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半矶山医院,我先去拜见了吴远洋副院长,老人家现在依然在职,精神矍铄,丝毫看不见老态,反倒是我……不说了!
吴远洋对那个女人的事很清楚,就是他主持的会诊,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和另一位大夫商量着什么,看见我大喜,“小米师傅米可来了。”
时隔多年再见,老院长拉着我好一番寒暄,最后问到了我外公,得知他老人家已经去世的消息后,好一番唏嘘黯然。据吴院长说,他和我外公认识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以前医院条件差,遇到棘手的病人,他都会去寻求外公的帮助,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家事谈完谈公事,稍稍问明了情况后,我们就在吴远洋的带领下,去了那个女人的加护病房。
由于没有伤到内脏,那个女人经过创口处理后,已经送到了住院部,一人独立一间,除了警察外,她的丈夫也在。
看守伤者的正是那名熟悉的女警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人家喊她“小马”,我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小马对我早就奉若神明,看见吴院长领着我进门,连忙迎上来,“小米师傅,你可来了!”
我摆了摆手,打量一圈,半矶山医院的加护病房格局我很熟悉,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个中年妇女,头无力地垂在一边,脸色有点潮红,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昏迷了过去。在床边坐着她的丈夫,我见过的那个男人,原本在看着手机,见我们一大帮子人进来后,立刻把手机背到背后,正襟危坐。
我有点讨厌这个男人,就借口“别碍事”,把他推到了一边,坐在床头仔细观察这个女人。
伤者很健康,常年的体力劳动隔了她个好身体,同时也让她的皮肤有些黧黑,身材走样,看得出来,她活的挺累的,这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灵魂根本就不在原位,可以说是没意识的植物人,可依旧微微皱着眉头,这说明忧愁已经是她的本能,深深刻在了本能里。
“患者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可她的脑部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损害,这种状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吴院长一同陪着我来的中年大夫说。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这种状况我见过太多了。”
那大夫眼睛一亮,“您是……”
我并没有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不等我回答,吴院长在一旁道:“关于学术上的事情,你尽管问小米师傅,这对你开阔眼界和学术研究很有帮助,不过他的身份你就不要问了。”
吴院长是留过学的人,却一点都不教条迂腐,那名大夫连连称“是”。
我省了麻烦,不再耽搁,掀开女人的被子,让大家伙搭把手,把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女伤者翻了个身,改为趴在病床上,然后掀开了病号服。
身后传来一阵“嗡嗡”声,回头看,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大夫。吴院长这样的名医很少下病房亲自看病,看来是他的到来,把这些年轻医生给吸引过来了。
病号服掀开后,女伤者背后顶着心窝的地方,纹着一幅古怪的图案,医生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我看着这道符咒,打开巫眼仔细分析。
所谓的符咒,分为符合咒两部分,所谓的“符”,说白了就是阵法,可以引动灵魂,而“咒”则是施加特殊效果的。这个符咒我虽然认不出来,不过功效能看得清,和我事先预料的完全吻合,这是个引魂阵。
“伤者的灵……思维现在在她的心脏里。”我小声说。
这个符咒将人的灵魂从大脑中引出来,进入符咒,“麻醉”后再送进心脏。心脏是人体灵性的中心,所谓的“心灵”,指的就是这个,将灵魂养在自己的心脏里,丝毫不会产生排斥,并且会存活很久。
我本来是直接说“灵魂”,发现不合适,就改成了他们能听懂的思维。
“怎么会?思维不是大脑产生的吗?”那名中年医生不敢置信,吴院长笑着指了指我,听小米师傅解释吧。
既然吴院长有这个要求,我就随便解释下,也就是看他的面子,要不然我才懒得说。
“思维诞生自大脑不错,不过本身是独立存在的,完全可以离开大脑,只不过离开后,就失去了指挥身体的能力。”我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叙述:“用植物人来打个比方,大脑这个思维的载体被破坏后,思维也会失去了操控身体的作用,二者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她的大脑是完好的,现在只需要将思维放回去,就会立刻复原。”
“该怎么放?”又有医生发问。
我点了点头,将女病人的头发分开,大伙儿这才发现,符咒上面还纹着一条细线,直达患者的后脑勺。“这就是思维被引出来的路线。”
光有符咒,其实不会又任何效果,否则不管什么人照着临摹不都能当法师了。其间的种种手法不一而足,不过有一定很重要,那就是施法用的材料。这个直接纹在人身上的符咒,自然不会用普通纹身的颜料,而是用的人血,不是患者的,而是施法者的。
“只需给思维搭一座桥,患者的思维会自己回去,帮我拿个空注射器来。”我回头说道。
医生们显然并不太相信我,不过还是立刻有个女大夫递过来了个一次性注射器,他们想看看我究竟玩什么花样。
我拿着注射器,抓起患者的胳膊比划了一下,想想还是算了,术业有专攻,“哪位……帮我给她抽点血出来?”
