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听见敛秋轻声唤她起来吃粥,睡得正香,哪里还有胃口,挥了挥手,翻身又睡了过去。
敛秋只得拿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反手掩门退出去。
半夜时分,窗外秋虫嘶鸣不已,清脆响亮,一声高过一声,似要将黑幕撕开一道口子来。
她浑然不觉自己是被饿醒的,反倒怪那窗外的虫子叫声太呱噪,扰了自己的清梦。
恍然间,见自己躺在床榻上,有些愣神,记得自己分明是躺在软榻上的,怎么跑床榻上来了,正疑惑着,忽听到屋内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似惯常敛秋发出来的气息,便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循声望过去,只见窗前软榻上躺了一个人。
从那身形来看,绝非敛秋。
她下床趿上鞋,悄无声息地走到跟前探身一看,那人竟是朗子焱!只见他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像是在做梦,遂想起回来时,张繆说的五松坊的事,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她犹豫着要不要唤醒他,让他回自己卧房去睡,便见他已悠然醒转,睁着双清明的眼睛,出神地凝视着自己。
“看我脸做甚?莫非有什么不妥?”她抬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脸。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没有,听说你晚间没用膳,可是饿醒了?”
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瞧了一眼窗外,说道:“这虫子嘶声力竭地吼,哪能不醒,你下午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身旁的位置,道:“来,坐下说。”
说罢,又回头吩咐敛秋去端粥来。
她摇头,说这时候吃东西,反倒不好睡了,不如明早再用,然后,顺从地在他身旁坐下。
他便冲敛秋挥了挥手,敛秋退了出去。
待她坐定后,他转身面向她,启唇道:“五松坊是外来使臣居住地,一下子死了那么些人,不是小事,所以宴会上走得匆忙,你可怨我?”
“怨你作甚?!我又不是不知回来的路。”她扭过头去。
“宴会上的事,我听说了,你放心,即便太后有心指婚,我不答应,那也做不得数的。”他沉声说道。
瞧着他认真专注的模样,她不觉心中好笑:放心不放心,与我何干,难道,你娶那赫鹘公主,我该得痛哭流涕,乃至撒泼打滚大闹一场?
她揶揄地一笑,有心逗他:“那赫鹘公主对你可钟情得很,就快要与你做邻居了。”
“她住哪里都一样,即便是住到府中来,那又如何!?我只把她当作无物。”他不屑地嗤之以鼻。
“那驰越公子……”她又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冷哼一声打断:“他也敢肖想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我何时成了你的人?”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与他拉开几步距离,原想着逗一逗他,未曾想,却将自己带了进去。
他缓缓起身,眼神忽然深邃起来,他捕捉到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良久,才叹道:“儀儿,你这么着急作甚?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我又不会逼你。”
回头望了窗外一眼,哑声道:“天亮还早,你赶紧再睡会儿,我回去了。”
说罢,便往外走。
她松了口气,心中却又为自己方才的动作后悔,怕太刻意,伤了他的自尊,遂说道:“嗯…那个,若是明日有空,陪我去看看黑龙可好?”
她想缓和一下方才的尴尬,便找了一个由头与他说话,正好,她也很想去看看那神奇的生物。
“明日白天可能有点儿忙,傍晚时分,再带你去可好?”他停下来,回身问她。
“好,只要你空,我等你。”她向他笑了笑。
他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向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袖袋里摸了一阵,赶忙又回身走到软榻边,看到靠枕下的冰玉盒子,一把抓了起来。
她视线落在盒子上,本想多看两眼,他却已经收进了袖子,她有些茫然,但没怎么在意,将他送至门边。
第二日下午,便听敛秋说,索布妲公主原本想着要在旸王府旁边置办一所宅子,结果好像没能如愿,具体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傍晚时分,朗子焱赶了回来,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便去了地道那头的落日魔宫。
她一直想要再来看一看黑龙,当初那个梦,实在是太逼真了,她不知道是曾经发生过,还是即将要发生,因此,她迫切想要来仔细看看。
两人一进魔宫,便看见枼隼和奎木立在寒玉床前,抵近了打量着黑龙。
一看见他们,两人忙不迭地上前见礼。
枼隼喜不自胜地说道:“君上,您元身近日异动频繁,属下估摸着,您回归元身的日子不远了。”
朗子焱没怎么理会他,只是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到寒玉床边,看那黑龙去了。
她摸着那黑龙的翅膀,自言自语地说道:“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生物,说它时龙,却并不像传说中的龙,传说中的龙没有翅膀吧?”
“不知道,反正,谁也没真正见过龙,或许,真正的龙便就是这个样子!”朗子炎倒是对那寒玉床更感兴趣,曲起手指扣了扣面上。
她没有接朗子炎的话,只是仔细打量着寒玉床上的黑龙,虽说在她身上,发生过许多奇闻怪事,她早已见怪不怪,但看到这头巨龙,她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不过,仅仅是好奇而已,如今,她更想做的,是赶紧拿到紫炎珠,逃离这如梦般不真实的境地。
前两世,残留在识海里的痛楚,已淡了许多,醒来的这些日子,偶尔想起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刻骨铭心了,甚至有时,还能认真地去想它一想,评判一下,用的那些真情值与不值。
她回头望了望殿外碧波荡漾的水面,说不清心中的感觉,是沉重还是轻松,亦或是无所谓。
再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黑龙身上,感叹道:“瞧它这幅翅膀,想来,穿云破雾定然不在话下,若它醒转时我还在,定要它驮了我上天去瞧瞧。”
朗子焱好奇地问道:“你不惧怕它?”
“有什么好怕的,我瞧着,反倒是觉得可爱的很,若是小巧一些,我便日夜将它带在身边。”她淡淡一笑。
朗子焱听了,心中不禁有些吃味,自己竟连一头怪兽都不及,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她与之前相比,似乎在故意疏远自己,他更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一转眼,她便会不见了。
两人走魔宫逗留了许久,甚至将魔宫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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