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牧字,北牧的牧。”王楚黎平静地接过王默轩的话,“叫你平时不好好读书。”
“大哥?”王默轩愣愣地看着王楚黎,“大哥不慌吗?这信纸产自北牧,故意做旧,上面有北牧的玺印,和从沈家搜出来的信纸是一样的。”
“为何要慌?”王楚黎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这些信纸是伪造的,连北牧的玺印也是伪造的,我伪造这些,只是为了查北牧奸细一事。”
“伪造书信就可以查出北牧奸细了吗?”
“不伪造信纸,怎么能知道那沈家与北牧来往的信纸是不是伪造的;不伪造玺印,怎么知道那信纸上的玺印是不是伪造的。至于为什么要烧掉这些信纸,是因为不想给右相府招致祸患。”
“真的如此吗?”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了。
“那你觉得,是我伪造了信件诬陷沈家?”
“不!”王默轩直接否决了,“大哥不会做这样的事。”
“别乱想了,我知道你重情重义,说来,我们和沈疏狂自幼玩耍,一起长大,自然有感情,可是在国家大义面前,这感情就不足一道了。”
“大哥真的觉得沈家是奸细吗?”
“我不信又如何,证据摆在面前,不得不信。”
“沈疏狂那样自在洒脱的人,虽然是个将军,但是最不愿意看到两国交战,伤及无辜,他怎么会是奸细呢?”
“也许是他父亲……”王楚黎沉重地叹气,“出生,是无法选择的。”
王默轩没有把那小片信纸拿回来,他起身,“如此,不打扰大哥了。”
“好,这时候,一个人静静也好。”王楚黎没有多留他,也没有再安慰,有些事需要王默轩自己想明白。
王默轩离开后,王楚黎看着面前的茶杯愣了许久,思绪万千。
“主子。”王楚黎的小厮之前和王楚黎在商讨一些事情,见王默轩过来,小厮才躲了起来,现在才现身,“二公子肯定是起了怀疑,我们要不要——”
“你敢动他,我就先要了你的命!”王楚黎粗暴地打断小厮的话。
小厮也被王楚黎现在的样子吓到,但他还是要说,“主子,事关大业,您不能妇人之仁,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二公子是挡在我们路上的绊脚石啊!他若是把这件事说——”
“我说了,不许动他分毫!”在王默轩的问题上,王楚黎一直是分毫不让的。
看见王楚黎眼中狠辣的杀气,小厮只能忍气吞声,“是,主子。”
……
……
瑾兮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第一时间去查看季夫人的情况,刚走到季夫人的院子就看到绣舒站在门口,便问,“娘亲怎么样了?你怎么站在外面?”
“李未央在里面陪着夫人呢,说一些体己话,不需要我们守在里面。”
“李未央?娘亲什么时候与她这般亲近了?”瑾兮记得季夫人刚回到侯府时,李未央的确红了眼眶,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关切和欢喜,对季夫人嘘寒问暖,十分殷勤,而季夫人待李未央也比其他丫鬟好些。瑾兮看得出李未央对季夫人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也没有干涉过。
“小姐自从悔婚后,就一个人闷着,这三日都是李未央陪着夫人的,常宽慰夫人,还去厨房鼓捣了许多吃食,夫人很喜欢,总说李未央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今日圣旨颁下后,夫人的情绪一直不好,李未央就一直陪着,说起了很多关于忠义侯的事情,夫人爱听,即使难过也爱听。”
“我之前让你查过李未央的身份,怎么说?”
“没问题,江南布料商人的小女儿,小妾所出,逃难来的。”
“你找机会看看李未央肩膀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小姐的意思是,这李未央是……”
瑾兮看了绣舒一眼,绣舒没再说下去。
瑾兮站在季夫人的房门口,看着李未央尽心尽力开解季夫人的样子,也算是放心了些许,季夫人,报仇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这几天照顾好母亲。”
“小姐要出去?”
“出事了就去醉生梦死找我。”
“好。”
……
瑾兮窝在醉疏狂,喝了一整晚的酒。
“拟把疏狂图一醉,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这间雅间是瑾兮特地给沈疏狂准备的,费尽了心思,摆件陈设都是按照沈疏狂的喜欢布置的。
其实,“醉疏狂”这三个字足以显示出瑾兮的用心。
瑾兮从未想过,他们的离别会这般惨烈。“北牧奸细”这四个字的背后是多少人的命断黄泉?皇上下令,诛杀沈家旧部,凡是沾亲带故的,都死干净了。
“沈疏狂,我说为忠义侯报仇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想和你绝交……”
瑾兮醉得不省人事,趴在矮桌上睡了,眼泪打湿了衣袖。
……
……
皇城郊外,溪边。
“少主,你忍忍,我先给你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得把血止住。”黑衣人用水壶灌了溪水,直接冲洗沈疏狂背后的大伤口,冲洗了三遍才开始上药,用纱布包裹住。
“多谢。”沈疏狂唇色苍白,伤口很疼,但是他一声未吭。
“少主,巡防营很快就会追过来了,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
“不行,我爹娘的尸首还在将军府,我必须回去!”
“少主,将军府现在是龙潭虎穴,你若去了,不仅不能给老爷夫人收尸,还会把你的命搭进去的!”为首的黑衣人道,“请少主尽快回到北牧!”
“北牧?你们是北牧的人?”黑衣人唤他“少主”,沈疏狂一直以为这些黑衣人是父亲暗中培养的势力。
“我们是北牧人,少主也是!”黑衣人道,“老爷也是!”
“不!不会!”沈疏狂记得沈家被抄家、父母被诛杀的原因,“不!我沈家绝不会是北牧奸细!”
“少主,你本就是北牧人,老爷潜伏苍奡数十年之久,心心念念的就是壮大我北牧!少主,北牧在等你!苍奡皇帝狠心杀害老爷夫人,你怎么还想着苍奡呢!你让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安息!”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北牧人,父亲从未说过,父亲就只说过,为人臣子,忠君爱国!”
为首的黑衣人跪下,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呈给沈疏狂,“少主,这是我北牧军符,可号令十万兵马,这是当年皇上给老爷的信物,代表了皇上对老爷的信任!老爷令我等将军符交给少主,让少主回到北牧,匡扶北牧大业!”
沈疏狂身为苍奡将帅,与北牧交战数十次,怎会不认得北牧军符的样子呢?
“北牧……当真我是北牧人?”沈疏狂颓败得像一根枯木,他守护苍奡二十余年,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份,竟然敌国之子民。
沈疏狂接过黑衣人手里的军符,狠狠地握在手里。
“少主,皇上已经派人在边境接应我们了,当务之急是尽快逃出苍奡!巡防营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了,我们没时间了!请少主立刻随我们回北牧!”
沈疏狂回身望着他来时的路,突然就红了眼眶,重重地叹了一声,与苍奡彻底诀别。
许久,才听到沈疏狂郑重的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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