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人声鼎沸,新人喜结连理。
“你不该在这里。”瑾兮看着眼前一身明艳喜服的沈疏狂,灌了一口白日里他给的酒。
南嘉远远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在笼子外,一个在笼子里。
“公主,他们真是太过分了!这是你和将军大婚的日子,将军居然抛下你,去找这个贱人!”司琴是陪嫁丫鬟,替南嘉难受。
“别说了。”南嘉穿着鲜红色的嫁衣,可眼泪却弄花了她美丽的妆容。
“公主,你是皇上的掌上明珠,那个沈疏狂已经拒绝过你了,瑾兮那般羞辱……公主,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这门亲事啊?只要你不想嫁,皇上绝不会答应北牧的求亲的!”
“为什么?”南嘉轻轻地皱起眉头,眼里的泪水模糊了沈疏狂的身影,因为……她放不下,因为她喜欢他。
南嘉苦涩地笑了,泪水落下,她又真切地看见了沈疏狂的身影。
“我们把这事告诉皇上,让皇上给你做主!”司琴愤愤然道。
“司琴。”南嘉强硬起来,“今晚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可是,公主,沈将军这么对你……”
“沈将军?”南嘉笑了,笑容里没什么温度,“你应该称呼他为姑爷。”
“司琴明白了。”
“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主你是仆,别妄自揣测我的意思。”
“是,是司琴多嘴了。”
“今晚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你就别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情谊!”
“是是,司琴什么都没有看见,司琴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公主放心!”
南嘉又转过身,看了沈疏狂许久,然后带着司琴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嘉离开后,沈疏狂也离开了,没有对瑾兮说过任何一句话,只留下了半坛子酒。
“恭喜。”瑾兮望着沈疏狂离开的方向,再次道贺,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句“恭喜”和半坛子酒了吧?
瑾兮拿过那半坛子酒,捧在手里摇晃,她怎么会不知道沈疏狂的心思呢?
“明明要折磨我,却又狠不下心……怕我冻死,所以送酒给我暖身子是吗?”瑾兮喃喃自语,打开酒封,在夜色中醉得一塌糊涂,“沈疏狂,你不如恨我……”
后来沈疏狂再没有来看过瑾兮,任由瑾兮自生自灭,倒是南嘉,找了瑾兮聊天。
“我知道沈疏狂心里只有你。”南嘉蹲下身子,将一坛子酒放在笼子里,北牧严寒,瑾兮身子单薄,只能靠烈酒撑着,但是南嘉知道瑾兮的身子撑不了太久了,“但是终有一天,他心里的人会变成我。我不管他是苍奡还是北牧的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我不希望他成为替北牧皇帝征战四方的棋子。可以的话,阻止两国交战,无辜百姓不能为君王的野心买单。”
“我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你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瑾兮。”南嘉认认真真地看着瑾兮的眼睛,“你走吧。”
瑾兮一愣,可是南嘉已经起身离开了。瑾兮喝完南嘉送来的酒后,才知道南嘉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瑾兮将酒坛子里的钥匙倒出来,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步步挪到笼子门口,伸手用钥匙打开铁笼子的锁,“哐当”一声,铁笼子的门被打开。
瑾兮弯腰从铁笼子里出来,手脚上的铁链“哐当”作响。瑾兮走出院子,才发现整个将军府都好像是空了,空无一人。
镇国将军府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像是瞎了聋了,没有发现瑾兮衣衫的破烂,没有看见衣服上斑驳的血迹,甚至没有看到瑾兮手脚上的铁链。
瑾兮踏出镇国将军府,回头,没有沈疏狂的身影。
“怕是……再也不见了。”
瑾兮由车夫扶着,登上马车,马车里垫好了软垫,中间还放了一个暖炉。
南嘉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马车离开,去往北牧边疆。
“公主,您自作主张放走瑾兮,姑爷不会生气吗?”司琴问。
“他就是想借我的手,放走瑾兮。”南嘉一低头就看见了楼下的沈疏狂,他正背对着她,他正望着瑾兮离开的方向失神,“他怎么舍得要瑾兮的命呢?”
铁笼子的钥匙是新婚之夜,沈疏狂故意留在她床头的。
……
……
瑾兮醒来的时候,马车外面的阳光很好,隔着车帘都可以看见明媚的光亮,瑾兮眨着眼睛,她正窝在苍寂桐的怀里,苍寂桐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胳膊,尽量不让马车的摇晃打扰到她的安眠。
瑾兮身上裹着羊绒毯,怀里还有一个精致的暖炉。
明明应该很暖和,可是瑾兮还是觉得冷,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衫浸湿了。
“醒了?”苍寂桐捧着瑾兮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还冷吗?”
瑾兮点点头。
“再忍忍,很快就到家了。”苍寂桐心疼地在瑾兮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地安慰着。
“家?”瑾兮在这个世界活了快十七年了,第一次有人和她提起“家”这个字眼,“到苍奡了吗?”
“你昏迷五天了,我们很快就到皇城了。”
“我又麻烦王爷了。”瑾兮能够闻到苍寂桐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马车外面萦绕着的血腥味。
北牧皇帝摆明了就是要利用她引诱苍寂桐前去北牧,楚翼辰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要诛杀苍寂桐。
“你说过的,身为你的男人,自当要为你披荆斩棘。”苍寂桐拢了拢瑾兮肩膀上滑落的羊绒毯,他知道瑾兮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刻意不提起五天前与苏幕遮的恶战。
瑾兮湿润了眼眶,“我能收回这句话吗?”
“你能当作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苍寂桐反问。
瑾兮知道苍寂桐指的是她中情丝绕的那天晚上。
瑾兮将手覆在苍寂桐的手背上,“王爷,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苍寂桐低着头,将下巴轻轻抵在瑾兮的额头上,瑾兮的额头很烫,她正发着高烧。
瑾兮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主动抱住了苍寂桐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在苍寂桐的颈窝里蹭着,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更加贴近苍寂桐的身体。
苍寂桐,在你不知道武家灭门的真相前……就这样,让我贪婪地,留在你身边吧……瑾兮闭上眼,哪怕以后你会更加恨我……
这是瑾兮悔婚后,第一次主动地靠近他,卸下了她所有的疏离、冷傲、排斥的尖刺,真真实实地靠近了他。
苍寂桐越发用力地将瑾兮揉进怀里,哪怕这样会牵动他背后的刀伤。
……
……
北牧。
皇城之上,楚翼辰远眺,看着北牧士兵在尽情欢呼,看着百姓排着队来领粮食。
“朕突然开始相信帝星之说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就站在楚翼辰身边,“怎么提起帝星了?”
“苍寂桐,他本可以不把粮食送过来的。”在粮食送到皇城之前,苍寂桐就已经救出瑾兮了,苍寂桐完全可以收回粮食。
“不送来?”皇后点头,“是啊,再说苍奡重兵压境,左右我们是要把忠义侯女交出去的。”
“心怀天下,他心怀的是整个阑州大陆的天下啊。”楚翼北再次确信苍寂桐才是他完成雄图大业的最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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