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鲜血四溅,我的脸上一片湿润,又是那股血腥味。
伸手擦了一下脸,我看见对面的女人白色的裙子上溅满了血点,而她的手腕处被剪断的血管,正不断地往外面喷着鲜血,很瘆人。
只是,女人的脸上几乎没有痛苦,她还是对着我说,嘴角上扬。
感觉到脚底又湿润了,低头,我看见刚才一样,不断地有血液从教室的周围朝我蔓延过来。
我想叫出声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教室顶上的白炽灯开始闪烁起来,随即我听到了“嗞嗞”的电流声。
突然间,周围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站在原地,伸手不见五指,我却听见周围传来女人凄惨的叫声。
她呜呜哭泣的时候,嘴里在求助,一个男人在骂她。
什么都看不见,我只听得到周围的声音,心里很慌乱,我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想帮助她可嘴里发不出声音,我无能为力。
就这么站在原地,在这期间,我听到这女人一直在哭。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哭泣声消失了,一切变得很安静。我的周围突然一亮,我发现自己坐在了刚才教室的中间一张位子上。
在我的周围,穿着校服的同学们有的在嬉戏打闹,有的趴在桌子上看连环画,黑板前一个小女孩儿,正惦着脚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教室顶上有个小音箱,里面播放着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
我看见黑板的角落里,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本周清洁值班同学的名字,上面横着写的是五年级三班。
照五年级的孩子来看,黑板上写字的女同学个子不是很高,但她马尾辫上扎着的那个草莓头绳,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红色的松紧身子,塑料做的草莓跟真的没什么区别,草莓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色泽鲜红,就像——血……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胃部突然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往上翻,忍不住就趴住桌角呕吐起来。
一阵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周围的同学注意到了我不对劲儿,他们很关心的围住了我,一个小女孩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
我比刚才舒服了些,摇头跟她说没事儿了,她冲我笑了一下,我一抬眼就看见她辫子上鲜红的草莓,娇艳欲滴,红得似——血……
一低头,我又开始干呕。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清亮,她在问我怎么了。抬头我看见围着的同学给身后的白衣女人让了一条道。
又是她。
只是此刻的她,跟刚才凄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略带婴儿肥的脸色很红润,在白炽灯下,她的皮肤很好,手臂透白得几乎能看到一条条的血管。
她蹲在我身边,伸手轻抚着我的额头,这一次的触摸跟刚才不同,满满都是温度,不再是冰凉刺骨的感觉。
那个带着草莓头绳的女同学叫她王老师,并且说了我刚才呕吐的情况,她很关心我,问我要不要去医疗室。跟她的目光对视着,我看见她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一汪水。
我一直相信人是能透过眼睛看到内心的,所以,这个王老师,应该是一个心灵干净纯粹并且十分温柔的女人。
我没有继续看那个女孩儿头上的草莓,渐渐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
上课的铃声响了,王老师见我没事儿了,她再次安抚了我一下,就开始给走向讲台给我们上课。
我坐在教室的最中央,听到值班同学的示意后,站起来给老师行礼,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小学时代。
王老师是语文老师,她的粉笔字写得很好,就是后面黑板报上一样的字迹。
她讲课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很响亮,就算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都能听清楚。站在讲台上的她,白裙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像是一个仙女。
这节课的内容是古诗,白裙老师的声音在读古诗的时候,非常温柔: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同学们都听的很认真,她在讲台上不是提问,大家举手回答都很积极。
整堂课,没有一个人说小话,王老师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了。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这么吸人眼球。
45分钟的一堂课,很快就结束,这也是今天的最后一堂课,王老师嘱咐大家回家的路上小心,然后就宣布下课了。
我也背着小书包,跟着同学们一起离开教室。
大家拍成一队,由生活老师带着,非常守规矩的排队下楼。
外面的阳光很大,同学们从书包里取出了帽子带起来,我没有,只能用手遮挡阳光。
胖胖的生活老师问我:“你的太阳帽呢?”
太阳帽,我愣了一下。
她说每个同学都有,你的是不是忘在教室里了。
我迟疑了一下,说好像是吧。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太阳帽是什么,这句话只是我下意识说的,就像我下意识地就跟着所有的同学一起上了课文,下意识地跟着所有的同学下了楼。
她说,那你快上去把它拿下来,阳光太刺眼了,对你的眼睛不好。
我哦了一声,赶紧就朝楼上跑去。
才刚刚进入楼梯,我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原本放学嘈杂的声音停止了,回头才楼梯外面看过去,那里原本整齐排列的学生队伍,突然不见了。
我往上走,刚才明明是艳阳高照,此刻已经又是昏暗的一片了。
越往上走,光线越暗,上了三楼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此刻这里的气温,比刚才更低了。
轻轻推开教室的门,刚才的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非常安静,黑板上的字迹依旧。
找到自己刚才坐着的位子,我在抽屉里翻了一下,果然发现里面有一顶太阳帽。
赶紧拿起它,我转身正要走,一抬眼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翘着鼓起来的啤酒肚,正低垂着眼睛,幽幽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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