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出来迎接状元郎了。”三叔公一进院子便叫道,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陈真面子的。不知怎的,一踏进屋子三叔公便感到一股压抑之气扑面而来,整个人情绪都变得很低落,甚至生出厌生之念:我真是太失败了,一大把年纪,东不成西不就···恰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拍在轻拍在他后背,将他从这种状态中拍醒。
“三叔公,你没事吧?”陈真关心问,眼神偶尔扫过二娃子家的院子。院子很是简陋,甚至算得上破败,一口破了的缸,也不知多久没换水。陈真的手在水面轻轻一扇,甚至能闻到属于死水的臭气。屋里还有阵阵诡异气息传来。尸?不对。
“没事。”三叔公回道。我刚才是怎么啦?倒也没注意陈真的眼神。“二娃子不出来我们还是进去吧。”若是平时他肯定会大声吼二娃子出来,可此刻···二娃子家发生如此多事,何忍乎?
“好的。”陈真说着把行礼放在一块干净的空地上,半背着一个布条缝的褪色的包,朝二娃子家的大门走去。“三叔公敲门的事还是让我来吧。你在一旁看着。三叔公闻言暗赞:不愧为状元公。
陈真还未敲门,门便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位脸色苍白如纸的妇女。随着门的打开,从屋子里传出一阵臭气,怪熏人的,若不是陈真‘凑巧’打开一瓶药酒驱散臭气,三叔公还真会被熏晕过去。
“状元公。”二娃子的媳妇朝陈真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笑着更似哭。这些天的苦难压垮了这位坚强的妇人。“三叔公,求你救救而娃子吧。二娃子快···”二娃子媳妇扑倒在三叔公脚下,哀求着;其声之悲,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二娃子媳妇起来再说吧。”三叔公实在不忍心拒绝那渴求希望的眼神,虽然他也无能为力。二娃子自从被牛咬不久,便病了,一病就是不起。“状元公我们进去看看吧。”三叔公有些盲目了,想借‘状元公’身上的文气挡一下秽气。
此时二娃子院子外围了很多人,有些是为看‘状元公’而来,有些则是出于关心才聚过来。陈真看了眼,没有小孩。大概是大人不想让小孩接近这样的诡事吧。农村人还是比较迷信的,其实所谓的大师也偷偷请了几个,就是没用而已,另外还有一些大师在路途中,也不知有没来。
“这是···”陈真跟在二娃子媳妇身后进去,看到躺在床的二娃子略微有些震撼。二娃子双目紧闭,脸上的白却是那种近似死人的白。房里的臭气比在外的更甚,三叔公身上若不是撒了药酒,恐怕进不了一半就会荣登极乐。三叔公看到二娃子这样子也很是震撼,前天情况还没那么糟,只是如疯子般会咬人而已,此时却连动也动不了。“不送医院吗?”陈真问了句崇尚科学的人在此种情况下该说的话。
“这个···”三叔公有些尴尬。“他们走不出村子。别,状元公别过去。”却是陈真向躺着的二娃子走去。近了一看,原来二娃子是被绑住的。
“没事。他们?还有其他人吗?这种症状与···”后面跟着一大堆听不懂的音节。陈真解释此为外文。在认为外国月亮比天朝月亮圆的一个时期,外文还是相当有震撼力的,殊不见现今学者论证学术,举的例子多是某某汤姆,而不是某某陈。陈真只能用一句话来说那些人:不肖子孙!
“有。还有几个。也是被牛咬伤的。状元公,你会治。”三叔公问,在他看来状元公或许还真会治。这得归咎于三叔公那一代人的迷信。
“此乃···”陈真回头说出一堆谁也不懂的话。用国语说出会被人认为迷?信,用鬼老的话说出则是科学。“我恰好见过治疗的方法。”
三叔公听到这话也没怀疑状元公话的真伪,一听便信。“小心!”三叔公大急,却是看见闭着眼躺在床上的二娃子突然睁眼朝陈真脖子咬去。被捆绑着的二娃子腰力十分了得,一瞬便到陈真身前,一口咬下。三叔公大惊,连状元公也镇不住吗?要知道三叔公可亲眼看到二娃子把一根碗粗木棍给咬断。
“没事!”陈真笑道,一指按在二娃子头上,将他按回去。很是奇怪,平时发起疯来几个大男人都按不住的二娃子,在陈真两指间竟乖乖地躺下,动弹不得。“这是牛癫疯的一种,在国外经常发生,大多是食用生牛肉引起的。”陈真解释,张口便是科学、理论。
“可二娃子力气怎么会那么大?”在三叔公旁边的年轻人显然不信。被三叔公一板栗敲在脑门上,竟敢连状元公的话也不信。“嗷!”此人痛的大叫。
二娃子媳妇一看陈真随手便将二娃子制住,立马跪下磕头。在她看来,既然状元公说能治,那也就能治了。
“三叔公,你们先出去吧。待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来。”陈真告诫道,没有将二娃子媳妇扶起;现在他所扮演的不是神棍,而是科学卫士,该做什么还是分得清的。
“状元公不需要留人下来帮忙吗?”三叔公问,担心陈真应付不过来。多少年了,才出一位状元公,可不能出事啊!
