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已经剃度了,盯着个光头坐在树下的一个蒲团上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念经,他念的很快很轻,我也听不出来他在念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他,就在他前面不远处默默的看着。
这家伙一直念了半个多小时才算结束,睁开眼睛看着我,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来了。”
我心里骂着去你妈的,跟老子玩这套,真当自己是佛了。但这话我是不敢说的,笑眯眯的回应道:“来了。怎么你知道我要来?”
他之前虽然说自己是和尚,但还留着头发,也没有一副佛家口吻,可现在他的模样着实把我给镇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感道:“猜的。我在这就是为了等你。”
我心里很明白,张感比不上小端午,但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庸人,他是世外高人,准确点说是世外恶人。所以他说猜的我并不感到震惊,因为我本来也有事情要问他。
我道:“你怎么现在想起来剃度了?”
张乾忽然笑了起来,那张大嘴一咧,就跟个小丑似得,这一点和张乾可一点都不像。
他道:“我现在是真正的尘缘已断了,所以,毫无牵挂的皈依我佛。”
我们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身上全是绷带,一个身上披袈裟,我现在的表情估计也不怎么样,所以就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们俩在一起对话,显得格外的别扭。我强压下心里的不适,道:“张感大师,你好。”
张感道:“这个名字你就别叫了,我已经舍弃了。”
我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无奈道:“那我叫你啥?”
张感道:“贫僧法号辟邪。”
听到这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哪有一个和尚法号叫辟邪的?这是辟的哪门子邪?
张感道:“你别笑,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他老不死的说我太邪,所以给我取了个这名字。”
我道:“你还能避开你自己?”
张感道:“是叫别人避开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沉默下来,心道张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张感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好吧。”我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之前你进入那个墓葬是从哪里进的,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张感道:“我在中央挖出的盗洞里进去的,没被别人发现。至于你说的端倪,是哪一点?”
我道:“辟邪和尚,你就别开玩笑了,你既然知道我会来找你还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端倪吗?”
张感又是咧嘴一笑,道:“那座墓葬,早就有人进去过了。”
我心里一震,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那个东西也可能是被人掉包了,所谓的两千年前的方笑,只是一个谎言。
得到这个消息,我本来应该是很轻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轻松的同时,却又有点失落。失落什么?是因为我无法回到两千年前,看一眼大汉的风光?
张乾又道:“公孙识海可能是天竺人,他修建的墓葬风格,都有佛教的风格,你手里拿着公孙识海的《葬人经》,想必你也看得出来。”
我道:“我的确看得出来,不过现在我对他实在没兴趣了,那卷《葬人经》,可能我会一时兴起把它烧了。”
张感道:“那是你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
我道:“那也是让我千辛万苦的东西。”
他又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这句话说得好,你真是与佛有缘。”
我干笑了两声,道:“没缘,绝对没缘。”
张感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接着道:“活阎王已经被我安葬在落风岭了,那是我在尘世间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你我就当路人吧。”
我愣住了。
张感看着我的表情,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接着道:“跟我扯上关系始终不太好,你别忘了我是谁。”
我毫不犹豫地道:“你这吓不着我,生死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张感道:“可是对我很重要。”
我又是无言以对。
想了半天,我还是问道:“你会一直呆在这么?”
张感摇了摇头,道:“我会做个苦行僧,一路到西天。”
我又觉得很好笑,张感这货竟然还学上唐三藏了。可是这次,我虽然觉得好笑却笑不出声来,看着张感一脸淡然的表情,莫名其妙的,我竟感觉他的戾气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那张脸还是那么丑,五官还是那么不协调,总显得不像个好人,可是我仔细盯着,却觉得就是个好人。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受。
我道:“这年代,你靠要饭走到印度,有可能吗?光处境就有机会挨枪子儿。现在和尚出过也得要护照啊。”
张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我把寒月刃拿出来,道:“这把刀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感道:“还是那句话,你死了我会拿回来的。”
他站起来,从后面干瘪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个钵,递到我面前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伸手摸钱包,只留下了个路费,把剩下的全塞他钵里了,他收起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背着干瘪的包袱往山下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直到他离开,我拿起他做过的蒲团,这蒲团已经做出了个坑,没啥用了。可我没扔,万一哪天辟邪出名了,我还能把它卖了赚点钱是不是?
这他娘的可是现代唐三藏坐过的蒲团啊!
我朝蒲团上吐了口唾沫,还是把它给扔了。
就扔在这荒郊野地里。
这件事弄得差不多了,我就用仅剩的路费回沈万三的黑货店。其实我很不想回去,看到沈万三那张脸,我就会感到一阵无力,但我现在必须回去。
本来,我还想试着查一查,最先进入那座墓葬里的人掉包的东西,原来记载的是什么,但连人都找不到,我也不可能查得出来,索性就放弃了。
连魏玉林都没找出隐藏最深的那个人,我能找得出吗?
我很识时务,也知道什么是无用功,所以我不准备再去想,他们斗他们的,关我什么事?我当棋子当够了。
到了南京之后,我没见沈万三,只见了回来的胖子,打了个招呼,先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把自己关起来。
然后我拿出纸笔放在桌子上,开始写遗书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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