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便给你一日的时间,你去同他们道个别!”最后,稽尧应允了,趁她呆愣的一瞬间,越过她,出去了。
她回屋简单梳洗一下,躺到床榻上裹着被子,原以为很快便能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两眼瞪着帐顶,直至发酸发涩,前世今生,诸多往事,轮番出现在脑海里,紫炎珠是全部都找到了,可自己要面对的,果真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么?亦或只是一个开始?
如此辗转反侧,过了四更天,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晨醒来时,感觉特别冷,她趿了鞋走到窗边,推开窗叶,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院中已白茫茫一片。
辰时,她披着一袭黑色斗篷出了门,半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白府门前,此时白府刚开门不久,门子看到她,相似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
“你…你…”门子哆嗦着往后退去。
显然,昨日帝陵发生的事情,已传到了白府,她浅浅笑道:“别怕,我不是妖怪,就想见见六哥而已。”
“我…我去通禀。”门子转身飞快地往里跑。
不一会儿功夫,白牧之便匆匆跑出来,见到她时,忽地又愣在门内,好一阵才问道:“是小七么?”
“是!我是小七。”她抿唇笑了。
只见白老六以最矫健的身姿,最快的速度,跨过门槛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哽咽道:“我就知道,你才是小七,你们的眼神是那么不同。”
她咯咯笑道:“六哥,之前怎不见得这般敏锐呢?你的眼光,尚不及你家宝儿!”
白老六退开一些,十分愧疚地说道:“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你脸上的伤痕是被掩盖了的,再说,我们也并不知道世上竟有那样的幻化之术,更何况,还中了迷魂术。”
“那,后来又是如何知晓的?”她很好奇。
“是旸王,昨日在帝陵,他当着大家的面儿,揭穿了那狐妖的身份,那狐妖好生了得,惯会使用魅惑术,连丞相成大人都着了她的道,还一心帮着她做事。”白老六唏嘘不已。
是么?成云铭当真是被迷惑的?她心下并不苟同。
“抓住那狐妖了么?”
“没有,听说,她原本被带走你的那黑袍人定在那里,谁知,你们一走,她也随之不见了,小七,走吧,进去见咱爹娘。”白老六拉着她往里走。
“母亲还好么?”她一面跟上白老六的步伐,一面问道。
“不好,自从知道你被陷害,便一直哭,今晨连床榻都下不了了,先前听门子来报,说你回来了,母亲即刻来了精神,吵着要出来迎你。”
她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等他们来到内院时,众位哥哥嫂嫂,都已簇拥在白宇飞和白夫人身侧,站在回廊末端翘首以盼。
她被这么多双期盼的眼神感染了,忍不住快步跑向他们,风吹起斗篷,像一只舞动的蝴蝶。
“孩子!”
白夫人迎着她跑来,脚步有些踉跄,她慌忙张开双臂接住她,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母亲,让您担心了。”
白夫人枕在她肩上,细声啼哭起来:“孩子,对不起…”
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道:“母亲不必自责,谁都没有错,大家只不过是中了幻术,要怪也怪那狐妖。”
众人随之纷纷围拢上来,说着宽慰的话语,白夫人止住了哭声,众人簇拥着回到屋内。
雪,停了。
她在白府一直待到午时,浓烈的亲情包围自己,告别的话,她始终说不出口,午膳过后,她说要去驰越府邸看一下,虽说驰越迎娶的是假常儀,但当初定亲的是她,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应该过去,白宇飞让白牧之送她。
天气太冷,街面上空无一人,马车行进在京都街道上,除了车辙压在积雪上发出的吱嘎声,便只有马铃儿叮铃铃作响。
马车上,起初她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说,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解释自己为何即将要离去,总不至于,就这样悄悄地走吧,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
她哑声道:“六哥,我要跟驰越回庾国了,这是当初说好的。”
“嗯,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你的婚礼,父亲肯定会择日重新给你再举行一次。”
“不了,想来,回到庾国之后,肯定会在他父母跟前行拜堂礼,当初答应在京都拜堂,只因那时不急于回庾都的考虑,如今不同,我们打算尽快回到庾都去。”
白老六低头不语,仔细品味她话中意思,总感觉她有什么话没说,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驰越府门口,白牧之跳下车,将她扶下来。
“六哥,今夜我要留在这里,你且先回去吧。”
“为何?”白牧之不解。
她笑道:“我有事要与他商议,六哥放心,他不会把我怎样的。”
“你这傻丫头,六哥当然知道他不会把你怎样,只是一会儿我回去,爹娘必然问起,我总得有个交代,好吧,既然这样,六哥便不进去了,你快些进去吧,看你穿得这样少,可别冻坏了。”
她展颜笑道:“六哥最好了,那…我进去了?!”
“去吧去吧!”白牧之回身跳上马车,朝她挥挥手,拨转马头,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两眼一直注视着白牧之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听不到那‘叮铃铃’的声响,才抬腿踏上台阶,走进门去。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内院,即便途中遇到几个丫鬟下人,也无不恭敬地垂头让出道来。
来到驰越的院子,老远便看到敞厅地台上,他歪着身子靠在凭几上,身旁燃着火盆,上面煮着一壶茶,他满脸幽怨,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驰越!怎么了?谁惹你了?这样生无可恋的架势!”她从未见过他颓废成这个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便奚落了他两句。
驰越猛地抬头,张着嘴,半晌才喃喃地喊道:“常儀?!”
“怎么了?好像见着鬼了一样?!”她大笑。
“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倏地起身,踉跄着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常儀,你还会走么?”
她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驰越,有酒么?陪我吃两盏?!”
“有有!沐都,沐都!快叫人备酒!”驰越忙叠声唤着沐都。
沐都在厅外大声回应。
稍后,沐都亲自将酒菜送进来。
“常儀,咱们今日一醉方休如何?!”驰越亢奋地嚷道。
她轻轻摇头,“说两盏,便是两盏。”
“好好,依你。”驰越将两人面前的酒盏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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