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厅内,苏语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偷眼打量着兰沐星。
兰沐星放下咖啡杯,抬头:“万一鉴定的结果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呢?那我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苏语愣了一下,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不就等于助纣为虐了?
握搅拌勺的手微微一用力,恨声道:“如果真的就是他的,再时就把他给做了,连同徐永美和那个孩子一并给做了!”
兰沐星顺口应道:“好啊,交给你了。”
苏语嘴角微抽,她只是随口说说,哪能真的制造出这种丧心病狂的灭门惨案,当然,兰沐星也做不出。
所以即便到时证实那个孩子就是唐泽彥,她与兰沐星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轻叹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不打算给他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玩完了?”
兰沐星偏头思索,许久,她慢慢的转过脸,眼神较之前的清亮许多:“我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却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但是,如果就这样放手离开,未免太窝囊了。我也想了很久,觉得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所有的事情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算到时证实那个孩子真的就是唐泽彥的,至少我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真的是个笨蛋。这个结局虽然会痛,但最起码可以肯定的是,在未来的人生中我不会对他恋恋不舍。忍一时的痛楚换一世的心静如水也是值的。”
不给苏语插话的机会,她继续道:“发生在我太奶奶身上的故事给了我一个启示,对于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宁可彻底的死心也不要一世的挂心,遗憾比决绝更伤人。”
“你的太奶奶?”
“嗯,我爷爷的姑姑,一个到死都没有嫁出去的女人。”
“为什么嫁不出去?”丑还是胖?苏语打量着兰沐星,腹诽,反正不会是因为穷。
“傻呗,等一个男人等了十五年后得知对方早就娶妻生子,一气之下悬了梁。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毕竟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她爷爷要是还健在的话都快一百一了,何况还是他老人家的姑姑,感觉好遥远啊……
“哦,她是一个可怜人。”苏语颇表同情,眨了眨眼征询性的看向她,“你刚刚的意思是说,你同意给泽彥时间了?”
兰沐星点头,“是啊,不就是等三四个月吗?我现在回家肯定是要被骂的,倒不如跟她徐永美慢慢耗到快过年时再一决胜负。那个……既然先人们已经开创了十月革命,那我就炮制个四月革命吧。”
苏语的白眼险些翻到天际,敢情她不是真爱难舍,而是提前回家过年会挨骂啊?还有,人家那‘十月革命’指得是发生在十月份的革命,且是以俄历计算的……不是十个月的意思……她的这个革命充其量也能算是‘怀胎革命’或‘鉴定革命’!
没文化真是可怕啊!
似乎没有发觉自己的愚昧与无知,兰沐星依旧在那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自己怪异而荒谬的爱情理念。
看着兰沐星,苏语最终头一垂,这次对话到底是谁在劝说谁啊?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想的开!
听着听着,苏语突然间觉得不对劲了,诧异的看向兰沐星:“不是怀孕十月吗?怎么到你的嘴里就变成四月了?”别告诉我,你连这个常识也不知道!
兰沐星眨了眨眼,也很诧异的看着苏语:“你不是说让我等到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吗?又没说让我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我问过高艺了,他说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可以提前选择做产前亲子鉴定,一般孕妇怀孕9到11周以后就可以采胎儿的绒毛样品做鉴定了。怎么,你不知道?”
苏语闻言干笑两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没文化的人。
心念一转,不由诅咒起唐泽彥,他不是自吹万事通的侦探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或许懂却没告诉她!害她硬是兰沐星这个呆女面前狠狠的丢了一回脸!还有那个高艺,没事告诉兰沐星这么多干嘛?存心跟她过不去是吗!
