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时，秦雪回了家，在家里各处找麻。

　　披麻戴孝是办丧事的习俗，陈元知道这习俗。

　　秦雪回家找麻，那就是说丧事已经开始了，也许下午就会入棺。

　　这也就是说，秦家人决定不报警，而是把丧事办了，让老秦入土为安。

　　秦雪把家里的麻全找了出来，出门时又跟陈元说了声。

　　“这几天都到我大伯家里去吃，虽然饭菜可能差了点，但家里的东西都要放到那边去用。”

　　“知道了，”陈元打断了秦雪，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们到饭点会去的，你节哀。”

　　秦雪点点头，抓着一大把麻往老秦家跑去。

　　孟白棠已经回了大房子，正安排三个弟子回去的事。

　　孟新兰呆在秦雪家，正在跟小鱼儿她们聊天。

　　说是聊天，实际上却是孟新兰问，小鱼儿她们回答。

　　左奕两姐妹和粱心若没有参与进去，最积极的是张微雪。

　　趁着这机会，张微雪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陈元的坏话。

　　诸如“吃相难看了”、“睡觉打呼噜”，以及其他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这些话一听，就能听出张微雪是在故意编排陈元。

　　但跟陈元说话蛮精明的孟新兰却信了，同张微雪一番长谈后，她看陈元的眼神都变了。

　　整个一上午，除了来来回回在秦雪家搬着东西的村民，再无其他人出现。

　　陈元无聊了一上午，左奕两姐妹低声说着什么，陈元也没去仔细听。

　　粱心若一直盯着陈元，像是有话要说，却又犹豫着没上前跟陈元说。

　　再等粱心若想通了，走向陈元的时候，秦霜回来了。

　　“……开饭了。”

　　秦霜的声音有气无力，还有点沙哑，想来应该是老秦的死对她打击不小。

　　“好，我们就过去。”

　　陈元点点头，他感觉好像秦霜死的不是大伯而是亲爹一样。

　　通知完陈元，秦霜就小跑着往老秦家跑去。

　　陈元若有所思地看着秦霜渐远的背影，通知所有人饭点到了，然后领头往老秦家走去。

　　太阳毒辣，催着陈元等人加快步子。

　　炙热的风吹来，夹杂着烧纸味和火药味。

　　老秦家已做了一番布置。

　　大香、松柏、白幡等物件，摆放在它们各自该放的位置。

　　老秦家围墙边上已经摆了五个别人送来的花圈。

　　灵堂被设在堂屋，秦雪等人披麻戴孝，正跪在灵堂中。

　　陈元等人前脚进了大门，后脚就有村民前来招呼他们。

　　依着习俗，陈元等人要给老秦上柱香，倒一杯酒。

　　见来人是陈元，秦关哭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陈元经历过丧事，一切依例行事，很快就出了灵堂。

　　他站在灵堂外边，看着老秦的黑白遗照，心里莫名又想起了秦母和老秦的事。

　　等所有人都上过香，村民又将陈元等人领到了一处凉棚下。

　　凉棚分为两边，两边各有八九张四方桌。

　　一桌八人，陈元他们却有九个人，陈元只好主动坐到了旁边的一桌。

　　陈元之前来过老秦家两次，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陈元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这第三次他坐下后，却有功夫看看老秦家的布置。

　　这一看，陈元却愣了下。

　　他没想到围墙与堂屋之间的水泥坪上，那种一米见方的四方桌居然能放上十六七桌。

　　不过也只是稍有惊讶，之后就没有让他惊讶的事儿出现了。

　　快吃饭前，灵堂上的大喇叭里忽然放起了哀乐。

　　然后，大喇叭里有人用秦家坳的方言通知各家各户来吃饭。

　　一连说了五声后，陈元看到村民们陆续进来。

　　这个过程大概十来分钟，十来分钟后，人齐了便开始上菜。

　　中等个子的村民举着长方形的托盘，到一桌停一下，跟在旁边打下手的村民就会把菜端到桌上。

　　这样反复十来次，上菜结束，桌子间有拿着不锈钢盆的人来回走动着，给人添饭。

　　陈元和小鱼儿她们都没吃饭，只吃了点菜就早早离了场。

　　回到秦雪家，陈元开始画符。

　　见此，孟新兰没有继续问陈元的事，而是很安静地站在一旁认真观摩。

　　山村本就无聊。

　　没了孟新兰的询问，小鱼儿张微雪她们也跟着无聊起来。

　　不多时，一屋子的人都开始看陈元画符。

　　那指尖一笔一划的滑动，像是有着某种魔力。

　　孟新兰看着看着，伸出手指跟着陈元画起符来。

　　她指尖动作跟着，却达不到陈元的效果，更画不出淡金色的符。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指尖仍跟着陈元的节奏挥动着。

　　在孟新兰之后，粱心若和左奕两姐妹也开始跟着陈元的节奏挥动手指。

　　但与孟新兰不同，她们三个一动手，陈元就感觉到了符力她们指尖在涌动。

　　“你们三个专心点，画符不是闹着玩。”

　　陈元出言提醒，他怕他们三个会在符力灌入时失败而发生意外。

　　将手上那枚攻字符完成，陈元开始盯着粱心若和左奕两姐妹。

　　陈元出声后，小鱼儿他们的注意力就到了粱心若她们身上。

　　就连只看着陈元孟新兰也看向了她们。

　　粱心若三人画的稍慢，她们的神情并不是专注的样子，更像是在惊讶。

　　“专心点！”陈元压低声音。

　　看到粱心若她们一脸惊讶，陈元急忙对身后众人说：“你们都离远些，快点！”

　　他在害怕，他怕她们符力灌入时会出错，会伤到小鱼儿她们。

　　小鱼儿等人虽然奇怪，但全都依陈元所说退到了墙边。

　　粱心若三人指尖的攻字符已经进入最后一步——符力灌入。

　　但她们的表情仍是惊讶。

　　陈元紧张地看着三人指尖，看着符力一点点灌入攻字符中。

　　淡淡金光闪出，比陈元所画稍暗，但攻字符确实是画成了。

　　“这……”

　　陈元有些无语，就连他自己初画攻字符时，都没有一次就成功。

　　而且看三人这模样，明显都没有集中精神，怎么可能会成功？

　　可是，陈元再怎么不相信，三枚攻字符却正立在三人掌间。

　　没等陈元继续想下去，粱心若三人掌间的攻字符没入各自眉心。

　　同一时间，陈元看向粱心若三人的眼神变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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