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仁经我一提醒,也注意到了侯峰又有了影子这一异状。就在我俩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背对我俩的侯峰抖了抖,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如果空气可以凝滞的话,我想,在侯峰转身的那一刹那,我和老肖身边的空气一定是凝滞的。只见他转过身来以后,满脸的鲜血顺着脸颊流进嘴角,而侯峰竟然上扬着嘴角,脸上的表情扭曲的不成样子,挂着伸出舌头来将流下来的血舔进嘴里,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一样,本来挺拔的鼻子凹陷了下去,像是被火车撞了一样,估计整块鼻梁骨都碎了。
见到侯峰受伤而且表情如此诡异,我和肖建仁不约而同的想要走上前,却没想到在我们迈出脚步的一瞬间,几米开外的侯峰突然脸上突然浮现出异常狰狞的冷笑。
“侯峰,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唬我们啊?”
我和肖建仁大声向侯峰喊着,而侯峰的狰狞表情却没有哪怕一丝的变化,这样的情况我和老肖都始料未及,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里也懊悔起来,明明知道侯峰额上黑气缠绕是大凶之兆,刚才真不应该让他自己一个人进树林的,可现在再怎么懊悔也晚了。
虽然内心无比懊恼,可我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只有先想办法弄明白侯峰的情况才有可能救他。根据侯峰目前的模样,十有八九是撞邪了,于是我对肖建仁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从衣兜里拿出了两张甲申文长镇邪符,而肖建仁也拿出了他的八枚铜钱摆出攻击的姿态,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出手。
对面的侯峰好似没有察觉到我俩暗地里的小动作,竟然放声大笑起来,这诡异的笑声在原本空旷的树林里显得十分刺耳,听了之后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我和肖建仁朝侯峰望了一眼,只见他额头上的黑气几乎已经遍布整个脑袋,就连他的那张脸也在黑气的笼罩下变得朦胧起来,这可是丧命的大凶之兆啊,这么低的火气,即使不死也会大病一场伤及根本。见他根本不理会我俩的话,只好先动手把他制服再说别的了。
趁他还在冷笑的时候,我已经把一张甲申文长镇邪符藏在了背后,随着一阵风把树叶吹的呼呼作响,我趁机甩出了手里的黄符,念到:“急急如律令!”
飞出去的黄符犹如闪电,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侯峰的身上,闪出一阵火光来。见状我不由得稍微松了一口气,要是一般的鬼怪上了侯峰的身,这一下被我的黄符打中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可黄符的火光燃尽之后,令我惊讶到想要怀疑自己的黄符质量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侯峰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脸上的表情由刚才的冷笑变得无比狰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冷汗直冒,向自己身边的肖建仁嘀咕着,结果老肖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脸表明他也很懊恼:“鬼他吗才知道呢!”
我仔细一想,鬼他妈确实知道,不过我和老肖也不知道鬼他妈是谁啊,说出来还真郁闷,如果是邪物上身的话,怎么可能中了我的黄符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懊恼之际,我发现了侯峰也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的变化,可他脚下的影子却明显的抖动了起来,而且看上去要比刚才淡了不少,难不成问题的关键在影子上?