那个女大夫走上来,麻利地将针头扎进患者的静脉,开始抽血。
我看差不多了,连忙喊停,接过了小半针管静脉血。接下来,我按照刚才分析出的方案,开始给那个符咒舔砖加瓦。
这个符咒犹如一个迷宫,再加上是别人的血,女患者的灵魂本能的不愿接近,或者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指出一条明路。找准位置后,我扎下了第一针,轻轻推了一点血进去,估计施法者也是用的这个手段。
随着我的进行,原本的符咒上被我引出了一条路,直达那条血线。看我专注的样子,那些医生们也都自然而然屏气凝气。
符咒被绕了过去,我开始走着蛇行,沿着细线一点点蜿蜒而上,我能看见,患者的灵魂已经出来,追着我划出的线向上,这是本能,自然而然的。
由于是用血纹出来的,等过一段时间后,都会被身体排斥掉,这个纹身不会一直存在,也没这个必要。
终于,我的针一路扎到了后脑,就在我纹下最后一点的时候,妇女身体微微一震,咳嗽了一声。
这下病房内沸腾了,知道咳嗽,表明身体对外界有反应,原本的植物人,竟然就这么好了!
“这位……小米师傅,请帮我们讲讲原理。”那个女医生满脸兴奋,揪着我不放。
其实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听不懂,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何况我就算真的把今天的手法解释清楚了,对他们也没什么用,这是特殊状况,估计他们以后再也不会碰到。
“抱歉,我还有事,得要立刻离开了。”
我对着两位警察使了个眼色,李卫国会意,立刻表示我们还有犯人要审问,不能再耽搁了。
我们走的时候,那妇女已经趴在床上哭了,她的丈夫站在远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出了医院,我坐进了李志国的警车,松了一口气,那些医生太缠人了,一大帮人一直追着我出了医院大门,搞得病人家属们纷纷避让,还以为又出医患纠纷了。
现在事情终于办完了,我可以回家接着睡了。
我舒舒服服靠回椅背,却发现李志国并没有开车,而是微笑看着我。
“开车啊。”我莫名其妙。
李志国没说话,后座的小马凑上来陪着笑说:“领导,我们的审问进行得不太顺利,那些事情我们都不懂,要不,您帮着去听听?”
我目瞪口呆,刚还以为那只是李志国找的借口,没想到他竟然真是这么打算的,我估计他俩早就串通好了,一茬茬用我。
其实这个忙我不是不能帮,可是……那个人太残忍,想到要直面这样的人,我心理压力有点大,可有不好意思说,只得用媳妇让我早点回去搪塞。
我又失算了,人家对此早有准备,李志国立刻搭腔,说:“嫂子我们刚已经联系过了,她很支持我们的工作,只说让你回去的时候,顺道带筒面,她还特地提醒,小区西面的那叫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我彻底没辙了,这绝对是玄真子说的话,他们竟然悄悄把我退路都堵死了。看看一脸真诚的李志国,我想,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干到刑警队长,果然是有道理的,刁啊!
“面你们帮我买,要鸡蛋面!”我没好气的嘟囔。
“没问题,这事交给小马去办。”李志国松了一口气,终于肯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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