“没事,我应付的过来。”陈真自信道,给人的印象不似少年,而是历经风雨的中年人。自信而内敛让人不自觉相信。“把门给带上。谢谢!”门重重地关上,陈真松开按在二娃子脑门的剑指。二娃子一动不动,却是被一指给定住。
陈真先是检查一遍门窗,确认关好后,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往二娃子腿上包扎好的伤口一洒。嗷!二娃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嚎声惊得外面众人一颤。洒落的糯米顿时变得浊黑。
“果真如此!”陈真脸色一肃。尸气是通过伤口传染的,那只牛有问题。一般来讲动物吃腐尸是不会那么快就沾上尸气的,除非那只动物本身就有问题。且经常吃腐尸,能否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用现在话来讲尸体藏有病菌)。十不存一的概率,那只牛的运气有那么好吗?
陈真抽出短剑。此时的短剑通体绿铜锈,剑身上带有一些暗淡的金色符文,显露出岁月的沧桑。要知道这把短剑铸了可没多久。剑一出二娃子身体不断抖动,嘴里更是发出野兽的嘶吼,似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剑一动,缠在伤口的绷带断开,露出苍白的腐肉。
陈真暗松口气。幸亏来得早,否则这条腿也就不用要了。不,应该说人也不用要了;照二娃子这种情况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尸变。陈真仔细检查伤口,发现不是僵尸咬的。一般来讲僵尸是不咬人的,咬人的往往不是僵尸,在怀村遇到的妖物他到现在也没弄懂是什么呢。
陈真在二娃子脑门上拍上一掌,往他嘴里灌一口酒,抽出包里的一根桃木让他咬住。顿时二娃子的眼睛翻出眼白。陈真视而不见,一口药酒喷在二娃子伤口上。二娃子身体一阵颤抖,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随即剑落下,切除一片片腐肉,随着剑与伤口的接触,二娃子伤口冒出一阵黑烟。
“妈蛋的,杀猪吗?”村里一位而流子看不过去了。对陈真所取得的成绩有那么一点点羡慕,最主要的是父母总让他向陈真学习,弄得他有点讨厌这个人。“我们冲进去,不能让他这么折磨二娃子叔。”年轻人号召。
“混账东西!”三叔公大怒,一巴掌扇过去,将年轻人扇的在原地转三转。“我不管,没有状元公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谁若不服气,尽管跟我提。”说完往门口一站,颇有万夫莫当之势。
“二娃子媳妇,你就劝劝三叔公吧。”又一村人大概是听不得二娃子的惨叫,心生同情劝道。“状元公文章作的好,并不代表会治病,乱来是会死人的!这叫声也太惨了。”话落,村里年轻人齐齐打个冷颤,这才忆起里面弄出这叫声的陈真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怎么看出来的?从惨叫中看出来的,起码他们就受不了这样的惨叫。
“不!”二娃子媳妇倔强地摇摇头。二娃子已经数天不吃不喝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别的事,饿都能饿死。陈真的出现好不容易让她看到希望,她又怎会有勇气打断这希望,让人进去呢。确切地说是她自己不敢进去。
村里人在争,却在这时门冷不防地打开,陈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三叔公,幸不辱使命。”陈真一言一行不脱于礼,即便对说坏话的村人也没给坏脸色。“嫂子,赶快起来。二娃子叔已经没事了。”
“二娃子没事了。”二娃子媳妇瞬间冲进屋里。三叔公一看,叫上几个村民跟进去,其他村民都被他勒令呆在外面。众人一看,二娃子真的没事了。脸色虽还苍白,却不再是那种属于死人的惨白;捆在身上的绳索也解开了。
“嫂子且慢!二娃子刚动过手术,不宜大动。轻轻地,对就是这样。”陈真缓缓道,让村人帮忙把封死的窗打开。窗一开,阳光便进来,带来一阵久违的温暖,吹进来的风吹散屋里的臭气。
“这些是···”一村民往放在床边的桶里一看,发现是一些腐肉,脸色顿时有点不大好。联想到之前的惨叫声,差点吐出来。
“二娃子伤口的腐肉。三叔公这些都是要烧毁的,为病源体。”陈真指着包好的衣服与被套及腐肉道。“你们不用怕,我做过处理了,暂时不会传染。不过最好是马上烧毁。”
“状元公大才!”三叔公赞道,不再拘束什么辈分。二娃子媳妇也赶忙磕头。
陈真也不阻止,说起一些二娃子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三叔公,我们还是去下一家吧。”陈真提醒,村里可还有几个人被那头牛咬呢。
“好!好!看我这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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