看似漫不经心,兰沐星幽幽地吐出:“其实我在怀疑他的同时也在怀疑着徐永美,因为在这件事从一开妈就给我一种太紧凑太美好了的不详感。但是他的情商低下与对待感情优柔寡断却是铁打的事实,如果可以,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看我怎么慢慢的收拾他。”
窗外的月色如练,一片静谧,没人留意到她那爽朗的笑容下隐藏了几分忧愁与黯淡。
她真的可以做到忍一时之痛而换得一生的心静如水吗?有些人真的可以说忘就忘吗?但是无论怎样,这个决定一下,她反倒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那颗痛楚的心似乎得到了某种缓解。
这是她第一次识得情滋味,而且还陷得这么深,她想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让她就此放手,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会不甘不舍的,只因她的内心对唐泽彥还是抱有隐隐的幻想,她不相信他真的会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人。
同一片夜空下的唐家,唐老爷子披着浴袍,静静的站立在阳台前,昂望着璀璨的星空,泪光闪闪。
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他回过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眼前一尘不染的相框,凝望着相框里那个笑靥如花却早已泛黄褪色的年轻脸庞,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迟迟的发不出声音。
伸手抺了抺眼睛,他对着相框笑着说:“小彥带回来了一个跟你性格很像的女孩子,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让她做你的孙媳妇?如果同意的话,你就让我一觉到天明。真的,她很像很像你,蛮横、刁蛮、任性却又坦率、心软……”说着说着,笑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很沉,一觉到天明。
当唐泽彥知道可以提前做产前亲子鉴定后,整个人就像死灰复燃般跳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手机:“小语,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遵守诺言,以最快的速度将高艺撂倒……”
坐在电脑前查看资料的高艺猛得浑身一颤栗,怪了,现在虽说入秋了,可是离冷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怎么会突然发起抖来呢?
难道是……抬眼看了看那垂在漆黑夜幕前的窗帘,心下一颤,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徐永美倚靠在床头,疑惑的看向正弯腰替自己收拾衣服的王意涵,问道:“妈,你说老头是不是真的起疑心了?”
王意涵停下动作,抬头看她,迟疑一会:“美美,你实话告诉妈,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小彥的吗?”
徐永美听到这话后半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流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用一种疲倦又不甘的声音说:“如果我说是他的,你会信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十四岁起爱上了他,在他的身上整整耗费了十一年。可他,用正眼看过我吗?”
王意涵倒吸一口冷气,走上前捉住徐永美的手,紧紧的盯着她:“告诉妈,是谁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爸刚刚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
“你爸说老头默许了小彥的提议,等你怀孕三个月以后就开始做产前亲子鉴定,三个月啊!”
“不是说等生下来后再鉴定吗?怎么提前了?”
“……小彥说早点鉴定,到时即使确定要打胎了对你的影响也会小一些……”
不等王意涵将话说完徐永美便冷冷一笑:“说得高尚,他是想早一点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王意涵心急:“美美,你有没有想过被老头知道你是在欺骗他的后果?我看你是不知道唐家追杀令的可怕,它简直就是……”
“它可不可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唐泽彥不会有证明他清白的机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天啊?!”
“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这个孩子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意外,一个错误。”
“可是……”
徐永美眼中浮起深浓的苍凉,神色阴森的看向王意涵,“妈,你知道除了唐泽彥外还有谁把我逼成这样吗?”
“谁?”
“你!”
“我?!”王意涵惊骇的张嘴。
“为什么?你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爸爸对你不够好吗?呵呵,既然做了,你又为什么要留下破绽?!你一定想不到吧,兰沐星就是当年你在玉乔山问过路的那个女孩,而你的身影甚至出现在她的留恋照里。……这一都已经被唐泽彥知道了!”
“什么?!”王意涵低叫出声,难怪她会觉得那个兰沐星有点眼熟了,原来就是那个缺个颗门牙的小女孩!
这个世界还真是的,好小,小到让人猝不及防!
用手抺了下脸,王意涵目光变得飘渺,“他对我不是不好,只是他始终都给不了我想要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他全都满足不了我……人都有追求美好和幸福的权利。”
飘渺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他长得那么丑,人又那么老。以我当年的条件凭什么就得将一生耗在他的身上?他跟桦哥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拥有过一个优秀的,谁还会愿意轻意将就?”
徐永美缄默不语,是啊,明明可以拥有优秀的,谁还会愿意轻易将就?呵呵,唐家的男人对她母女来说注定是今生无法跳脱的劫!
美目微微一眯,看样唐泽彥是铁了心不娶她,既然注定得不到,那就毁了吧。要痛,大家一起痛……
*
由于行动受限,整整四天,唐泽彥都没有见到兰沐星,有关她的近况都是通过苏语转述得知,这种相恋却不相见的滋味让他极度的烦燥,这几天来,一个强烈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再充斥着他的脑海,那就是搅黄那场订婚!
