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发炎吧……反正已经废了。”瑾兮似乎心情很好,吃下女人递过来的葡萄,“嗯,挺甜的。”
苍寂桐冷笑,甩袖离去,“随你。”
“主子?”落影见苍寂桐怒气冲冲地出来,跟上。
“看着她。”苍寂桐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就下楼了。
落影看着包厢里醉醺醺的瑾兮,只能留下来,王爷还有暗卫守着,可是瑾兮真的是孤身一人。
烈酒很快就上来了,瑾兮躺在女人的怀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楼下的歌舞开始了,瑾兮就挪到落地窗边,一边喝彩,一边喝酒,女人时不时地给她喂水果。
一坛酒很快见底,而瑾兮还兴致勃勃的,女人利落地起身又去抱了两坛子酒来,落影动动唇终究是没有阻止,于是包厢里又热闹起来,全是瑾兮的声音,她在喝酒,她在喝彩,她在调戏女人。
歌舞渐渐到了尾声,落下帷幕,瑾兮意犹未尽地爬回矮桌边上,她喝了两坛子烈酒了,头很昏,说话也不利落了,自顾自地嘟囔着零零碎碎的话。
“姑娘醉了。”女人抱着瑾兮的身子,将她缠着纱布的左手放好,“姑娘休息一下吧。”
“不!倒酒!”瑾兮挣扎着撑起身子,可是握着酒杯的手在发抖,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索性丢掉酒杯,倒在矮桌上,摘葡萄吃。
“姑娘怎么这么喜欢吃葡萄啊?”女人问,“还没见过有人像姑娘这般爱吃葡萄的。”
“呵,为什么啊?”瑾兮把玩着手里的葡萄,“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女人的声音很好听。
“因为沈岸他喜欢吃……我习惯了……”瑾兮提起沈岸,有些失神,随即嘲讽地笑了,将葡萄丢到墙角,连同桌上的果盘一同扫落,“沈岸?凭什么……”
女人被瑾兮发怒的样子吓到了,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后背,“姑娘?”
“以后……我不想再吃葡萄了。”瑾兮又去抓酒杯,可是眼前的酒杯到处跑,怎么也抓不住,瑾兮气急。
女人眼疾手快地拿起酒杯送到瑾兮嘴边,“姑娘想喝酒就喝吧,我们这里有的是酒。”
瑾兮闷闷地喝着酒,眼前浮现出苍寂桐的样子来,瑾兮愣愣地看着,傻笑了一下,“也是,葡萄还没有王爷好吃呢……”
瑾兮身边的女人面面相觑,小声呢喃,“王爷……”
“以后……再也不想吃葡萄了……”瑾兮丢掉酒杯,抱着酒坛子直接往喉咙里倒。
至此以后,瑾兮当真没再吃过葡萄。
“姑娘,这样会烧坏嗓子的!”
瑾兮不想听任何话,嗓子的确被烈酒灼烧得很疼,可是越疼,瑾兮的心就越舒坦。
“姑娘,你怎么哭了?”女人小心翼翼地问。
瑾兮愣住,放下酒坛子去摸自己的眼角,真的湿湿的,瑾兮闭上眼,抱着酒坛子,整张脸都埋进了手臂间,“都出去。”
“啊?好,姑娘慢用。”女人们起身,安静地离开了,贴心地将门关上,在门外看到了落影,什么话也没有说。
落影将门推开一条缝,看见瑾兮瑟缩的样子,正要进去,就看到瑾兮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喑哑的哭声传出来,很微弱的声音,瑾兮似乎在竭力压制着,可是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落音叹息,将门关上,不去打扰。一个人有多坚强就有多脆弱,落影应该明白的,瑾兮过得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好。
包厢里的哭声越来越来重,瑾兮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哑,如今又被烈酒烧坏了嗓子,哭起来撕心裂肺的。
瑾兮的哭声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客人们没有了玩闹的兴致,都直勾勾地看着二楼关上的那扇落地窗。红杏楼的老板被那哭声弄得心烦,也不想招呼客人了,掂量着瑾兮给的银子,让客人都散了,今日的账也不做数了。
苍寂桐在繁华的大街上游荡,苏州离江南最近,江南发了水灾,民不聊生,可是苏州还是繁华依旧,日夜笙歌,苍寂桐觉得悲凉,又想起了在炎凉的日子,瑾兮不遗余力地奔走在游牧民族之间,将荒凉变为繁华,苍寂桐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瑾兮骨子里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瑾兮,又是瑾兮。
苍寂桐转了个方向,又走到了红杏楼前,里面空荡荡的,仆人在清理残局,几个女人披着衣服,喝着酒聊着天。
苍寂桐走进去,之前瑾兮勾搭过的那个女人抬头看着苍寂桐慢慢走上楼梯,然后才低下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那姑娘,真是引人伤怀……”
“主子。”走廊里传来声音,落影抬起头,看见了苍寂桐,“瑾姑娘她……刚刚哭得很厉害,现在应该睡着了。”
苍寂桐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终是收回手。
“期间念叨过一个人,好像叫沈岸。”
“沈岸。”苍寂桐莫名觉得耳熟,“原来,那晚她念着的人不是沈疏狂啊。”
“瑾姑娘还说,葡萄不如王爷好吃,日后再也不吃了。”落影一五一十地把听到的话转述给苍寂桐,“姑娘说完就哭了。”
“然后。”落影的话里难得带着叹息,“然后,边哭边喊着沈小将军的名字。”
苍寂桐觉得心中压抑,但还是打开门进去了。
瑾兮哭累了,右手抱着酒坛子就睡着了,身子靠在矮桌上,眼睛肿肿的,衣襟都湿了。
“师父,我活到最狂妄的年纪……突然残废了……”酒后吐真言,字字诛心,瑾兮的声音嘶哑得像走在沙石地上,“呵,瑾兮你得多可悲啊。”
苍寂桐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拭去瑾兮脸上未干的眼泪。
瑾兮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见了沈疏狂,歪着头问,“沈疏狂,你欠我的酒钱什么时候还?”
苍寂桐抢过瑾兮怀里的酒坛子,扶正她的身子,苍寂桐知道瑾兮将他认成了沈疏狂,他也不纠正,将错就错,“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还?”
“呵,无赖!”瑾兮去拿桌上的酒壶,在苍寂桐面前晃,“喝酒!”
“你醉了。”
瑾兮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沈疏狂,我怕现在不和你喝酒,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苍寂桐不说话,他知道辛野的话对瑾兮的打击很大,可以说忠义侯的死、季家军的覆灭都是沈老将军一手造成的,而她却和杀父仇人的儿子成了朋友。
“沈疏狂,我怕以后自己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会很寂寞。”瑾兮硬是将酒壶塞到苍寂桐手里。
“以后你若是想喝酒,我会陪你喝的。”苍寂桐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瑾兮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满屋子的酒香,只有瑾兮一个人默默地念着,“沈疏狂,我们可能要告别了……”
瑾兮终于肯承认她对沈疏狂的不舍了,那四年的时光像是烙在她的骨头上一样。
苍寂桐把空酒壶丢在桌上,再去看瑾兮时,那女子低着头,泪如雨下……
苍寂桐就在瑾兮的眼泪里明白了这个女子的脆弱和悲伤,她要自由只不过是为了发泄,她这些天来的潇洒只是放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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