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
管家一早就等在门口了,晏大夫正在药房里准备,小药童趴着门口,张望着。
马车一停下,暗五掀起车帘,从瑾兮手里接过苍寂桐,背着苍寂桐直奔晏大夫的药房。
季夫人重伤,流血过多,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管家慌忙让丫鬟扶季夫人进府。
“快!这边走。”管家一边查看季夫人的情况,一边吩咐,“铃兰,快去请封家大夫过来,还有让人把烧好的热水送过来,快!”
大夫是封家一早送过来的,封梓卿早就料到苍寂桐等人此行凶多吉少,瑾兮和季夫人深陷死牢肯定受了诸多折磨,瑞王府只有晏大夫一个大夫,肯定顾不过来,所以封梓卿特地把自家的大夫和医女一同送过来了。
“是,管家。”
丫鬟扶着季夫人躺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拿着温热的湿毛巾给季夫人擦身。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封家大夫提着药箱走进来,坐在床边给季夫人诊脉,又翻了翻季夫人的眼皮,暗道不好,连忙用银针封住了季夫人周身的主脉,又拿了参片让季夫人含着吊命。
“拿烈酒来,给季夫人清洗伤口,要快!”封家大夫也不想用烈酒,虽然用烈酒清洗是最快的消毒方法,但是季夫人太虚弱了,也许撑不住烈酒的刺激,可是伤口暴露的时间太久,感染了脏东西,伤口发炎得厉害,周边的肉因失血过多而开始泛白、开始腐烂,封家大夫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以便尽快上药,兴许能救季夫人一命,“快点,一定是最烈的酒,直接对着伤口冲!快!”
封家大夫退后几步,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医女捧着酒坛子,翻身走到床榻里侧,给季夫人清洗伤口。
“啊——”即使在昏迷之中,季夫人也疼得发抖。
医女的手一僵,季夫人撕心裂肺般的叫声,让她这个听着的人都觉得疼。
“好了吗?”
“好了。”
“把我放在床头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敷得厚一点。”封家大夫一边指挥医女,一边坐在桌边写药方,“拿着,去晏大夫那里抓药,煎了送过来,趁热。”
“是。”铃兰拿着药方马不停蹄地跑去晏大夫的院子。
……
“来了来了,师父,王爷来了!”小药童远远地看见暗五背着苍寂桐飞奔而来,赶紧提醒自家师父。
暗五将苍寂桐放到寒冰床上,就退守一旁。
“怎么受伤的?”晏大夫给苍寂桐把脉,作为大夫,他都不敢相信苍寂桐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内力尽失、筋脉破裂、内脏出血?好,很好,尽给我出难题!”
晏大夫仔细检查苍寂桐的伤口,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腹部,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口子,不像其它伤口那般红肿,那般可怖,流着鲜红色的血,而不是污血,甚至在一点点地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晏大夫当下就明白了,“幸亏侯女给他喝了药人血,虽然他的筋脉、内脏受损严重,但也不至于当即要了他的命。”
“药人血可以治好主子?”
“他现在很虚弱,而药人血太霸道了,喝一点还好,多了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原来是这样。”
“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侯女!”晏大夫放下苍寂桐的手腕,转身去调整草药的分量,“隔壁屋子里有药,自己去疗伤。”
暗五知道主子这次是伤得太厉害了,所以晏大夫才会不许任何人打扰,好让自己心无旁骛。暗五退了出去,替晏大夫关上门。
瑾兮到的时候,眼前只有紧闭的门,她硬是走过去,挣开了管家的搀扶,可是瑾兮虚弱得厉害,刚踏出去,就跌在了地上,膝盖压在坚硬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晏大夫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暗五看着瑾兮这般样子,有些心疼,“有晏大夫在,主子会没事的。”
瑾兮跪在地上,一点点地挪到门口,伸着手分明是想推开眼前的这扇门,可是手僵在空中许久,最后缓缓地将手掌贴在门上,却又滑落。
“你们先去上药吧,封家的大夫在里头,伤药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我让人把烧好的热水给你们送过来。”管家看暗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管家知道王爷的武功在暗卫之上,这次王爷都伤成这样了,更别说暗卫了,暗卫的脚步沉重得不像话,“在府里用不着硬撑!这里我会照看着的。”
暗卫也不推辞,去了隔壁房间疗伤。
“你们快扶王妃起来。”管家道。
丫鬟一左一右地走到瑾兮身边,正要去扶,就听见瑾兮道,“别碰我。”
“王妃!”管家见瑾兮的囚服破烂不堪,已经被鲜血染红,即使瑾兮身上看不到半道伤痕,但是管家知道瑾兮在死牢里肯定受了非人的折磨,单看她惨白的脸,管家就知道她现在是在强撑,“你跪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王爷也不希望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对不起……苍寂桐,对不起……明明知道你……对不起,苍寂桐……”明明受了重伤,还固执地抱着她走了那么远,还强撑着和她说笑,“苍寂桐……”
“王妃,你的身子虚弱,不能这么跪着啊,府里的人忙得焦头烂额,你为何还要这般让人操心啊!”
