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鹅毛,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连天都是灰沉沉的。
临近年关,大多数人家都开始贴对联,挂灯笼,街上摆了长摊,熙熙攘攘尽是采购年货的人。
林榆平身披狐裘,满面春风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一旁随侍的下人高举着油纸伞替他挡住落雪,自己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生意有了转圜,这几日林榆平可是春风满面。
林娇娇果然说到做到,前些日子丢掉的订单都回来了,且有不少人见齐家转了风向,上赶着求上门。
“老爷,雪太厚了,您仔细着走。”举伞的仆人谄媚的说。
林榆平嗯了一声,心里很受用,他很享受这种众人都围着他转的感觉。
雪天路滑,面上有层碎冰,林榆平方才从白宁暂居的别院出来,缓行过两条街。
迎面就撞上一行色慌忙的女子。
“干什么的!”林榆平身后的下人大声斥责:“没长眼睛啊,撞到我们老爷,你可担待不起。”
女子抬头瞧了林榆平一眼,呜咽一声,躲到了他身后:“这位老爷,请您救救我!”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生得一副好面向,在这大冷天的,只身着了一袭白衣,面上挂着泪,此刻在背后紧紧的揪住他的衣服,瑟瑟发抖。
林榆平还未回神,几个男人就追了上来。
领头的那个络腮胡指着林榆平道:“你谁啊,把阮娘给我交出来!”
声音中带着不屑,显得很是不客气。
那举伞的仆人站直了身子,挡在林榆平面前,怒呵:“放肆,你怎么跟我们老爷说话的!”
大汉嘁了声,轻蔑的说:“我不管你是什么老爷还是小姐的,把你身后那个人交出来,不然……”
林榆平本来不欲管这个闲事的,但听到大汉这么说,难得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一个粗鲁的下等人,居然敢看不起他。
“不然怎么样!”他厉声道。
大汉回过头,招呼了其他几人,扭了扭脖子,将手撇的啪啪作响:“不然,老子今天把你打出屎来。”
林榆平皱眉,不爽到了极点。手一挥,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便冲了出去,跟那伙人打起来。
见有热闹发生,街上行色匆匆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在远处围成一团看热闹。
两边的人打得不相上下,身上都挂了彩,络腮胡一拳将面前的人揍趴下之后,喊了停。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他眯着眼睛视线锁定林榆平:“既然你想管这娘们的闲事,给我一百两,我放她走。”
林榆平这个铁公鸡哪里舍得,“我……”
没等他说下去,大汉从手中掏出一张纸,举到周围看热闹的人面前。
“大伙来看看啊!”
他将那张纸展开,确定每一个人都看清楚了才道:“这女子呢,叫阮娘,他爹欠了赌债,将她卖给了我,这是卖身契。”
络腮胡声音极大:“哪知道今日趁我不备,她便逃了出来,我花五十两银子买的,当然得追回来,大伙说是这个道理不。”
“是。”
“是啊。”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林榆平皱着眉想说,这关我什么事,我真的不想管的。
络腮胡扯开嗓子,加大音量继续道:“我追到这里。”
他指了指林榆平:“就这人,拦住我,抢了阮娘不肯放人不说,还让他手下打我!”
“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是吧!你既然要护着她,总得把她欠的银子给补上吧!”
林榆平:“……”我什么时候说要护着她了。
但见周围人太多,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骑虎难下气得说不出话。
阮娘眼神转了转,从林榆平背后闪身出来,走到他面前,猛的跪了下去。
她咬唇道:“这位老爷,求你救救奴家吧!”
阮娘哭的梨花带雨:“我被他抓回去的话,这辈子就毁了。”
“我爹欠了一屁股赌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卖给了他们。”
“他们……他们,见我姿容尚可,便准备将我卖到青楼去抵债。”
说到这里,阮娘哭的更伤心了,捧着心口眼里满是泪水。
“我没办法啊,只能逃了。”
阮娘抬起头,跪地膝行了两步,抓着林榆平的袍角:“求老爷救我,阮娘愿当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您!”
林榆平这才细细打量软娘,暗道古人诚不欺我啊!
