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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临就像一块上好的沉木,经过时间的沉淀,赋予这个男人一股颇为自然真实的灵气。他身边无所事事的兄弟们依附着他,他的灵魂被缠绕,成为许多人栖息的媒介,但他自己又完全拥有类似沉木一样的峻秀与腐蚀的痕迹。
我在他唇上碾躏很久,可他却不愿意给我一丝半点的回应。
难道说,我真的吸引不了他?
我轻轻喘息着,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捏住他下巴的那只手也慢慢松开。
他不动声色地把我推远,但低头的瞬间我失落的心终于回旋了些,至少他也不是毫无反应的。
他剔我一眼:“擦,你果然比男人还色!”话毕,他只是烦躁的把它拨一边。
我没应声,却突然想通一件事。
现在的他即便来了反应也不愿意再碰我,难道不正是证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别的女人不同吗?
心里起阵乐呵,没控制住笑出来。
他却似乎误解了我笑的原因,阴柔地骂了声:“神经病!”
我拽他胳膊几下,哄小孩似的哄道:“我错了,别生气了。生气多了指不定哪天脸上就开始长褶子,到时候咱俩再站一起就真不般配了。”
他嘴里轻呵一声,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放屁,爷再过十年还是现在这样。”
我愣了一下。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马补充道:“我的意思是……”
我猛得按住他的嘴唇:“不用说了,我懂。”
他躁得慌,甩甩脑袋:“又懂什么了?”
我眼锋轻轻滑过他的脸:“关你屁事。”
后来的夜晚平静而和谐,我们在屋里待了很久,像是不愿意分开似的只能靠卷烟来拖延在同一空间里相处的时间。
我渴了,他嘴上说我麻烦,但片刻就出去给我倒来了水。我嫌弃他倒的水太热,他嘴上说爱喝不喝,但等我卷完几根烟忽然回头时,却发现他垂了个头,在往杯子里吹气。
夜很深的时候,我们静静地靠在一面墙上。我把脑袋靠在他肩头问他:“今晚和董昕去聊什么了?”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但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慢声说:“之前让陶四去给董昕送钱,昨儿她喊我过去,非要把卡还我,就这么点儿破事。”
他的气息就坠在我头顶,一下一下侵袭着我的头发。
我一听,顿觉董昕这女人实在不一般,这分明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在那种地方混久的女人,心里的算盘打得还真稳。
我猛地翘起脑袋瞧他:“那你干嘛骗我说不回家了,还让我明早来接你,你想干嘛?想上天啊!”
他不说话,但却盯着我笑。
在那一瞬间,我真的感受到我们已经是恋人了。
过了一阵,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还问我:“别的照片,我看看。”
“什么照片?”
他不看我:“就你和路悠短信里说的。”
“给你看我有什么好处?”
他皱皱眉头:“你想要什么?”
我直接说:“抱我。”
他犹豫了一会,突然一胳膊把我搂紧:“给爷看看。”
我搂紧他的腰,赖皮地说:“其实……没了。你看见那张还是我在你弟那娱乐城拍的。”
他似乎还是有些不信:“快点!”
我真乐了:“真没了。我就气路悠的,你怎么这么蠢?”
他立马就松了手臂:“就你机灵!”
那晚出了储物室,我们各自回房间睡觉。我不知道一墙之隔的阿临睡得好不好,总之我睡得异常踏实,就像走了几百里路那样精疲力尽后再也没有杂念地贴着枕头就一觉到天亮。
隔天,正好是周末。
我被短信和电话轰炸起来,揉着眼儿瞧清楚后,发现短信和电话全是路悠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一声声贱货和婊子出了神。
昨晚路悠经历的一切不管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绝对是一场噩梦。
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我最后只麻溜地打下一行字:昨晚我看见的不会出去说,但你好自为之!哪天我不高兴了,不会手下留情的。
很快短信又进来,路悠的怨气丝毫没有减退,她继续骂着,甚至比之前更愤怒地说我猫哭耗子。
想想也是,可不就猫哭耗子吗?虽说这次孙霆均帮我出了气,可哪天要是路悠还想在我面前做妖,我会因为同情而放过她?
当然不会!
我太了解自己了。
手机被丢到一边,干脆不再理会。
中午的时候阿临因为手下一个副业B轮融资的事出了门,他原本想带着我一块儿去,可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群商人围在一起说正事,铁定无聊透顶,于是就拒绝了。
我待在家里和沈芳聊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实在无聊就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机铃声打扰了午后的舒心,我以为又是路悠打的,可打眼一瞧却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被我接起,蒋凤英女士的声音一下就钻我耳朵里。
“程小姐,我们见个面。”非常利索直接的开场白,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我压抑着渐渐不稳的呼吸,也利索地答:“好,在哪?”