夜里的风吹得树上的枝叶呼呼作响,夹杂着莫名中邪的侯峰的阴森笑声,在空荡荡的树林里显得很是刺耳,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就在我和肖建仁面对此情此刻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的侯峰动了,他先是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几块是在一瞬间就把两根铁棍般粗细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双眼,血,顺着他的右手缓缓地流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而自毁双目的侯峰却像是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仍然朝着我这边阴森森的笑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满脸是血的模样,我和肖建仁都被惊呆了,反应过来的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快点阻拦下他的自残举动,天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要是任由他这样下去事情会更糟糕的。
就在我大喊出来的同时,脚步也已经迈开。眼看我就要扑到侯峰的眼前,突然他猛地向后跳开躲开了我抓向他衣领的手,与此同时嘴里还在发出着“桀桀~桀桀~~”的笑声。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自残举动还不够,侯峰紧插在双眼中的手指弯成弓状,突然惨叫一声,伸出来的右手里多了两颗椭圆形的东西,躺在手心里还上下翻动了两次,我只感觉那满是血的瞳孔在朝着我不怀好意的冷笑,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再次向他的脸上望去时,两眼已经变成了乌黑的血窟窿,配合着脸上的冷笑,嘴角的鲜血,简直比恐怖电影中的场景还要让人心生惧意。
离我有几米远的侯峰还在不断地冷笑着,可能是知道了我手中黄符的厉害,每当我扔出手中的黄符时,他都会一个闪身躲开,失去双眼的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而他移动的速度简直比兔子还要快上三分,我的黄符屡次打他不中,几个回合下来已经用光了。
眼看我这边的黄符用完了,老肖也已经在身后用铜钱布好了阵法,他放好最后一枚铜钱,之后凑到我耳边说:“管他是什么东西,先把他引导铜钱阵里再说。”
我点头的同时眼角瞥向侯峰,只见鲜血还在不断的从他两个黑漆漆的眼窟窿里往外流,要是不快点送去医院会越来越危险。见状我和肖建仁从两个方向夹击,眼看再有一会儿就能把他逼到阵法之内了,可就在这紧要关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飞过一只遍体焦黑色的绿眼乌鸦来,盘旋在树林上空“哇——哇——”声嘶力竭的狂叫着。
乌鸦被视作不祥之鸟自古有之,相传春秋时,鲁国有个能听懂鸟语的人,名叫公冶长,贫而闲居,无以给食。某天有老鸦飞临他家,叫道:“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大绵羊,你吃肉,我吃肠。”公冶长听后寻到山里,果得一只无主的大羊,食之有余。后来失主追踪而至,竟诬公冶长偷羊,讼之鲁君,鲁君不信鸟语,遂将公冶长逮捕入狱。公冶长因此蒙受不白之冤。人们为他鸣报不平,认为那只老鸦为公冶长招来了灾祸。从此,乌鸦就被视为招灾引祸的不祥之鸟。此刻头顶的这只乌鸦叫的那个欢实,我恨不得扔块砖头把它砸下来。
头顶的乌鸦还在盘旋着,在我和肖建仁愣神的一刹那,早已失去神智的侯峰却朝着夜空下的那只乌鸦嘿嘿嘿的邪笑起来,似乎是由某种感应一般,他飞快的往树林的边缘跑去。
“快拦住他!”
肖建仁喊出声的同时,我也意识到了这只横空飞来的乌鸦不同寻常,那碧绿色的眼睛在夜色下十分瘆人,不正是前几天工人坠楼时的那只乌鸦吗?
虽然心里已经明白这只乌鸦来者不善,可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两手只是蹭到了急速跑过来的侯峰的衣服,晃了我一个趔趄,等我稳住身形时,侯峰已经跑出了离我有十几米的距离,眼看就要跑到路上了,更要命的是,不远处的路上传来了汽车急速行驶与路面的摩擦声响。
就在这时候,已经跑到树林边缘的侯峰突然转过身来对我一声邪笑,尽管已经没有了眼珠,可我从他的脸上能看的出来,那是一种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
该死,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还是两脚不停地想要追过去,可侯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奔跑起来的速度拉我一大截,就在我低头急喘的一瞬间,前面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划破深夜宁静的刹车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时之间我和追出来的肖建仁都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侯峰的身体飞到半空中又直挺挺的落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直到此时,他的脸上还挂着那股邪笑,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肖建仁费了半天劲,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侯峰用这种方法死去。
那绿眼乌鸦又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哇——哇——”的叫了一声难听的报丧之音后消失在夜空中,整个天地间一时陷入死寂,只剩下我和肖建仁面对着惨死的侯峰大口喘着粗气。
侯峰的尸体躺在地上早已经失去了生机,而空气中则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有种身临屠宰场的感觉,从刚才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以后我忍不住一阵干呕,呕出胃里东西的同时,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侯峰的异样,说不定就能救下这个待人实诚的农民工汉子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没能救下帮助过我俩的侯峰,心里忍不住再次恨起自己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许久,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并没有消散,反而有愈来愈浓的趋势,肖建仁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自责没能救下侯峰,我也很自责,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我对老肖点了点头,确实,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刹车声过后,那个“撞死”侯峰的司机已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两只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完全慌了神儿。
对侯峰惨死的难过、自责,再加上眼前的窘境,一时间我的脑袋又大了起来,该死,怎么总是让我撞上那么多倒霉事呢?眼看脑子里越来越乱,我紧紧地攥住拳头猛地一砸地,对肖建仁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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