞撑开,遮在了那块广告牌前。
她的头发已经被翻飞的雨丝打湿,却还是那么固执地,高高撑起一把伞,为一块印有他照片的广告牌遮风挡雨。
他愣了一下,迟疑地自口中吐出一个名字:“蹊蹊?”
顾言蹊转过身来,静静望着他,道:“好巧。”
两人隔着雨幕遥遥相望,周围是叫喊着躲雨的人,而他们的眼中,却只有彼此。
许久,陆修远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不必去问,他们都知晓答案的。
这里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正是在这里,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妙的一个夜晚,而后,她不打一个招呼,一声不响离开,将他一个人留在回忆中,承受无边煎熬。
如今,同样的故事再次在此发生,只是这一次,她稍微仁慈一些,没有不声不响离开,至少他有一些心理准备的时间。
尽管准备再久,于他而言都无益于事。
陆修远微微一笑,道:“什么时候动身?”
顾言蹊答:“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比想象中快,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就可以恢复过来。
一定可以的。
他会彻底忘了她,永不再想起。
顾言蹊轻声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修远尽量使自己笑得灿烂一些,答:“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这时,一个躲雨的女孩子跑得太快,经过陆修远身边时,不小心碰到他,口中连连喊着“对不起”。
他的眼神并未从顾言蹊身上转移,漫不经心回答:“没关系。”
他的声音是极具有辨识度的,但凡熟悉他的影迷,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他。
女孩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尖叫:“陆修远!快看,是陆修远!”
方才还急着躲雨的人一下子都忘记了奔跑,纷纷朝这里聚拢,拿出手机拍照,很快形成一个以陆修远为中心的小圈子。
身边不时有人撞到她,顾言蹊逐渐被挤出了圈子,离他越来越远,就如同他们之间横亘着的那些距离一样,似乎永远无法跨越。
陆修远被紧紧簇拥在人群中,目之所及,却只有她。
影迷兴高采烈,惊声尖叫,可他毫无反应,似乎被簇拥在人群中心,受尽崇拜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顾言蹊转身离开。
就这样吧,已经告别过,她已心满意足。
……
顾易川办好登机牌,在VIP休息室坐下,对一旁的女儿说:“我以为他会开口挽留你。”
顾言蹊手中握着一只戒指,声音轻的像是从远处飘来:“我们已经结束了。”
顾易川认得哪只戒指,那是女儿小时候从陆修远处得到的,一直宝贝得要命,从不肯轻易离身。
就连在手术台上接受第一次手术时,都将它紧紧握在手中,似乎那样就可以从中汲取勇气。
秦笙走过来,对两父女道:“我的行李太多了,先去登机口排队吧,免得等下没有位置放行李。”
“好。”
……
今天有一个杂志拍摄,陆修远很早就来到片场,可一连拍了好几个小时,始终挑不出一张满意的。
摄影师是圈内有名的大拿,同他合作过无数次,每一次成片效果都十分惊艳。
这回却不知怎么了,一直无法进入状态。
季洁叫了停,带陆修远到贵宾室休息。
门一关上,便问:“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
那个摄影师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今天不在状态的人分明是陆修远。
陆修远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答:“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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