我答应去赴蒋凤英的约,但我故意比约定时间晚到了一个多小时。我等了她十几年,每一天都幻想有天她会回来,抱着我说想我。可我不仅没有等来这些,一见面她还赐给我永生难忘的耻辱!所以这次,我也让她尝尝等我的滋味儿。
市中心的一家下午茶餐厅里,环境很好,但人不多。
我踩着小高跟,一身时尚的欧美套装亮相,脸上虽只涂了一层薄薄的粉底和口红,但气色也足够的好。
我很快瞧见了蒋凤英。
看得出来她也精心打扮过,黑色连衣裙搭配驼色披肩,简单而不失大方。
我把包往旁边的空椅子上一扔,扬起虚假的笑容问:“蒋女士约我出来有何贵干呢?”
蒋凤英轻抿了下嘴唇,沉默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句:“孩子,妈对不起你。”
我张了张嘴,突然间心脏就和被山崩了一样,我的坚强就轻易的被这么一句话给催了。
我没应声,死死盯着面前这女人。
蒋凤英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窗外,她十指交缠搓了搓手说:“我知道这些年妈不在你身边,你苦了。我也没什么好补偿你的,这里有我给你存的私房钱,你拿去买个大点的房子,再配部好车。多出来的钱以后你嫁人也可以贴补贴补,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孩子嫁人要是嫁妆多点,在婆家至少能挺直了腰杆子说话。”
说完,她就从包里取出一张存折推我面前。
我的呼吸变得很混乱,一时间脑子乱得很,狂躁地拿起桌上的存折问她:“你今天突然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要没记错,我们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小舒,妈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我爱路锋,为了爱情我什么都能不要!和你爸在一起的那几年我活的就像个保姆,他是个老派作风的人,不懂女人也就算了,关键还老对我呼来喝去。妈身边的几个姐妹越活越年轻,我却越活越像个没希望的人。成天除了家务就是孩子,还得不到丈夫的体谅。遇见路锋后妈就知道自己得陷进去了!”
“所以你就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冷笑着嗬了声,拿起面前的咖啡就往她脸上泼去!
我恨得不是别的,而是她为了讨好新家庭的成员来伤害我!
咖啡杯被我紧紧捏在手里,看着她精致的妆容被咖啡浇得乱七八糟,我心里没有一点爽的感觉,浑身都在颤栗!
蒋凤英没有看我,扯了几张纸巾往脸上抹抹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但今天过来除了给你钱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求你。”
“说!”砰的一下,我把手里那只捏了好久的咖啡杯重重摁在了桌上。
“让着点悠悠。她其实也很可怜,所以你……”
“蒋凤英!”我猛地喝断了她的话,因为我知道,她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向着那个继女!
她抬头瞧我。
我笑了笑,麻溜地拿起她给我的存折塞进包里说:“放心,既然你这么想要补偿我,我不要岂不是犯贱了?你给的钱我一定好好的花,好好的利用。哪天你老公要是家败了,你讨饭到我门口,我会给你留口剩饭吃!但你接下来想说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要不然我真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我拿起包,翻出皮夹往桌上丢了两百块就昂头阔步的离开。
蒋凤英突然撕掉刚刚弱者的皮,猛得在我身后喊:“你除了靠我给你的这张漂亮脸蛋,你还有什么?要是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打扰我的平静,别怪我真不念咱母女感情!”
我脚步一顿歪着头说,“蒋凤英!我们之间还有母女感情吗?从你肚子里钻出来,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
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累积起来,也会聚沙成塔,只会让我对路家的恨意成倍翻滚!
那天回到别墅后,我偷了阿临很多酒。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像灌水一样把酒灌进喉咙里,空个瓶子就往地上扔一个,仿佛只有听见酒瓶炸裂的声音才能宣泄我内心的愤怒!
等他回来的时候,客厅已经一片狼藉。
我把手垫在后脑勺上,朦朦胧胧看见有个高大的身躯逼急。
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气息,也十分确定是他。
手一伸就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扯过来,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恨她,恨她们!”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这一醉,竟然醉了一天一夜。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周一晚上七点半。
周一?
周一!
我嗖的坐起来,直冲到阿临的房间。
房间没人。
又火箭一样冲到楼下。
屋里黑压压十来个人,他们个个流里流气,满身的市井味,一个个都围着茶几。
透过人与人的缝隙,我看见陶四和阿临正在下棋。
他低着头,瞧起来特别的心平气和,唇角扬起一丝浮笑后,慢声说道:“后车平六,将军!”
人堆中有人回头发现了我,张口就喊:“临哥,嫂子醒了!”