要想俏一身孝,在这冬日的风雪中,软娘身着雪白衣衫,显得更是弱不禁风。
她很漂亮,比年轻时的白宁还要漂亮不少,黑发如瀑般披散,只用了白色的丝带挽起,粉面黛眉,双眼湿漉漉的看着他,无端地让人升起保护欲。
林榆平本就骑虎难下,又瞧见阮娘姿容绝色,听她这样说,自是心痒难耐。
为了在人前充面子,他咳了一声,络腮胡停止说话,从人堆里走了过来。
“我看你也不像是出不起这钱的人,反正卖青楼是卖,卖给你也是卖,一百两,我将这卖身契给你,咱们银货两讫,如何?”
林榆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作声,而是先将地上跪着的阮娘小心翼翼扶起来。
阮娘刚一起身,往后瞥了一眼络腮胡,瞬间像是只受惊的兔子,弹到林榆平身后藏起来。
复又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的观察络腮胡。
阮娘贴的很近,林榆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也不知是哪种香,勾的人心猿意马。
“福来。”他定下心神,喊了一句。
福来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取了十张递给林榆平。
“这是一百两银票。”林榆平拿给络腮胡道:“所有永丰钱庄旗下都能取出。”
络腮胡接过,手指在嘴唇上沾了点口水,反复点了两遍,才将阮娘的卖身契丢给林榆平。
“这位老爷眼光不错,要不是她爹欠债,这妞……”他啧啧两声:“你早说你要买,哪至于那么多事呢?”
“你说对吧!”
络腮胡收了银子,也不再纠缠,领着一众打手便走了。
等到人走远,阮娘才拍着胸脯走出来,对着林榆平福身:“阮娘谢过老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阮娘愿自此以后都服侍老爷。不知老爷是何名讳?”
林榆平忍痛给了一百两,又听阮娘娇滴滴的话语,暗自盘算这生意值不值得。半响,他笑了笑。
“本人姓林,名榆平。”
阮娘捂住嘴,眼睛眨巴几下,羞怯的看着他。
“原是林老爷,还望老爷恕奴家无状。”
林榆平道:“你认得我?”
阮娘臻首微垂,耳尖被冻的有些红,她略带羞怯地说:“奴家原是李家村的,从小便听您的故事。都说您本事可大了,出身穷苦,却能凭自己本事白手起家,挣得这偌大家产,让人心生敬佩。”
林榆平闻言,朗声大笑,这种恭维,刚好击中他。
李家村他是知道的,他出生的那个小山坳里有两三个村子,与他家离得近的便是李家村。
得了何家家产,他荣归故里的时候,引来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为了显摆,他硬是称自己在江南白手起家,还花了大价钱娶了个城里媳妇,引得村民们好生艳羡。
旁边二楼上,林娇娇和齐宴临窗而立,遥望着雪中林榆平带着阮娘渐行渐远的背影。
今日一早,林娇娇不顾漫天大雪便拖着齐宴出了门,说是给他看个热闹。
在看到阮娘一路奔跑,撞到林榆平身上时,他凤眸中闪过一抹惊讶,林一娇娇在一旁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原来,她打得是这个主意。
“这个阮娘,你是从哪里请来的?”齐宴好奇问道。
林娇娇道:“青楼!”
齐宴诧异:“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跑到青楼去了?”
“林榆平他们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啊!”林娇娇邀功,“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阮娘!”
齐宴呵笑:“你就不怕,阮娘富贵迷眼,中途叛变?”
林娇娇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怕!”
“阮娘的身世,的确如她所说那般凄惨。”
“他爹是林榆平庄子上的佃户,生性好赌,交不起银子就将阮娘交给林家抵债。”
“白宁做主,将她卖到了青楼,阮娘恨林家恨的不得了。”
齐宴道:“人性是善变的,阮娘在青楼那种吃人的地方被搓磨这么久,许是早已不同了。”
“我最终的目的可不是让阮娘去对付林榆平。”
阮娘始终是个变数,林娇娇当初找上她,本意就不是让阮娘出手。
无论她是跟林榆平逢场作戏费尽心思引诱他,还是富贵迷眼到最后舍不得离开,对林娇娇而言,都是一样的效果。
她的目的,可是在白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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