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涵飞走出警局的时候，代默言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街上的行人不多，他不敢跟的太近，只能远远的看着，好几次差点跟丢。

　　对代默言的怀疑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当段涵飞第一次走进EndofLives的时候，她主动凑过来打听情况，就像刻意等着他似的。再加上后来她对文清的事情有所隐瞒，段涵飞就愈加不信任她了。

　　虽然表面上看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开着一家与世无争的咖啡店，但无论是喜欢窝在阴暗的角落看恐怖片的怪癖，还是几乎从不走出店面的习惯，都值得被怀疑。

　　也许那一次是段涵飞第一次走进代默言的店，但绝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那个人。

　　说来很巧，半年前段涵飞来任职的时候颇受刘彦偏爱，又因为局里空闲的房间太多，就分了一间给他做办公室，而恰好那间办公室的窗子就正好能看见街对面的咖啡店。

　　从前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凶杀案的时候日子很悠闲，段涵飞闲暇之余会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他的窗外是一棵三四层楼高的古树，夏天的时候郁郁葱葱的，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晰。

　　同时他也会观察那家神秘的咖啡店，猜测那些深棕色的窗帘后面到底藏着什么。

　　当然，这可不算是偷窥，只是恰好看见了而已。

　　但这也让段涵飞了解到这家店的神秘，深居浅出的美女店主，几乎从不拉开的厚重窗帘，无需进货的营业店面，他甚至遐想过店主会不会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在暗夜里窃取客人们的生命。

　　不过这只是他聊以自娱的想法罢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能见度也越来越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代默言走进了一片贫民居住区，弯弯绕绕、错综复杂的巷子让段涵飞十分头疼。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与代默言之间的距离也拉的越来越远，以至于他不得不死死盯住女人的背影，不然稍微放松哪怕一秒钟就会失去她的踪迹。

　　可是当段涵飞拐过其中一个拐角的时候，前方的窄巷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人影。

　　最后还是跟丢了啊！

　　段涵飞叹了口气，十分气愤地拍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的墙，却无意中瞥见脚下花盆里种着的一株白蔷薇。

　　正因为是在这样的贫民区，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种花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更何况是这样娇气的花，段涵飞才对此记忆深刻。

　　他敢肯定，自己之前到过这里。

　　“段警官。”

　　段涵飞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竟然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代默言。

　　“代……代小姐，巧啊。”

　　段涵飞很惊讶，自己竟然都没有发觉是什么时候开始从跟踪者变成被跟踪者的。

　　他一直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代默言这个人身上，因此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变化，再加上这一片区域的房子布局装修都差不多，更是不好分辨，如果不是那株白蔷薇花，他可能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一直在转圈圈。

　　“是很巧呢，在这里都能遇到。”

　　“其实也不算巧，我在跟踪你。”

　　“我知道。”

　　与其战战兢兢的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把话挑明。

　　就她的反侦察力来看，段涵飞敢肯定这个所谓的普通咖啡店店主一定不普通。

　　“天色不早了，你来这里干嘛？”

　　代默言双手抓着自己单肩包的肩带，一副随时防止被抢劫的样子。

　　“现在警察都管的这么宽了吗？连我这种普通市民也要跟踪加盘问？”

　　段涵飞有些不好意思的假咳了两声。

　　“也不是……你要是不愿意说……”

　　“噢，不对，你已经不是警察了吧，按理来说更没有资格。如果我现在报警说有变态跟踪我，你的那些警察同事也会把你抓回去关着吗？”

　　代默言微微一笑，显然是在挑衅。

　　然而段涵飞只是耸耸肩，十分不在意地道，“不瞒你，我刚从里面出来。”

　　他现在身上的罪名重到都能判刑了，难道还怕她告自己尾随吗？虽然“变态”这个词加在身上的确是很让人没面子。

　　“天快黑了，有兴趣到我家去坐坐吗？”

　　“你家？你家在这儿？”

　　段涵飞环视周围，这附近的环境显然比他那个郊区还不靠谱啊，她不是有一家在市中心的咖啡店吗？虽然位置是偏了一点，也没有什么生意，但也不至于这么穷吧？

　　“不然呢。”

　　代默言挑眉，对他如此讶异的反应不太满意。

　　“我一直以为你是住在店里的。而且老实说，这儿实在是太差劲了。”

　　“你说的也没错，我一般都在店里，很少回来。”

　　“走吧。”

　　代默言先抬脚，向着他们所站的地方对角的一栋小楼走过去。段涵飞跟在她身后，脑子里一团浆糊，自己不是来跟踪她的吗？

　　代默言家在的那栋楼只有三层，看上去虽然有些年岁了，却意外的别致，很有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小红楼的味道。

　　在代默言在包里翻找钥匙的时候，段涵飞忍不住问她。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喜欢恐怖片那种东西呢？”

　　她把钥匙插进锁眼里，轻轻一扭，门应声而开。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进。”

　　段涵飞走进去，房子和外面看起来的一样小，不大的客厅里摆着一张红木制茶几和两张皮质沙发，角落放着一台白色的饮水机，除了这些以外，别无他物，甚至一台电视都没有。

　　走了那么久，多少有些累了，他正想坐下，代默言拦住了他。

　　“先别坐，等会儿。”

　　她走进厨房，随后传来了水流的声音，没一会儿水流声停止了，她又从厨房走出来，只是手里多了抹布，把沙发和茶几都擦了擦。

　　“行了。我不经常回来，难免会积灰，现在干净了。”

　　说完，她把抹布叠好放到一边，先坐下了。段涵飞也顺势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最后一缕余晖落在窗前，只是难以照亮角落的黑暗。月亮再一次爬上天幕，清辉却洒满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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