转眼明天就是爷爷替他定下的与徐永美订婚日子,他全身陷在沙发中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整个房间乌烟瘴气让人生咳。
轻弱的敲门声响起,他抬眼望去,徐永美正身着一件淡紫色的流质睡衣出现在他的房间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碗。
不等他开口,她款款走了进来将小碗放置在他的面前,那是一碗色得俱全的莲子银耳羹,面上飘浮着几粒的艳红的枸杞。
伸手轻轻的挥了挥眼前的浓烟,她娇柔轻唤:“二哥……”
唐泽彥伸手合下面前的电脑屏幕,一脸寒冰:“滚出去!”
“二哥,我炖了些……”
“带着你的东西连人一起滚出去!”
冷绝的话让徐永美一愣,然后竟笑了:“二哥,你这么凶不怕吓着我肚子里的宝宝吗?”
说完,伸手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甚至还特意风情万种的向唐泽彥抛了一个媚眼。
唐泽颜闻言唇角撇出一丝讥诮的弧度:“是吗?你确定他不是为有一个这么阴险下贱的妈妈而感到自卑?”
徐永美一边轻搅着甜羹一边笑着,笑容潋滟荡漾:“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下贱吗?还不是被你逼的,现在反倒怪我咯。”
“如果你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唐泽彥顿了一下:“毕竟当年那件事你没有参与其中,而且真相对你而言比谁都残忍。”
自己的妈妈设计害死自己的爸爸,揭发或隐瞒……换作谁恐怕都无法做出让自己一生心安的选择。
徐永美沉默片刻后抬头,定定看着唐泽彥,扬唇一笑:“真得还来得及吗?真的可以收手吗?付出的感情真的可以说收就收?如果可以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先把付在兰沐星身上的感情给收回来?对于我,你当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过一回事!自始至终都没有!”
唐泽彥:“我从一开始就纵你宠你甚至默许你欺负小语,只不过是觉得你与小语比较起来,比了我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决不是爱。”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与煽情,那件事既然是我妈造成的,当然后果就得由她自己去承担,关我什么事?难道法律还兴连坐一套?所以你别拿那件事来恐吓我,我告诉你,没用的!还有,对你,我不会接受除了爱以外的任何情感。”
唐泽彥微讶,看向徐永美的目光不由陌生起来,她的冷血已然超过他的想象。
“我知道你已经找到了那名事故鉴定员,而对方也亲口承认当年收了我妈30万元隐瞒出事车辆刹车线人为破坏的事实,但这又能怎样?最不济就是让我再失去一位亲人,能有多痛?只要得到了你,这一切都是值的。”伸手抚上唐泽彥光洁的侧脸,眼露痴迷。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人重视过我,同样,我也没有对谁付与真心过,直到遇见你……”记忆中那个笑容明媚灿烂,瞳仁清澈澄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无法描述的干净气息的精致少年。
为了那个笑,她等了足足十一年,努力了十一年,同时也挣扎了十一年,如今竟,功亏一篑。
想想命运真是不公平,你渴望什么,什么就会离你越远,你执着谁,就会被谁伤害得最深。
伸手打下她的手,唐泽彥一脸嫌弃:“别拿我当你生性凉薄的挡箭牌,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它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看了眼微微泛红的手背,徐永美咯咯一笑,还真是薄情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不,他懂,只不过想怜惜的人不是她罢了。
蓦得,一股酸涩从鼻腔内涌出,贱啊,自己为了他倾尽一切,却到底比不过兰沐星什么都不做……那个坐享其成的女人真的就比自己美吗?
恍神之际,她看到唐泽彥一脸不耐地冲她挥手:“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慢慢地敛住脸上的媚笑,半垂下头,一手紧紧的握着桌角,一手捂着尚且平坦的小腹,两道修长的细眉微拧,像在忍受着什么,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叫你出……你怎么了?”唐泽彥微微一顿,显然是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徐永美抬起有些发白的脸,冲着他诡异一笑,“终于来了。”
唐泽彥锁眉,什么来了?
眼角下意识的瞄向她的小腹,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惊得他连抽三口冷气。
“你疯了!?”
徐永美忍着从腹部传来的剧痛,扶着桌子站起身,在唐泽彥惊骇的目光中端起汤羹举到半空,然后抛出。
绕过碎片,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笑容凄凉:“我说了,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唐泽彥的瞳孔急速收缩着,语气如冰:“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生恻隐?”
