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山,藏海灵前。
“藏海,我和她说了很多关于无忧山的事情,吟风的事,祭酒的事,你的事……”苍寂桐跪在冰冷的地上,眼前的白烛燃烧着,火焰在风里摇曳,白光有些刺眼,所以他的眼里才会有水光,“我,见过她杀人,可是我不知道,你会死在她手里,正如我不知道,她会杀我武家三百余口人……”
“寂桐哥哥。”长乐站在苍寂桐身后,远远地看着那抹落寞的、孤独的背影,“你说此仇不共戴天,可你还是让她离开了……武家血仇不够,藏海的死不够,那再加上吟风的死呢,是不是足够让你断了念想?”
长乐很早之前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因为苍寂桐而沾满鲜血,可是她不知道,这血,是同门师兄弟的。
“苍寂桐,你还有何脸面留在我无忧山?”无忧大师人未到声先到,“你到底有什么资格祭拜藏海?”
一同前来的还有祭酒,他神色凝重,扶着无忧大师踏进灵堂。
苍寂桐起身,跪下,“师父。”
“你不配喊我一声师父!”无忧大师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直接抽出祭酒的佩剑,剑锋直指苍寂桐眉心,“武家血仇还不够是吗?你要如此护着那个妖女?”
长乐站在灵堂门口,远远地看着,像个失魂落魄的木偶,以往她早就冲进去护着苍寂桐了,可是这次,双腿像是被灌了铅,“苍寂桐,如果我喜欢的是吟风……”
苍寂桐的缄默彻底惹恼了无忧大师,“我无忧山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苍寂桐腰间的佩玉被砍断,摔在地上,“苍寂桐”的名字支离破碎。
无忧大师扔掉长剑,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吟风死了,重伤不治。”
轻飘飘的一句话,压在苍寂桐的心里,却有千斤重……
……
……
王右相府。
王楚黎和王右相正在书房对弈,闲情颇佳,手边煮着清茶。
“本以为封家难除,结果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右相执白子,饮清茶,落子,不假思索。
王楚黎笑了,举杯,“封梓卿被废,往后朝堂之上就只有您一位宰相了,楚黎以茶代酒,给您贺喜。”
“同喜同喜。”右相将茶一饮而尽,“瑾兮是个妙人啊,她一出事,不仅让封家入狱,还乱了瑞王的心。”
“只是没想到,十七年前是启家灭了武家,还是瑾兮害死了仁敏太后。”
“这么多年,瑞王一直在暗中查找血眸之女,结果仇人就在他身边,还是他床榻上的女人。”
“启家,前朝三大世家之首,为何要灭武家呢?”王楚黎想不明白,晔朝覆灭,启家就成了人人喊杀的前朝余孽,保命都难,为何要灭武家,“那武家是仁敏太后的娘家啊,当朝国舅府邸。”
“难不成是奉命而为?”右相也好奇,“说起来,最容不下武家的,应该是皇上啊。”
“听闻启家是上古鲛人的后裔,启家嫡女体内沉睡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这样的世家不是皇上能够驱使的。”
“难道启家是在报仇?”
“前朝世家与瑞王母族有什么仇怨呢?”王楚黎执黑子,深思。
“不管怎样,屠杀武家的凶手浮出水面,瑞王无心顾及苍奡朝堂之事,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的确,天助我也。”王楚黎落子,胸有成竹。
……
……
北山之巅是从不下雨的,只有雪,繁花一般的雪,落叶一般的雪,鹅毛一般的雪,眼下已经是春天了,以往的北山是不会再下雪了,可是这几日,北山大雪纷飞,许是因为瑾兮回来了,许是因为瑾兮喜欢看雪。
“你可有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大祭司的声音如暴雷,他一身黑袍,站在山洞中央,他的手里握着一条很长很长的铁骨鞭,铁骨鞭在火盆里盘踞,如一条黑红色的大蟒蛇,渐渐被火烧成血红。
瑾兮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却已经破烂不堪,浑身是血,她背对着大祭司,两面山壁上横生出的两条粗粗的铁链贯穿她的双肩,缠在她的胳膊上,将她紧紧束缚住,瑾兮跪在冰冷的地上,她的双膝被大祭司打入了蚀骨钉,蚀骨钉深深嵌入她的骨头,纵使药人自愈能力再强大都无法弥合裂骨,鲜血浸湿了瑾兮的衣裙,在地上形成一个血泊,北山上的空气很冷,血水很快凝固,瑾兮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大祭司,你饶了瑾兮,所以过错我愿一人承担!”美人师父被困在一个铁笼子里,双手双脚缠着铁链,他用力地拍打着铁栏杆,铁链哐当作响,“求你放过她!”
“你住口!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还想替她求情?不自量力,你算什么东西!”
“与我师父无关……”瑾兮哀求。
火光照在大祭司满是符咒的脸上,那些古老神秘的符咒因为大祭司的暴怒而闪现金光,印在大祭司阴沉的脸上,显得十分的狰狞可怕,“瑾兮,你手里握着的是天启一族的生死存亡,不是你一人的小情小爱!”
“瑾兮愧对天启族人……”瑾兮垂着脑袋,她只着单薄的衣衫,伤口血流不止,北山的寒冷几乎要了她的命,“甘、甘愿领罚……”
“不,大祭司,主子身子弱,她受不了的!”重华跪在大祭司面前,“主子她尽力了,她已经尽力了……”
“滚开!”大祭司一脚踢在重华的胸口上,“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玄甲是启家的死士,由历代大祭司训练,重华归属玄甲,是奉大祭司之命守在瑾兮身边的。
“我没事的……重华……”瑾兮的声音很轻,她看不见重华,但她听得到重华喘息的声音,他一定伤得很重。
大祭司手一扬,铁骨鞭如火龙出海,划破黑暗,火星在空气中炸裂,烧成血红的铁骨鞭抽在瑾兮的后背上,瞬间皮开肉绽,可见白骨,灼热的铁骨直接将伤口烫成焦黑。
“小瑾兮!”
“主子……”
“啊——”后背的剧痛让瑾兮冷汗淋漓,她挣扎着,扯着铁链“哐当”作响,肩膀上的伤口被撕裂,铁链在肩胛骨上回来摩擦,鲜血不要命似的涌出来。
瑾兮直抽冷气,蜷缩着,后背的伤口又流出鲜血来,浸润着焦黑的皮肉,伤口却开始愈合。
“我要你以忠义侯女的身份辅佐苍寂桐,我要你控制住他,他要娶你,你为何不嫁?”大祭司眼里漆黑一片,像是最浓重的夜色,“他越是倾心于你,对我们越是有利,不是吗?”
“不要……”重华爬过去,抓着大祭司的腿,“饶了嫡女吧,那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大祭司怒极,左手成爪,虚空之中抓起重华狠狠地扔向山壁,重华撞在石壁上,滚落在地,猛烈地咳嗽着,张口就是一大滩鲜血吐出。
“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美人师父心急如焚,无奈被困铁笼,眼见瑾兮受罚却无能为力,他后悔将瑾兮带回来!
大祭司看了美人师父一眼,“你的账,我们另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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