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寂桐带着瑾兮“私奔”到炎凉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茫茫草原,鲜衣怒马,正赶上落日,真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恢宏气势,荒漠的落日远不同江南水乡的落日,没有小女儿家的娇羞,而是豪放的,雄浑的,静默的,灼热的金黄和绚丽的玫红渐变,好似汹涌的波涛、静谧的星空在瞬间凝固,在眼里变幻莫测。
美景如斯,不虚此行,瑾兮已经没有心情去担忧私自逃家的荒唐事了。
苍寂桐安静地陪在瑾兮身边,他们不需要说话,就能默契地放慢了速度,任由穷奇和白泽随心所欲地漫步,炎凉多的是大片大片的草原、戈壁和沙漠,广阔无垠,天地一线。
炎凉的人依旧很热情,黄昏时分就准备好了牛羊肉和美酒,夜幕刚刚落下他们就生起了一堆堆篝火,像繁星落满草原。
瑾兮被一群姑娘拉进了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姑娘们拿出了鲜红的嫁衣,高兴地炫耀着,“这是我们亲手绣出来的,每个姑娘都在上面绣了东西,我们绣了鸳鸯,绣了鲜花。王妃觉得好看吗?”
没有龙凤,只是鸳鸯,自在的,平常的,真实的。
“好看。”炎凉的姑娘把心意一针一线地绣在了上面,这是世俗里的嫁裳是比不上的,“你们叫我瑾兮就好了,或是瑾姑娘。‘瑾’字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好啊。瑾姑娘。”炎凉没有太多的规矩,彼此觉得自在就好,“这是我们特意给你做的,快快换上,让我们看看!”
“给我的嫁衣?”瑾兮觉得惊讶,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多谢。”
炎凉人说,别人的美意,你大大方方收下就好,别觉得有负担,那只会糟践了别人的心意。
“快去换,快去换,新郎官可等着呢!”姑娘们起哄,“让男人看看,他的妻子有多美!”
姑娘们都背过身去,娇笑着,打趣着,“我们绝对不看!”
瑾兮红了脸,满心欢喜地换上鲜红的嫁衣。
……
帐篷外,载歌载舞,烤肉飘香。
苍寂桐穿着绯红色的衣服,坐在大石块上,手里拿着酒壶。说也奇怪,炎凉人根本就不关照他,也没有人给他准备喜服。
辛野还算有良心,举着酒杯过来搭话,只是谈的是正经事,“对了王爷,听戚将军说你要重振季家军?”
苍寂桐点头,“你要谋个职位吗?”
“要啊,我这把骨头就是要驰骋在战场上。”本来辛野打算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余生,但自从他到了炎凉,感受到这里的热情后,知道苍寂桐的抱负后,他再一次燃起雄心壮志,“戚将军说,王爷是值得追随的人。”
“那你就和戚将军一同将季家军训练出来。”
苍寂桐和辛野碰杯,一饮而尽。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啦!”姑娘们从帐篷里钻出来,娇俏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苍寂桐站起身来,走到帐篷前面,看着门帘被挑起,瑾兮一身鲜红嫁衣,长发如瀑,戴着花环,未施粉黛,却明艳动人,篝火揉着星光落进她的眼里,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真漂亮啊!”
“是啊,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好看的人儿。”
“王爷好福气!”
苍寂桐目不转睛地看了瑾兮许久,才走到瑾兮面前,伸出手,带着笑意,唤一声“娘子”,道一句“此间风景不及你”。
瑾兮看着苍寂桐骨节分明的手,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夫君穿绯红色比我好看。”瑾兮道,郑重地将手放进苍寂桐的手心里。
苍寂桐牵着瑾兮的手,一步步走到篝火面前,游牧人的族长捧着一碗酒递到瑾兮面前,“取每户人家的一滴酒,酿成这碗百家酿。喝下这碗百家酿,你们就是我们的家人,是炎凉人。”
瑾兮接过瓷碗,喝了一口,百般滋味,回味甘甜。瑾兮将瓷碗递给苍寂桐,苍寂桐接过,喝掉剩下的半碗百家酿,然后将瓷碗高高举起,倒置,一滴不剩,表示感谢。
“好!好!好!”炎凉人一连说了三个好,“从今往后,我们是朋友,是家人!”
