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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清秋之章(2)

碧海青天夜夜心 枕袖清梦 2339 2021-03-30 10:37

  南天门高九十九丈,共用了三千零八块碧沉沉的琉璃瓦造顶,又用了三千零八块明晃晃的宝玉妆成。每次出入天宫,人人都要经过这道巍峨的大门楼,接受门禁守卫的盘查。可今日,碧霞与舒卉只能对着红霓翻滚的一地残破,目瞪口呆。南天门已经损毁殆尽。

  这天宫第一道雄伟的屏障已然攻破毁弃,那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舒卉忧心如焚,径直就要往里面奔去。碧霞忙拦住她,说:“里头情形想必不妙,咱们这般贸然闯进去,只怕未见到匡俊殿下就已经深陷险境了。我知道有些甬道鲜有人行,你敛好仙身瑞气,咱们悄悄摸进宫去才好。”

  舒卉无计,自然事事都顺从碧霞。两人便敛藏仙气,悄悄顺着护城河的长堤绕到广寒宫后头一处偏门。舒卉不由赞叹:“还是你有门路,这里那么偏僻你都懂。我在天宫里头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偏门可以出入。”碧霞微微一笑,不愿提及当年偷送丹药出宫给阔海的往事。只含糊应对:“我在此间做仙娥多年,哪里有不熟悉的道理?”

  伸手推门,门竟然还是锁得牢牢的。碧霞早不是当年无能的小仙娥了,拔下头上的银簪子,隔着门轻轻一划,里头的大锁便应手而开。两人轻轻摸了进去,依旧把门锁好,由碧霞引路,往五明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只见许多桂花树被折损放倒,焚烧成了黑炭。这个季节本是月桂正好之时,如今那馥郁的香味也淡了许多,都被冲天妖臭给遮盖了。宫宇倒没有损毁什么,只是每间屋子里头都能听到些刺耳呱噪的声响,阴森诡异。舒卉修为低微,走在这些妖物旁边过,身子被侵扰得瑟瑟打颤。

  碧霞忙牵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仙息定住她的心神,尽量避开宫殿林立之地,专拣僻静无人处走。走着走着,竟然摸到了往日嫦娥养伤的小院附近。刚一接近小院周遭的月桂林,碧霞浑身一麻,打了个刁钻的寒战。如此刚猛汹涌的妖气,难道那个妖王齐天就在附近?

  碧霞心头一凛,不敢造次妄动。而舒卉被这股刚猛的妖气一压迫,立即萎顿昏迷过去了。碧霞抱起舒卉,想了想,悄悄挪到月桂林后的酒窖处,看看并无异象,便蹑手蹑脚顶开门进去。

  一进去便有一大斧呼呼劈面而来,碧霞轻盈一闪,跃到一旁低声叫道:“吴刚大哥,是我,碧霞!”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吴刚眯缝起眼睛认真看了看,才惊喜地撇下大斧,赶忙去把门掩个结实。“你怎么摸回来了?宫里头乱着呢。公主已经退守到五明宫去了,和东皇他们在一处。我不放心这些仙酒佳酿,就一个人守在这里。好在,一连几日都没事。也不敢出去看看外头怎样了?”

  碧霞把舒卉平放在吴刚铺开的毯子上,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到那股刚猛的妖气挪动了,竟是往酒窖方向而来。心道不妙,恐怕那个妖王察觉到了他们。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好好呆着,千万别出去。”便捏了仙诀,隐身潜行出去,匿在月桂树梢上一眺,果然,一个金盔金甲、浑身金气千条的身影徐徐而来。那道汹涌的气劲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扑面袭来。

  不及多想,为保住酒窖里头的两人,碧霞显出身形,故意破空逃逸。果然引得那道身影追了上来。只是,她没料到他那么快。刚飞行了不出一里,那妖孽已经拦在她前头。

  碧霞定住身形一看,吓了一跳。这东西与阔海甚是相像。火红的长发,俊美绝伦的五官,形容相似;只是那双眼睛不同。阔海的眼睛是一金一紫,而这人的双眸都是金色的,熠熠生辉,精光四射。

  在她仔细打量他时,他也在上下打量着她。“你是谁?”他忽然张口问道。碧霞又是一惊,这声音还真像阔海,清亮中带着几分傲慢,尾音微微上翘。但阔海的妖气哪里有这般刚猛汹涌?而且,阔海的寿限早已过了,恐怕已经堕入轮回几度了。要能修炼成眼前这妖孽这般厉害,当不可能。碧霞便谎称自己是这宫里头的小仙娥,见他过来便想逃命。

  那妖精嘴角一翘,笑得十分邪魅勾魂。饶是碧霞修持那么长久,都还有些心旌摇曳。若是换了别个小仙娥,只怕立时俯首就范。“你不是个小仙娥。我在天宫里头玩了两三百年都没见过你,你怎么能是里头的小仙娥呢?你这身修为也断然不是普通仙娥能有的。说吧,你是谁?”

  碧霞微一沉吟,便即坦言相告。那妖精听了双眼一亮,饶有兴致地再次打量了她一番,不住点头。“久仰久仰啦!原来你就是当年引出一场旷世纷争的碧霞元君!果然是端妙无双,好一段天然风流。比那久负艳名的七衣仙女要强了许多。”

  碧霞忽然想起一段传于天地的轶事。说是那齐天大圣十分俊俏可爱,引逗得天后身边的七位仙女意乱情迷,都暗地里约了齐天到瑶池仙宫后的蟠桃园私会。不料约的日子都在同一天同一刻,于是七位仙女撞破了彼此的私心,互不谦让,争斗得你死我活,闹了个大笑话。

  如今看看眼前这妖精,再联系他方才的话语,碧霞不由揣度,他应当就是那位齐天大圣了。若真是,以他的样貌资质,那七位仙女为了他争风吃醋,撕破面皮也是情理之中的。

  突然,天宫中传来吵嚷纷乱的声响,还带有打斗的敲击声。两人定睛探看,却见下面遥遥可辨瑶池仙宫方向似有大队人马冲破了重重包围,意图冲进仙宫里去。

  妖精冷冷一笑,对碧霞道:“我就是齐天!你很好,我不伤你,你走吧!”话犹未了,他人已经到了瑶池仙宫那头,动作真是迅捷异常。

  碧霞知道自己和齐天法力相差不小,能被他放过已是万幸,可是,她隐隐觉得这些意图冲进瑶池仙宫的人马里头应该有她的父亲。她此次上天宫的一个要务就是寻到父亲,绝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暗一咬牙,化做一股青烟,趁着大家在前头混战,偷偷潜入瑶池仙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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