“你错了,我要你声败名裂!要兰沐星生不如死!啊,好痛……”徐永美突然间拔高了音量,声音凄楚。
“你!”唐泽彥气极,下意识的想去捂住她的嘴,可惜来不及了。
几乎同时,对面传来一道高音贝的惊叫声:“啊,美美,你怎么了?先别动,妈这就过来。”
抬眼望去,环形走廊的正对面王意涵正一脸惊惶的奔来,她的身后竟跟着那名唐家专聘的家庭医生。
唐泽彥的脸当场黑下,刹间全明白了,原来徐永美是想鱼死网破跟自己同归于尽了!
好,好个最毒妇人心,为达目的,居然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舍弃,血浓之情淡漠如水!
王意涵的声音不负期望的惊动了整个唐家,不稍时,唐泽彥的房门口挤满了唐家的老老少少。
“美美,你怎么了?啊,你怎么流血了?”王意涵一脸惊恐的扑向徐永美,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让其他人接触。
“妈,我肚子难受。”徐永美将脸埋在王意涵的怀中,虚弱而小声的回答着。
王意涵回过头冲着唐桦叫嚷着,“桦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让开让何医生进来!”
唐桦一听急忙给唐家的家庭医生何医生让了一条路。
何医生挤过人群,走到徐永美面前蹲下检查。
门外,大伙的心都半悬着。
何医生检查后一脸凝重的对着王意涵低声道:“太太,美小姐的情况不太乐观,我建议立即送医。”
“不太乐观?什么意思?”王意涵瞪眼问。
“美小姐有流产的迹象,据我检查的结果来分析,极有可能是受了外界的重力所创。”何医生语气微虚的回答着。
外界的重力所创?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唐泽彥。
唐泽彥双眼微眯的看向何医生,被收买了?叛变了?
好,很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老爷子披着睡袍一脸威严的站立于房门外,脸色阴煞。
在众人探询的目光中徐永美忍下所有痛意,缩在王意涵的怀中低声哭泣着:“我见今晚在饭桌上二哥没怎么吃东西,便特意熬了些汤羹送来,不想他依旧不肯待见我,甚至迁怒于我……”嘤嘤的哭了几声后,仿佛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伸手指向唐泽彥,泛白的唇角挤出一抺无限哀婉的弧度:“二哥,早知道你薄情,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的……”
余下的话全部淹没在无边的痛楚中,幻化成颤巍的抽气声。
“不能再拖了,赶紧送美小姐去就医!”何医生催促道。
唐泽彥全程冷着脸,不作任何的申辩,他很清楚,徐永美之所以敢这么做肯定做好了她自认的万无一失的防备,她是有备而来的!
出人意料,唐家大门一开,居然洪水般涌进了一大批的记者,刹间闪光灯漫天。
“请问下,徐永美小姐这是怎么了?”
“啊,怎么晕倒了?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能说说这是谁造成的吗?怎么没看到兰小姐?”
“唐二少,真相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你为了新人不惜伤害旧爱?甚至就连自己的骨肉也……”
“……”
“……”
“小庞,跟施局长说有人擅闯民宅,让他带些人过来!”唐老家子老脸怒涨,脸上的青筋暴跳。
“唐老爷子,我们是记者……”
“我拒绝采访!未经我的允许皆属擅闯!”
“我是法制与道德频道的记者,我有采访……”
“我是老首长!”
一句话压下了所有的噪音。
记者们乖乖的退到两边,只是闪光灯依旧不停的闪烁着。
很快,救护车来了,徐永美在王意涵的护送下上了车。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跟上,你还真想成被这些无良的记者描述成始乱终弃负心汉啊,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罗钰暗地里推了唐泽彥一把。
唐泽彥回头看向这个从小就视自己如亲生的后妈,咬了咬唇,轻声的说:“妈,星星那边就麻烦你了,告诉小语,让她帮忙顶下。”
他有种直觉,这些记者既然都敢闹到唐家来了,那么肯定是不会放过兰沐星的。
罗钰横了他一眼,轻斥:“这还用你说啊。”说完摇了下头,叹道:“原以为找到了那名事故鉴定员就可以在明天的订婚婚礼上揭穿那对母女,想不到她们的动作比我们更快!就你这猪脑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妇人之仁!”
唐泽彥回了一个苦笑,是啊,妇人之仁!
一时心软竟成了千古恨!
