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头疼
“伍韶川,我那个坠子那么小,你怎么帮我找回来啊?”我没有松开手,语气和情绪倒是渐渐回归了平静,可是当我抬起脸对上伍韶川的眼睛,却发现他还是有点害怕的样子,只是也没有那么害怕,大约是晓得我不是真的很想杀了他,所以也在尽力地保持冷静,生怕一个哆嗦,我就能手撕了他。
偏巧床头上摆的小油灯正好这个时候也暗了下来,于是伍韶川这下连脸都蜡黄蜡黄的,隐在光线里头的脸一半黑一半不黑,看上去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先、先把我放开.......”伍韶川试着与我沟通,努力从嗓子里喷出带字的气,可惜被我掐的太紧,他连讲话都得花好大力气,光是这句话就说了许久,说的我差点以为他就要断气了。
“哦,好。”我顾及到他是我的饭票,很给面子地又把手松开了些,让伍韶川得以大口喘气。
“我放开了,你倒是说话呀~!”我看着他,很是不满。
伍韶川其实完全不用那么怕的,我现在脑袋已经不是很痛了,心情也开始逐步上升,是以伍韶川怕归怕,死倒是不用死的。
不过难得一回,能吓吓他也好。
伍韶川的眉心隐隐的有黑气,这是禁咒起了作用,但凡他遇到极度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就会有这样反应,只是他看不见,我却看得见,也感觉得到。伍韶川现在觉得自己很危险,觉得自己怕不是要被我给吃了。
他被放开了,却一直在倒抽寒气,看样子是疼到了极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
想想也是,伍韶川被我咬去了一手背的肉,又流着血给我掐了那么久,还忍着想和我沟通,不敢跑出去喊救命。
称职是挺称职。
但也怪可怜的。
“伍韶川,你别怕,我现在头已经不疼了。”我单手拎起伍韶川,将他放在了地上,不再是半腾空使劲扑腾,只是脚尖碰着地的模样。我对着他,但是没对上眼,只是非常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对我很好,不到你自己找死的时候,我是不会吃你的,放心吧。”可我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伍韶川理解我的意思,只好尽量重整语句,说的委婉一点:“我刚才只是.......只是有点生气,我不知道是谁用附魂术抹去了我在石洞的记忆,也明知道坠子不是你弄丢的,但是就是很生气.........”说罢,我彻底松开了扼制住伍韶川脖颈子的手,蹲下来跟着他难得地好声好气,几乎是赔礼道歉的态度了。
伍韶川好像对于肩膀以上的器官和部件重新活得了自由这件事感到很惊喜,只是身体骤然轻松下来,一不下心就会虚脱,而他手上的血又流的有点凶猛,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手疼脖子疼倒是次要,如今让他整个人是又脱力又贫血的,纵然想跟面前消了气的祖宗点个头,也是点的难如登天。
我们的伍参谋长在确认了自己目前终于身家性命又安全了之后,露出了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好脸,怎么都有点屈打成招后又被无罪释放的超脱之感。
他是既慌又怕,方才真就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可死在这漂亮祖宗手里,虽然最多还能留个牡丹花下死的‘好’名声,但是为了一条破坠子就送了命,伍韶川真是一百个不服,一百个冤枉,若不是脖子给掐住了,他怕是当场就得喊出救命两个字。
幸好人家掐的紧,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然这牡丹花下死的名声前头还得加个前缀,堂堂参谋长被女人活活吓死,还往外头喊救命,想想就孬种的不行。
伍韶川庆幸自己又在小妖精手里捡回一条命,也庆幸自己没有从英雄(虽然现在勉强只能算半个)变成狗熊。
他在绒白的地毯上坐了足足一刻钟,坐到屁股发麻,冷汗也搜干了一回,才感觉自己刚才被吓出来的一口长气给吸回了肚子里,才有底气重新站起来了。
不过他惊恐,他害怕,甚至他都想好自己以后大概一定会死在这小妖精手上,也还是没法把人给抛下,养着她供着她,是因为喜欢她的脸和法术;被咬掉一块肉,身体上时常落下疤痕,这也是他预想到的事情,做饭票有风险,要享富贵就要有付出,他都明白。
因为喜欢,因为明白,所以他不能恨,也不能骂,还是得装孙子讨她的好。这就是做普通人的坏处了,他只能是认命的那个,她做妖怪的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伍韶川做人的虽然平日里不要脸,但也得有始有终。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算是歧路也不行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要紧,他照样在黑里头开出一道‘康庄大道’来,都是一样的。
见伍韶川终于回了神,除了掉了点血和肉之外人也没吓出什么大毛病后,我也没和他废话,开始一门心思回忆起回宅子前的事情。
脖子上的坠子不见了,这是件大事,里头有阿荷的魂魄,还有这些年我陆陆续续收集的情魄和怨魄,都是最精贵的宝贝,少了哪一魂缺了哪一魄都不行。可偏偏我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就把坠子就给掉了的,记得和蓉秀在雾林斗法的时候它还在,可之后就.........
