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地牢。
晏大夫从长长的台阶上走下来,地牢很大,只关了一个人,显得更加空旷,地牢里没有蜡烛,只有一地的夜明珠。
药王听到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脚上的铁链哐当作响。
“师父。”
“怎么是你啊。”药王失望地坐下了,“也是,没人来看我了。”
“药王谷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没人留下来。”
“谁肯留下来呢?你呢,也要走?去瑞王府?”
晏大夫没有回答,把一瓶药放到药王面前,“药人血,见血封喉。”
“你怕我熬不住,所以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药王拿着那瓶药人血,突然就笑了,“的确痛快啊,让我一辈子的追求结束我的生命。”
“你想过,那些被你关起来的人的感受吗?”晏大夫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关起来吧?暗无天日的。”
“我去想那些人的感受做什么?”
“师父,这就是我敬重你,却不认同你的原因。”
“认同我?我不需要你的认同,你算什么东西,我需要你的认同?可笑!”
晏大夫看着药王,他知道师父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师父眼里只有炼药,他称呼药王一声师父,可是药王不会把这一声师父放在心上。美人师父说得很对,药王谷已经变了,所以他一去瑞王府就是十年,他想过去游历四方,却没想过回药王谷。
“我能为师父做的只有这些了,当做是送师父最后一程。”晏大夫深深一拜,“别过了,师父。”
这是晏大夫最后一次称呼药王为师父。
“走!你也给我走,不用回来了!都走吧,走!”
晏大夫离开以后,这座地牢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
……
无忧山。
“他为了那个女人出手打你?”无忧大师从长乐口中得知药王谷里发生的事情后,勃然大怒,“那个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父亲,他把枯骨花都给了瑾兮。”长乐说着就落下泪来,“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思为他寻找寒毒的解药,可是他呢?他不要!他说,如果他的命要用瑾兮的命来换,他宁可不要这解药!父亲,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愚蠢至极!”无忧大师扫落桌上所有的东西,“那是他的仇人,是屠杀武家的凶手,他居然、居然把枯骨花都给她了?!”
长乐含着泪,狠狠愣住,“仇、人?父亲,你刚刚说什么?瑾兮,她、她是屠杀武家的——凶手?”
无忧大师郑重点头。
“她,为什么啊?怎么可能,忠义侯——”
“她,不是忠义侯的女儿!”
长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抓着椅子的扶手,不知如何是好。
“瑾兮,她是——”
……
……
第二天一早。
未鸢推开瑾兮的房门,“小姐,该起床了——小姐?”
树上的暗卫又开始苦恼了,“这……”咋办?
瑾兮突然失踪,未鸢着急坏了,跑出屋子,就去找美人师父,“先生,先生,小姐不——”
落影飞身下树,情急之下就抓住了未鸢的手,“侯女没事,在王爷房里。”
未鸢转过身,目光落在落影抓住她的手上,男人的手很好看,未鸢红了脸。
落影连忙将手收回,“冒犯了。”
未鸢礼貌地笑笑。
“小姐怎么会在王爷房间里?”
“昨晚上侯女偷偷摸摸跑进去的,没出来过。”
“一个晚上?这不太好吧,要是先生知道,小姐又要被骂了!”虽然未鸢知道瑾兮和苍寂桐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
但是,美人师父起得很早,听见外面的动静就出来了,“未鸢,那丫头又怎么了?”
“啊?”未鸢只能说谎,“小姐她,没事。”
“那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没什么。”
“你让她好生梳洗一下,用过早饭后就回皇城。”
“是。”
未鸢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算是狠狠地舒了一口气,美人师父正要回房的时候,苍寂桐的房门被推开了,瑾兮偷偷摸摸地跑出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回自己屋子,结果被美人师父抓了个正着。
“站住!你当我瞎了是不是?”美人师父气不打一出来,“昨晚睡哪了?”
“啊?”瑾兮面如死灰,慢吞吞地转过身,“睡不着,就出去转了转。”
“转到天亮才回屋?”
“是啊。”瑾兮尴尬地笑笑。
鬼才信!
“那是王爷的房间。”
“哈?是吗?我、我路过。”
“女儿家家的,半夜爬床算怎么回事?”
“我没有!”瑾兮的声音猛然拔高,惊飞了整个药王谷的鸟。
“你自小便是这样,越是心虚,嗓门就越大!”
“我没有!”瑾兮义正辞严。
“你好自为之!”瑾兮打死不认,美人师父也拿她没办法,“自求多福!”
苍寂桐整理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这么一出戏。
“你哪来的底气啊?”苍寂桐问,哪个做贼的有她这么理直气壮的。
“王爷给的。”瑾兮讨好地跑到苍寂桐身边,狐假虎威更是嚣张,“我没有。”
美人师父真真是想弄死瑾兮,“你这气焰,我迟早给你浇灭了!”
“我的气焰啊,是王爷搭的柴、生的火,你浇一个试试啊!”
“你站在王爷身边,简直拉低了王爷的档次!”
“师父你不懂,我这是在用我的矮小和无知衬托王爷的高大和威猛!”
“王爷看得上你啊?”
“当然看得上啊,我这么惊才绝艳。”
“白眼狼!”
“我和王爷什么关系啊,我和你什么关系啊,我能和你秉烛夜谈吗?”
“秉烛夜谈?那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没有!”
瑾兮一时语塞,“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打个比方啊!”
“你这个比方真是清丽脱俗啊。”
“我怕我浓妆艳抹,你受不了!”
“低俗!”
“我家王爷高雅就行了,我可以耳濡目染!”
“你哪有这个悟性?”
“我可是你的首席大弟子,说我没悟性,那你叫我继承你的衣钵做什么?打脸啊!”
“还首席大弟子呢,我就你一个徒弟,你是个傻子,我也得指望你继承我的衣钵!”
……
苍寂桐看着师徒两人旁若无人地对骂,低头笑了,他越发喜欢这样热闹的日子了。
落影默默地看着,暗自咋舌。
未鸢已经习以为常了,以前在大漠的时候,这师徒俩吵得更加厉害,美人师父心里住着一个小孩子,瑾兮心里住着的是个小泼妇,都是离经叛道的人。
“王爷,先去收拾行装吧,这边还要吵上一盏茶的功夫。”未鸢道。
“他们能消停下来吗?”
“能的,吵累了就各自回房了,历来如此。”未鸢又道,“以往都是以摔门为结束信号的。”
“看来在大漠的日子,很热闹。”
苍寂桐带着瑾兮回皇城,晏大夫告别药王谷,还是打算回瑞王府,至于美人师父,他没有和瑾兮同行,决定云游四海、四处行医。
“师父啊,你怎么就闲不住呢?”瑾兮感叹。
“累了就回大漠,有事就给我送信。”美人师父和瑾兮之间最多的就是分别了,所以没有伤感,他们都习惯了。
瑾兮跟美人师父告别,“师父好自为之,自求多福。”
这八个字,瑾兮到底是还给了美人师父。
“伶牙俐齿,没规矩。”
美人师父转身就走,苍寂桐特意给美人师父准备了良马。
瑾兮在美人师父身后大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师父!”
“闭嘴!”美人师父的声音蕴含着内力传来。
“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瑾兮算准了美人师父不会费事地再回过头来跟她算账,所以可劲地造孽。
苍寂桐拿着马鞭轻轻打了一下瑾兮胯下的白泽,白泽嘶鸣,吓得瑾兮连忙抓住马绳。
“王爷,你不厚道啊。”
“太嚣张了,得有人灭灭你的气焰。”
“既然是王爷动手,那我就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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