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突然闯过来的光头大汉身上。
他们被大光头撼天动地的气势所震慑,不由的为之惊叹不已,于是便仔细用目力分析了一下这个暴躁的突入者,然后发现大光头的实力甚至还不及已经被折磨得垂死的阿信。
这些超越普通人想象的绝世强者,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也同时都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想想自己是何等人物?居然会被这么一个衣衫褴褛满面血污,如同败阵猩猩般的莽汉震住?!
这些邪道高手的眼睛,如同寒雾中闪烁的灾星,毫不留情地将死光般的视线盯在大光头身上,他们异常的恼怒在空气中刮起了一阵令人惊惧的旋风。
除了骨雾冷钢般的脸仍是一片死寂,其他人的杀意已经很明显地在脸上翻涌起来了!
如果是灵异世界中,换了任何一个知道这些人名头的家伙在这,恐怕已经会被吓得要用自杀来逃脱接下来难以想象的凄惨命运了!
反观大光头,虽然骨雾等人凭着刀锋断骨般的强烈视线,居然可以令自己遭受到肉体上真实性的痛苦。
但面对这些随便站出一个都可以瞬杀自己的强者,大光头身上的狂霸气势仍在毫无顾忌地惊人飙升着!
他摘下脸上的眼罩,脱掉被血汗浸湿的战术坎肩,露出一身令人叹为观止的雄健肌肉和伤疤。
大光头追着阿信留下的痕迹,在历魂树上一路拼命向上攀爬,他的身体就像一台蒸汽机喷着汗水蒸腾出的白雾,再加上层层迸溅到身上的鲜血,活像颗刚从蒸锅里捞出来的红烧芋头————可想而知他在通往这里的过程中,经历了何等凶恶的死战!
他凶气森森地向前走了几步:“他娘的!你们这些王八犊子,都离我老大远点!老子的话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赶快放个屁出来!”
安妮不禁又退了一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又被吓退了!
(这个大块头明明没有多强,但是为什么那股气势如此可怕?简直就像是一块凝聚着疯狂杀气的巨石要碾过来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敢这么勇敢地站到这些怪物的面前,并且还毫不掩饰自己身上喷薄而出的狂雄气势?!
安妮当然不知道:雪莉的死,已经将大光头变成了一头没有任何禁忌的凶兽!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欲望了,这个凶狠暴烈的海盗,现在一心想的就只是和仇人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被阿信惨遭折磨的凄惨模样映入眼帘,将他心底对阿信的感激、钦佩和义气唤醒,令他稍稍拾回来一些人性,现在恐怕早就舍生忘死地冲向骨雾等人并惨死于此了吧?
安妮忽然想起来些什么,她忍不住瞥了一眼骨雾,心道:(这股杀气…和老爷子生气的时候倒是很像!)
骨雾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光头,那个冰冷的眼神里并没有流露出吃惊害怕之类的神色,而是一种庞然魔怪被无害的小动物挑衅后,所表现出的戏谑和鄙视。
他面无表情地吸着烟斗“你叫这个小娃儿老大?呵呵呵呵…老爷子我都不知道,这个…从什么时候开始,冥律处刑人也像我们暴君网罗恶臣一样,开始收起小弟来了?”
大光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如同示威的凶兽:“什么冥律处刑人乱七八糟的?老子一概不知道!老子就只知道——”他伸手指向昏迷的阿信:“他是老子的老大!虽然老子刚认这个老大没多久,但也一样是足金足两的好老大!老子是他最好的兄弟!你们想害老子的老大,就他娘的先把老子灭了!”
他一连对骨雾连着说了好几个“老子”,听得万恶斩和安妮也忍不住面露畏惧之色,要知道:灵异世界中敢这么对骨雾说话的人,都“很有前途”……
骨雾用烟斗指着阿信:“哦…也就是说,老爷子我如果想杀他…”他又将烟斗指向大光头:“就要先把你杀了才行?”
大光头抱着双臂,怒视其他人:“哼!就他娘的你一个听得懂人话吗?!”
“哈…哈哈哈哈哈!”
骨雾和安妮对视一眼,又分别和魔母、万恶斩对视了一眼,然后这三个和他对视的人都狂笑起来!
对方充满轻视和嘲讽的笑声,简直就是丢进万吨炸药里的火星!
大光头的眼睛四周爬上了暴怒的青筋:“笑!他娘的笑个屁笑?信不信老子把你们肠子掏出来!”
这时,骨雾的目光刚从周心怡身上收回来,原本他也想和周欣怡对视一眼,但却发现周心怡像被冻住一样,瞪大眼睛陷入深深迷茫之中。他的目光里倏忽间闪过一丝讶异:“居然连‘公主’在她心里设下的术式,都会动摇成这个地步…看来…这个小娃儿对心怡来说,位置很重要啊!”
