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反手又是一鞭,铁骨鞭直接抽碎了瑾兮的骨头,瑾兮疼得发抖,不自觉地仰着头,山洞顶上有融化的雪水滴下来,正好落在瑾兮的眼睑上,冰凉得渗骨。
大祭司冷着眉眼,将铁骨鞭甩进火盆里,火焰炙烤着铁骨鞭上沾染的瑾兮的鲜血。
“我……不能、不能骗他……”瑾兮咬着牙,她虽然认错、领罚,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不能骗他?呵呵,所以这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是吗?不仅如此,连十七年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他了是吗?”瑾兮是大祭司一手带大的,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可是自从……瑾兮就越发有主见了,一次次地违抗他的命令,如今更是将启家推到风尖浪口之上,“你们之间有血仇,我劝诫过你,暮雨也警告过你不可以对瑞王动心,你为何还要付诸真心!”
瑾兮缓缓侧过头去,可是她看不到大祭司,“暮雨?”
“你口口声声喊他师父,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吗?”大祭司的话不免有些嘲讽,“也是,你一出生,他就抛弃你离开了。”
美人师父愧疚极了,他看着瑾兮的身影,只能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原来……”美人师父的名字,这么好听啊,“其实,他待我,很好。”
美人师父蓦然抬头,泪水浸湿了他的眼眶,“傻瑾兮,我待你不好……”
“我问的是,你为何要对他动心!”大祭司怒喝,“甚至连鱼鳞都送给了他,用你的鲛人之力护着武家余孽是吗?”
瑾兮的眼泪划过眼角的疤痕,“那是,我给他的嫁妆……”
她收了他的聘礼,他收了她的嫁妆,他们喝了炎凉的百家酒,饮了大漠的眉嘉碎,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娘子,这一生都注定了。
或许瑾兮就是故意的,“我,偏生要与他纠缠不休……”
至死不渝。
铁骨鞭再次从火海里升腾而起,大祭司甚至在铁骨鞭上注入了灵力,冰蓝色的幽光融合着猩红的铁火,抽在瑾兮的身上,瞬间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四溅,烧红的铁烙在血肉上,烧灼的痛感传达到四肢百骸。
“苍寂桐……”
瑾兮吐了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铁链上,伤口撕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瑾兮!”美人师父见瑾兮昏死过去,惊慌失措,急红了眼。
“没用的废物!”大祭司见瑾兮昏死过去,将手里的铁骨鞭丢进火盆,他走下台阶,停在瑾兮身边,抬眼看着锁住瑾兮的两根铁链,双手凝火,一挥,将这两团用灵力凝结的火打在铁链上,火焰瞬间蔓延了整条铁链,贯穿瑾兮的双肩,不死不灭地燃烧着。
瑾兮的眼角又长出了鱼鳞,淡蓝色的,缺了一片,粉嫩的疤痕,让人心疼。
……
……
北牧,醉红楼。
“你们都出去。”南嘉站在厢房门口,手里抱着男人的披风,“出去!”
醉红楼的花姑娘见来人既是公主又是将军夫人,自知得罪不起,赶紧起身,低着头快步离开。
南嘉走到沈疏狂身边,将披风盖在他身上,“你还是为了她,喝得烂醉如泥。”
桌子上三大坛酒都空了,满屋子浓重的酒气,沈疏狂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南嘉扶着沈疏狂的胳膊,却被沈疏狂揽住了腰,南嘉叹气,将下巴抵在沈疏狂的头发上,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为何骗我……”
“瑾兮,你既然不是忠义侯女……有何资格指责我的父亲?”
南嘉闭上眼,泪水落在沈疏狂的发上,“忘了她吧……”
……
……
苍奡,武府。
苍寂桐也不知道自己在夜色里浸了多久,只是披风蒙了一层水雾,他手里的竹简掉在地上,苍寂桐没有心思去捡,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窥探了前朝那段隐秘的往事……
“世仇。”苍寂桐落寞地笑了,他低着头看手心里的那片鱼鳞,“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你我?”
百年之前,是武家屠杀启家在先,武家暗中受命于晔皇,七天之内屠杀启家上千人,这也是血仇。
苍寂桐知道,于六岁的瑾兮而言,她只不过是在报仇,一如现在的他,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算不清的。
“主子,暗一将未鸢捉回来了,人被关在地牢中。”暗一从树阴里走出来,在离苍寂桐五步远的地方禀告,暗一以为离得远了,他就感受不到主子身上的哀伤了,可惜……
……
地牢中灯火通明,苍寂桐懒散地靠在红木椅背上,端着青瓷茶杯,低垂着眉眼,他刚从宫里回来,被皇上拿瑾兮的事冷嘲热讽了好久,眼下还气着呢,任谁瞧了都知道王爷心情不太妙。
暗五战战兢兢地站在苍寂桐背后,愧疚地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女子,特制的银铁鞭狠狠地抽打在女子娇弱的身躯上,每一鞭都带起一道血雾,暗五别开眼,不忍心去看。
“未鸢,好歹相识一场,你趁早交代吧,省得受皮肉之苦。”暗一看着眼前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女子,实在为难,往昔情分还在,可转眼他们已是死敌,“瑾兮现在身在何处?”
未鸢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她缓缓睁开眼,见地牢中没有那人的身影又重重地合上了眼睑,虚弱地靠在刑架上。
“你何苦呢?”未鸢不肯交代瑾兮的行踪,这鞭刑还得继续,暗一皱着眉头,再是不忍心,这鞭子还是抽在了未鸢身上。
“你在等落影。”苍寂桐放下茶盏,打量着未鸢,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要拿落影威胁我?”未鸢气若游丝,还是抬眼看了一下苍寂桐。
“本王不会算计自己人。”
“我想见他一面,就一面……”未鸢在被暗五捉住后受尽鞭打,她本可以咬舌自尽的,却为了见落影最后一面,硬是撑着,“我好怕有遗憾……”
苍寂桐有些失神,瑾兮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本王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王爷,我跟在小姐身边的日子……其实并不长,我只知道沉香阁的事,她和先生的身份、来历,我知道的并不多,所以……所以王爷从我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真的……”未鸢半眯着眼,呼吸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困难,“王爷,我不清楚,当年的事情,我只知道小姐她,真的很喜欢你……”
苍寂桐轻蔑地笑了,他低着头,把玩着玉扳指,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他记得瑾兮曾说他的眼里装着星辰。
“小姐在自己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她总是望着那树失神,经常一待就是一下午,什么事情都不做……我们都说,这是思念,小姐怕是很想王爷,可是,她又不能——”
“够了!”苍寂桐恼怒地抓起茶盏摔在未鸢脚下,“本王不想听!”
于是,未鸢不再开口。
“主子。”暗一看看苍寂桐又看看手中的鞭子,想问这鞭刑还要不要继续?
“算了,交给落影处置吧。”苍寂桐站起来,转身就走,“她的命,本王不稀罕。”
暗一丢了银铁鞭,和暗五退了出去,地牢没锁,也没人把守,空空荡荡的,只有未鸢微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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