饮罢百家酒,篝火盛会才算真正开始,男女老少都来邀请瑾兮和苍寂桐跳舞,踏着鼓点,围着篝火,自在酣畅。
舞跳累了,就坐下吃肉,边喝着酒,酒劲上来,兴致又高涨,便又去跳舞,纵情欢乐。
瑾兮坐在大石块上,看着烧烤架边上的苍寂桐,他弯着腰,拿着碧落割下肥美的牛肉……嗯?碧落?
苍寂桐用碧落插着牛肉,送到瑾兮面前,“尝尝。”
“碧落怎么在你手上?”瑾兮一边问,一边接过碧落,去咬那块牛肉,像个馋猫。
“从皇上那里要回来的。”
苍寂桐坐到瑾兮身边,瑾兮自觉地挪了一点,给苍寂桐腾地方。
“皇上肯给啊?”
“不给就抢。这是我的聘礼之一。”苍寂桐调皮地笑了。
“可我没有准备嫁妆……”瑾兮小心翼翼地偷看苍寂桐的脸色,嘴角油腻腻,在篝火映照下泛着光。
“除了你,我也没什么想要的。”苍寂桐拿着帕子给瑾兮擦嘴巴,“你现在真的是满身的烤肉味。”
“唉。”瑾兮装模作样地叹气,楚楚可怜地把剩下半块牛肉递到苍寂桐嘴边,“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肉,忍痛给你了。”
苍寂桐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接受了,“差强人意。”
“你就偷着乐吧。”瑾兮嗔怪地瞪了苍寂桐一眼,弯腰拿起草地上的酒坛子,“喏,族长塞给我的,说是他珍藏的,多少年都不舍得喝,还说是便宜我了。来,尝尝。”
苍寂桐捧着酒坛子灌了一口,畅快地呼吸,大赞,“好酒,怪不得要藏着。”
瑾兮笑了,垂着脑袋看苍寂桐提着酒坛的手,手指修长,他连手指都如此好看,“夫君,再让我喝一口,可好?”
“这么喜欢喝酒?”
“嗯呢。”
苍寂桐仰头,将酒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抛开,一手揽在瑾兮的腰上,用力一带,瑾兮跌进他的怀里,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瑾兮睁开朦胧的醉眼看他,苍寂桐低头,吻上她的唇,瑾兮身子一颤,苍寂桐揽在她腰上的手用力箍紧,他们面前是酒坛子滚落的声音,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
辗转反侧,耳鬓厮磨。
苍寂桐缓缓离开她的唇,男子的气息,混合着酒香洒在瑾兮的面上,“喝到酒了?”
瑾兮面若挑花,娇喘连连,她不敢睁眼看他,只当自己醉了,不省人事了,顺势靠在苍寂桐胸膛上,“脑子疼……”
苍寂桐被她无赖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摸着她背后的长发,一下一下,像是安抚,“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输了,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心甘情愿。”
“耳朵疼……”瑾兮脸上快要烧起来了,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调戏,老脸都丢尽了。
“那么,千杯不醉的瑾姑娘,有一天醉了,是不是也是因为心甘情愿呢?”苍寂桐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融化在夜色里,“嗯?瑾姑娘?”
瑾兮推了他一把,连忙抽出身来,嗔怒地瞪了苍寂桐一看,迅速别开眼去,“不疼了,脑子不疼了,耳朵也不疼了!”
苍寂桐觉得此时此刻的瑾兮像是个耍无赖的小孩子,还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酒好喝吗?”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明摆着口不对心。
苍寂桐觉得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的好,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天,唇齿间萦绕着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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