我唯恐头痛起来痛个没完,想也不敢细想,只在快寻到一点点苗头的时候就打住思路。最后我摸出了规律,结果这才发现,每当那个闭着眼的脸渐渐浮现出五官的时候,我脑袋上的紧箍咒就开始自发地生效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说明对我施法的人(或是妖)不是个等闲之辈,或许正面遇上还能耍耍嘴皮子过两下手,可如今我在明人家在暗,还把我替人保管的宝贝给拿走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我看了看伍韶川,觉得他现在实在是有点可怜,手背上鲜血淋漓,虽然已经用床单的布头给绑了两圈,可到现在还没能完全的止住。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又拔了根头发,对着那块被咬出一个洞的地方念念有词:“兆民死伤,神阙无道,尔等须听吾言,生!”伍韶川刚想问我生什么,却一下吃痛,额头一瞬间就见了汗。刚一低头,就看见我的那根头发已经灵活地钻进了他的绑带里,也许早已经钻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咒术虽然属于歪魔邪道的一种,但向来都是立竿见影的,我见伍韶川的伤口应该愈合的差不多了,便直接扯开那块布头,此时他手背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只是光长了肉还没长皮,这几天碰不得盐水和刺激的东西,嫩得很。
“我觉得.......”我治完了他的手,总是觉得近来或许还会发生什么大事,于是便对伍韶川斟酌着说道:“我们应该快点去天津了。”
伍韶川摸着自己的手,声音温和,却有些冷:“为什么?不用先找你的坠子了?”
“不用”我连连摇头:“我怕再呆在杭县,就有什么人趁我元气大伤之时,要来趁火打劫,这样太不划算了。”
伍韶川单边嘴角翘了翘,勉强对着我笑了一下,说道:“那、那可能不太行了,我原本想着,起码也得等许国庆抓住了,我才能在天津的上峰面前有话说,咱们才能走。”
“你要抓许国庆?”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预感到石洞里头一定除了蓉秀还有别的高人,且是道行很高的高人。高人我惹不起,但我躲还是躲得起的。此刻我非但想去天津了,而且恨不得即刻就走,一听到伍韶川扯了个许国庆出来,立马就跟他拍胸口,信誓坦坦道:“这个没问题,我帮你用仆莁之术算一算,保准一算一个准!”
说罢我就开始算了起来,灵镜图若是用的好,不光可以看见过去,还可从旁支出窥见未来的动向。我不一会儿就算出了许团长的大致方位,甚至连他在干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开水镜等同于凡人要长时间地开第三只眼,对于妖怪来说也格外的耗费精神,我把许团长的地标告诉了伍韶川,之后吩咐他派几个嘴严胆小的下人过来给我收拾房间,之后我就往床上一趟,压根没什么精力说话,更没精力去头疼了。
伍韶川今天算是过山车似的体验,前头还以为自己的小命不保,英雄霸业彻底玩完,可没想到小妖精不过闭着眼睛念两句话的功夫,手背上的伤口好了,血也不流了,甚至许国庆在哪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赶紧去呗!
伍韶川晚饭都没吃几口,手上的布头也拖拖拉拉没个正形儿,哪还有每次过来都一身体面的模样。他转身就出门直奔参谋部,就准备着部署一二后,直接跑出去抓人。
路上伍韶川想着,一口肉,换一条许国庆的命,不亏,一点都不亏。
更何况他肉还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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