骨雾的铁唇发出毫无感情的冰冷笑声:“呵呵呵呵…笑你,当然是因为你蠢喽!”他用烟斗指着安妮等人:“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强过你百倍,为什么要听你的?想杀便杀就是,你拦得住我们吗?安妮,去把那娃儿带过来!”
“是!”安妮被大光头吓得最失态,在众人眼前如此丢脸,自然心怀报复,她手中刃鞭一展,狂蛇乱舞般形成一道寒光汹涌的屏障,然后缓缓向着大光头走过去。
在刃鞭卷起的锐利气流下,安妮脚下顿时血肉横飞,激起一片尸骸的狼哭鬼嚎!
大光头心知刃鞭凶险,恐怕只要撞上去,立时就会被绞成碎肉!
安妮则是一步一步进逼,美艳的脸上写满了恶毒的讥笑:“你呀~~如果没有实力的话,无论吼得多吓人,最后还不是一样无能为力呀?你又要怎么阻挡我们呀?”
安妮的话正中大光头的焦虑,他像一头不甘心的猛虎,凶暴地摇着头:“嗯…老子的确没实力…该怎么让你停下?哦!他娘的!有了!”他突然指着安妮的鼻梁大叫道:“老子要跟你走棋!”
走棋?
如果是一个不太了解大光头的职业,并且还见识浅薄点的人,恐怕现在会失声笑出来吧?
这都什么处境了?居然还有心思玩棋?
非也…非也!
此棋非彼棋!
这个‘走棋’所代表的意义,是非常残忍可怕的!
走棋,在海盗中,是人尽皆知的一种裁决行为。是海盗这类人群中,流传得非常古老的一种至高传统。
不甚了解走棋的人,把走棋理解为是海盗的一种法庭审判就可以了。
如果海盗之间,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时:比如说两个旗鼓相当的人谁该当首领?同时看中同一件战利品的众人该怎么分配?或者新发现的海域和小岛,该由那一伙海盗来统治?甚至“你以后别在船舷上撒尿”以及“最后一瓶朗姆酒应该我喝”这样的事情,只要海盗们动了真火,也可以用走棋来解决,败下阵的人一定会对胜者服从!
那么,既然走棋的权威力量这么大,居然可以令彪悍狂妄的海盗们严格遵守,它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但也很不简单!
那就是……海盗们的自残比赛!
一个强悍的海盗,他敢面对千军万马,敢独自跳进鲨群,甚至敢和巨型乌贼单挑……但是他未必敢伤害自己的身体!
而走棋的规矩,就是挑战者和被挑战者,在其他海盗的见证下,竭尽自残之能事。
挑战者做出的事情,被挑战者也要跟着去做。
你砍自己一刀,我也砍自己一刀!你割掉自己的耳朵,我也割掉自己的耳朵!
乃至剜眼割鼻,无所不用其极!
看谁的自残手段先令对方退却,一旦有一方因为恐惧或重伤停了手,另一方就是胜出的一方。
因为这种血腥裁决的胜利,是用自己的鲜血和决死的勇气所换来。
所以走棋的结果,即使是在无法无天的海盗们心中,也是神圣并绝对不可违逆的!
大光头已经在法厄同号上领教过安妮的手段,他知道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妖娆娇艳,但自己万万不是她的对手。而安妮又步步紧逼,他情急之下居然凭着海盗的本能喊出了“走棋”。
除了走棋,大光头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和能力阻止安妮了!
因为……
走棋一旦被一方说出口,另一方就只有一个选择:答应和对方走棋。
如果拒绝挑战者的要求,就会立刻被当成是胆小鬼、懦夫,然后失去竞争利益的资格,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沦为其他人的笑柄,成为海盗船上最低贱的存在。甚至有时候,在把刀枪搏命当日常的海盗船上,这样懦弱的人干脆会被当成是“浪费淡水的废物”丢到海里。
所以基本上,刀尖舔血的海盗,还很少听说有谁拒绝过走棋。
但是……
大光头这个时候说走棋,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吧?
安妮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呢?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走棋”这两个字传入耳朵里时……
别说安妮,就连骨雾,都像退役很久的老兵,猛然间听到长官的命令一样僵住!
安妮和骨雾,用很复杂的神色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身体在颤抖,那不是恐惧或愤怒的颤抖,而是激动兴奋的颤抖!
他们仿佛回想起了很遥远的岁月以前,曾经驰骋海上快意恩仇的黄金岁月。
安妮一改先前妖冶媚浪的神色,她缓缓收起刃鞭,用肃穆而兴奋的声音道:“好!我、安妮、法兰西的母狮、哭泣天使号海盗船船长!接下你的走棋挑战!”
连大光头自己都始料未及地愣住了!
原来安妮居然也是海盗?!?!
而且…居然还是那个大名鼎鼎,曾在英法百年战争中,成就过一段黑暗历史传奇的——法兰西的母狮:安妮·贝利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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