*
平生头一回面对如此之多的麦克风,兰沐星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听到敲门声而起身开个门,竟刷的一下窜出这么多黑呼呼的玩意!
自从上次离开唐家后,她就一直没有回到原先住的地方,而是临时住在苏语安排的单身小公寓,不想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给找到!
看了门外那些挤得面目扭曲的记者一眼,她不由钦佩:果真名不虚传,无处不入!
“请问,你是兰沐星小姐吗?”
“呃,是啊。”
“那么就是你破坏了唐先生与徐小姐之间的感情了?”一位年轻的女记者开口就提了一个刻薄的问题。
“你能说说你是如何攀上唐二少的吗?据说,你的出身与唐二少并不般配啊。”另一位记者不甘落后的接上就问。
兰沐星秀眉一皱,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敢情这一拨人是来找茬的,来者不善?
在那名女记者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兰沐星绽开一个明媚至极的笑,甜甜的,软软的,很天真很阳光。
“好看吗?”略带俏皮的反问那名女记者。
“什么?”女记者愣问。
“我说你觉得我刚刚笑得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这……”
“这就是你们刚刚问的我是怎么拆散那两人的答案,嗯,如果你们能笑得比我更好看,你们可以继续拆散我跟他。人丑就该有自知之明,别见到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就乱喷!”
女记者脸部狠狠的一抽,不甘心的给予反击:“你的意思是说,你靠的是美色?顺着这个思维,我可以理解为唐先生是一个注重美色的人吗?”
兰沐星耸了耸肩,“说的好像你不注重外表似的,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我村里刚好有一位瞎了一只眼,聋了一只耳的四十岁男人,要不我把他介绍给你?放心,他可是我们那边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好人,热心、善良、勤劳、温柔……”
“兰沐星小姐,请正面回答……”
“啊,你不同意?你刚刚不是对唐泽彥那注重外表的行为表示很义愤填膺吗?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就特例呢?”
女记者的脸刹间通红,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
绕了半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耍了。这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记者界里混啊!
“兰沐星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徐小姐长得不如你美?”一名男记者趁机插话,看似帮同行说话,其实另有目的。
兰沐星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徐永美跟苏语比,谁更好看一点?”
男记者脸微红,憋了半天嗫嚅道:“好像苏小姐更有气质一些。”
“可是苏语亲口说过,她觉得她自己长得不如我好看。你说这么一来,我跟徐永美比,谁更美?”兰沐星没皮没臊的笑问。
反正现在苏语不在场,牛皮随便吹。
她就不信这些记者敢跑到苏语面前去求证这个问题。
……多年后,每当苏语回想起兰沐星的这句经典回答后,都会由衷的竖起大拇指:“论起脸皮,我的确是不如她的!”
兰沐星的回答让众记者面面相觑,这个兰沐星小姐怎么感觉有点不套路出牌啊!
“兰沐星,请问你是否已经得知徐永美住院的消息吗?”
兰沐星一怔:“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徐小姐流产了,是被唐先生推倒在地造成的?听到这些,你是感到高兴还是愧疚?”
“有传闻说,唐先生这么做为得就是不想明天的订婚婚礼如期举行,能说下吧,这一切是不是你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的介入直接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请问,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刁钻,一句比一句难听。
兰沐星心底一片澎湃,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句:徐小姐流产了,是被唐先生推拿在地造成的……
唐泽彥对徐永美动手了?还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这些听起来是那么的荒诞,却又是那么的自然。
在她之前的打算里,最坏的结局不过于鉴定结果孩子是唐泽彥的,她选择放弃……却从未想过要去终结那个小生命。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暂且不论那个孩子终究是不是唐泽彥的,就说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止在大人的矛盾中终结,做为当事人之一的她真的会一点愧疚都没有?
秀眉微拧,真的是唐泽彥动手推的吗?以他的性格不应试这么鲁莽的啊,难道……她摇了摇头,不敢往深处想。
“兰沐星小姐,请问回答我们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最先出声的那名女记者一脸不耐的催问着,眼底闪着报复的光芒。
思绪被打断,兰沐星颇为不爽的反呛回去:“回答你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中、央记者还是环球记者?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礼貌?像你这种成天吃饱了撑着一个劲的去创别人隐私的人也配用这个词?真的那么闲干嘛不去深山里采访报道那些贫困的孩子?每天在名流贵胄的牙缝里捡残食有意思吗?”