管家叹气,转身去屋子里拿了披风给瑾兮披上,“王妃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受寒,何苦呢?”
“管家!管家,这是大夫给的药方,给季夫人的,不能耽误!”铃兰匆匆跑来,拿着药方心急如焚,“药童呢?我不认识草药啊!”
“药童和晏大夫都在里面,晏大夫不让任何人打扰。”管家也万分着急,“季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也不知道季夫人撑不撑得住,看样子情况很不好,所以大夫才着急让我来抓药!”
瑾兮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在地面上摩擦而过,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瑾兮闭上眼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硬撑着一口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丫鬟连忙扶住她。
瑾兮没有让任何人扶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铃兰面前,“药方给我。”
“啊?是,给。”铃兰见瑾兮的面色不好,有些担心,“可是王妃,你的身子吃得消吗?”
“府里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空闲着的大夫了。”瑾兮淡淡道,接过药方,一边看一边走到隔壁屋子里去抓药。
“王妃自己就是大夫,她应该有分寸的。”管家也担心瑾兮,可是正如瑾兮所说,府里只剩下她这么一个闲着的大夫了,“总好过跪在这里哭。”
铃兰见管家都这么说了,也就无话可说了,赶紧跟上瑾兮的脚步去煎药。
瑾兮将草药放进紫砂壶里,倒入热水,盖上盖子。
“王妃,这煎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铃兰拿过扇子,照看着火炉,“王妃您去歇一会吧,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瑾兮后退一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像个傀儡娃娃,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怎么样?你的脚还能动吗?你说话啊!醒醒……”
屏风后传来暗五焦急的声音,除了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暗五,怎么了?”瑾兮问。
“啊?就是,暗二的脚好像……好像废了……”
瑾兮皱眉,就是常人都不能忍受自己有所残疾,何况是习武之人。
“我看看。”瑾兮拖着步子,绕过屏风,愣住,“怎么会这么严重!”
暗二躺在木床上,意识涣散,他的裤腿被卷起,露出右脚,脚腕处的伤口深可见骨。
“和锦衣卫交手的时候,被砍了一刀,暗二一直强撑到现在,刚刚给他含了参片。”暗一解释,“可能……脚筋断了。”
“你们呢?你们的伤呢?严重吗?”瑾兮当下就知道原因了,晏大夫在救苍寂桐,封家大夫在救季夫人,而她即使是个大夫可是碍于身份,暗卫也不敢来麻烦她,更何况她自私地只顾着自己的心情,所以暗卫受了再重的伤都不敢说,硬撑着或是自己疗伤。管家说得很对,府上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因她而起,可是她什么忙也不帮,反而拖累他们。瑾兮很虚弱,所以声音很轻,可是谁都听得出,她生气了,可是暗卫不知道,瑾兮是在生自己的气。
“说啊!”瑾兮又问,“还有谁受了重伤,自己治不了的?”
“我和暗一是小伤,包扎好了,暗三是内伤,暗一会给他运功疗伤。”暗五和瑾兮最熟,所以开口,“暗四中毒了,我们封了他的穴位,暂且止住了毒素的扩散。”
瑾兮走到暗四面前,弯着腰去查看暗四的伤势,“怎么中毒的?伤口在哪?”
“侯女,男女有别……您是主子,属下——”
“住口。”瑾兮怒喝,“师父教我医术的第一天就告诫过我,为医者,治病救人,没有贫富贵贱之分,没有男女有别之说!”
暗四被瑾兮骂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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