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很久听不到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来,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不知不觉,我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都快要把衣服浸湿了。我放下耳机,站起来就往外跑,可是刚抓到门把手,我就停下来了。
我忽然发现我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去看那个冒牌货。
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蝎巢里果敢机智的猴哥,当离开蝎巢后再一次见面,就和我变成了敌对的阵营,他是那时候就死了吗?没有活过来?
那之后,我每一次看到猴哥,相处的时间都不是多长,我真正了解他,也是在他离开蝎巢之后。每一次猴哥的出现我都记得,从最开始怀疑我,到后来认为我是中央的人,直到对我下杀手,我也从没怀疑过他不是猴哥。
难道他所做的行为都是演戏?
对啊,他早就知道徐小书是什么人!监视我的时候,实际上是在监视徐小书,结果被她跑了,他进落风岭又被魏玉林暗算,那么魏玉林所指的猴哥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因素,难道是因为他早就发现中央的目的了?他和沈万三,早就发现了?
猴哥忽而离开忽而出现,让我根本没有时间观察他,这样他能很好的避开这个问题,他是冒牌货。而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猴哥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冒牌货?
我越想越觉得冷,猴哥为什么要杀我?不,在沈家阴宅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准备杀我,那也是演戏,如果真要下手,我不可能出的来,他当时手下留情了。可是他演这样的戏有必要吗?目的是为了什么?演戏是给别人看的,他要给谁看?
我只是一冒出这个念头,就明白了,他是在演给我看!
他一直都阴魂不散,我到哪里,他都能跟来,而且还都是在特殊的时间点出现,他一直带着蝎巢那扇门里的神秘色彩,只要一看见他,我就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他死而复生了,和我一样。
他的出现,是在提醒我,那扇门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真正的猴哥死了,也就说明,他没有死而复生,那么,无论蝎巢里我们的尸体如何逼真,那扇门里如何神秘,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们是复制出来的人。在从蝎巢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敢一口咬死了我们就是死而复生的人,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亲眼看见猴哥自杀了,又亲眼看见他出现了。其他的一切证据,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经过,只见到结果,而结果不是真相,结果也有可能蒙蔽人。
但现在事实告诉我,他不是蝎巢里那个猴哥。
也就是说,那扇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猜测的方向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还有,猴哥他恐怕是真的死了。
然而无论是蝎巢里的猴哥,还是外面的猴哥,都在警告我,沈万三不一般!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心里一横,推门而出,急忙跑到楼下,正巧看见猴哥准备离开,我们来了个面对面。
我看着他那双冷静甚至冰冷的眼睛,就回想起了蝎巢里的猴哥,两双眼睛一模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然而在我面前站着的猴哥,那双眼睛里有蝎巢里的猴哥不曾有的感情。
我形容不出来这种感情是什么,就好像他是在看着一个非常熟悉的人,但是这个人从不熟悉他,那是一种近似于悲哀和平静之间的感情,没法准确的定位。
他在看的是我。
我也在看着他。
很长时间,我们互相沉默着,只是盯着对方,我一直在看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其他的表情。我知道我现在慌张的眼神和面孔,一定是狼狈至极的,如果是蝎巢里的猴哥,他看见这么狼狈的我,一定会没心没肺的嘲笑,哪怕强忍着,我也会看出来。而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猴哥,除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终于忍不住了,道:“好久不见。”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他妈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可是有些话,我真的问不出,光是看着他的脸我就没法问,我一张口,舌头都是颤抖的。
只有阿凯跟了出来。
他和蝎巢的那个猴哥别无二致,以至于我甚至以为我偷听的话是错觉,他就是他,他怎么可能是个冒牌货?
猴哥还是盯着我,道:“该从哪里算才是好久?”
我道:“我还是不相信。”
他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听话。”
我知道他指的不听话,是叫我别跟沈万三走得太近,我真的没听话,我道:“你们两个都说过。”
两个猴哥都说过。
他迟疑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竟然也会迟疑,但也只是那么一下,随后他就恢复了冷静,道:“终究是不一样的意思。”
不一样的意思?我眼前这个猴哥为什么这样提醒我?他应该是跟沈万三一伙的,但他又提醒我远离沈万三,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听到这样的答案,我终于确信了两个猴哥不是一个人。我更冷了,风吹过来直打哆嗦。
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处理?”
猴哥和我认识的一样,一点就通。他道:“不做处理。”
我又道:“真相呢?”
他道:“我们都不知道。”
随后,他走上前来,从我的身边走过去,离开了黑货店。
我整个人都是一软。
阿凯道:“你们这是打暗语呢?前言不搭后语的。”
我没搭理他,看着沈万三的房间,心头再一次略过一股寒流。他沈万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他和猴哥是一伙的,那就有太多无法解释的疑点了,我终于明白猴哥为什么提醒我,沈万三这个人心机深沉地可怕,可怕到了极点。我一直害怕他的原因,也正因为此,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和中央的人作对。
一开始就已经作对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处在阴谋的最中间,他沈万三,很早以前,恐怕在我没不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
我是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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