女记者的脸先是一阵白,接着又是一阵青,难看至极。
见状,其他的记者非但没有一丝收敛,反面将手中的相机拍得更疯狂了,霎时,闪光灯漫天。
“妈的,谁要是再给我拍一下,别怪老娘连人带机一起摔出去!”
说罢,在一道闪光灯闪起的霎那顺手抓过一个,用力的往前一送……一个大老爷们就这样被人像拎小鸡一般丢了出去,连人带机滚了几圈……
众记者傻眼了。
此女未免,太、彪、悍、了!
众记者为了保护住自己吃饭的家伙,纷纷转身想溜。
“都给我站住!”兰沐星双手环胸,一声暴喝。
在众记者眼露惊骇且誓死捍卫自己吃饭家伙之余,一句轻飘飘的话从兰沐星的嘴里溢出。
“既然你们都在,我今天就把话摊明了!我没有拆散过任何人,在我出现之前徐永美只是唐泽彥的妹妹,也一直都是。我与她从未以情敌的身份公开对峙过!至于你们想怎么改编,屁想怎么放,那都是你们的事了。总之,我问心无愧。”
说完,房门用力的关上!
将头抵在门板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事情到此居然还没有结束。
下午,她的单身小公寓门前又来了一拨新的记者,因为更震骇的事情发生了!
徐永美因为无法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实而选择自杀了,现正在抢救之中……
站在房门后,她脸色沉寂的听着来自于门外的种种刻薄的质问与杂带侮辱的言语。
“兰沐星,你不敢开门是因为心虚了吗?”
“你能亲口说说你对徐小姐自杀一事的看法吗?”
“你现在是不是正躲在门外偷着乐?此时此刻,你最想对徐小姐说的是什么呢?”
“……”
“你们在这是做什么?在不离开我就报警了!”混杂中,苏语的质问声穿门而来。
众记者寻声望去,苏语一身浅蓝的站在电梯门口,一身的冷意。
“咔、咔、咔!”摄像头倏地转向她,闪光灯暴闪。
“苏小姐,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你能说能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
“我的看法就是你们太烦人了,这是唐家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掺和?”苏语娇颜薄怒。
“苏小姐,我记得,你之前也是喜欢唐先生的,但是听你刚刚所说的话却像是在帮兰沐星小姐说话,这些你能解释一下吗?”一个麦克风倏地伸到苏语的面前。
苏语很是优雅的推开那个麦克风,冷笑一声,“你记得?我还记得我也喜欢过你呢?要解释吗?”
“……”
苏语:“我的司机已经报警了,我想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你们确定还要继续采访吗?”
“……”
轰走了众记者后,苏语上前敲响兰沐星的房门,“开门吧。”
打开门后,兰沐星伸手脖子往外瞅了瞅,然后冲着苏语微微一笑:“谢谢你。”
苏语从随手携带的手提带里拿出一份盒饭递到她的面前:“还没吃吧,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份,将就着吧。你也没谢我,是他让我来的。”
兰沐星接过盒饭的手微微一颤,迟疑了半晌抬眼问:“他还好吧?”
“不太好,任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不会好哪去。”
“哦,那……永美她……”
“没死,抢救的很及时。”苏语扁了下嘴,嘀咕道:“及时的都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兰沐星眨了下眼,“那就好,那她的孩子呢?”
苏语抿了抿嘴,略为婉惜的说:“孩子倒是真的没了。”
兰沐星噎了一下,哽了半天才吐出:“真的是他推的吗?”这个他说得有点小声。
“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除了他俩谁也没看到,事后我问过,他一脸坦然的说不是他推的,他没有碰触过她。”
“那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来承担这一切,多少都会有点于心不忍。
“哎呀,你就别管这些了,先把饭给我吃完。”推了推盒饭,苏语语气略感不耐,“这两天你就哪也别去,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吧。”
兰沐星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吃着吃着,鼻腔泛酸,一种名为委屈的液体侵染上明眸,其实她什么都没做,也没有算计过任何人,她只不过是接受了一名比自己优秀的男人的追求罢了,难道这也是错?
徐永美的流产真的应该算在她的头上吗?那个小生命真的是她害死的吗?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唐泽彥真的会如外界所言选择徐永美吗?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回家,那个温暖的兰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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